第四十四章 風波起
醉酒當歌，人生幾何。
俊秀少年右手倚窗，他仰著頭，將左手的那壺美酒肆意倒入口中。
些許散落的酒液落在他衣襟上，散發出濃烈的酒香。
但在樓間唱曲的賣藝女子並未將視線落在他身上，反倒是落在了他對麵的那位年歲稍大的男人。
如她這般年歲，見慣了風風雨雨、世俗人間，早已對稚季少年不敢興趣。
雖說另一邊的那位青年才俊也甚是不錯，但相比起來，還是這位成熟的中年雅士更合她的心意。
可惜她的一番情意表錯了對象，自上樓坐定之後，那位中年雅士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窗外，看上去很是留戀。
相比美人，他更愛這大好河山。
“父親，那邊有人在偷看你呢！”俊秀少年撇了撇嘴，有些氣餒。
聽到他的聲音，那位中年雅士總算將頭轉了過來，“我兒什麽時候也這般扭捏了，若是嫉妒為父便直說，何必如此呢？”
少年：“.……”
“我若是直說，父親你不得打死我！”
他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句，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但或許是因為心情的影響，他手中的那壺清酒此刻喝起來也不香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和父親一同來這地方，這裏的美酒哪有家鄉釀的純正。
啊！
迎著父親溫和的笑容，少年將酒壺放下，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你啊！就是耐不住性子，還須得多鍛煉鍛煉。”
看著他這副樣子，中年男子笑著搖了搖頭。
即便來到了陌生的地方，他仍是如此從容不迫。
這一點很吸引人。
顯然，那位正往這邊來的唱曲藝女也是這樣認為的。
待到了跟前，她先是對著中年男子盈盈一笑，溫婉地行了一禮，方才詢問道：“這位公子，小女子剛才所唱之曲，您覺得如何？”
中年男子歪了歪頭，嘴角微微翹起，在思索了片刻之後，他應道：“方才聽姑娘的曲藝，當屬高超，雖曲意稍差，但所蘊之情卻是我所不能及，若不是怕打擾了樓間的其他諸兄，在下早已為姑娘你叫好不止。”
俏麗女子眉眼彎彎，煞是好看，她朝著中年男子再次拜了拜身子，巧笑嫣然道：“多謝公子，既然公子愛聽，小女子便鬥膽為您再唱上一曲。”
說完之後，俏麗女子甜甜一笑，回了自己的坐席。
不消片刻，那悅耳動聽的唱曲聲再次響了起來，卻透著些許的哀怨。
對於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俏麗女子很明白。
正是因為明白，所以她隻會遠遠地看著，之前過去，也不過是為了尋一個答案罷了。
“父親，你這樣的話，在母親那裏，我會很難辦的。”
看著那名繼續唱起曲來的俏麗女子，少年忽然說了一句。
“你直言便是，無須為我遮攔。”中年男子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裏。
“父親！”
少年叫了一聲，苦著一張小臉。
他哪敢去尋母親說這種話。
“好了，好了，一路上你就鬧個沒停，你這樣，叫我之後怎麽放心將家業交給你，你啊！既然是長子，就要做好長子的樣子，可千萬別給你母親丟臉，不然她可饒不了你。”見他又要鬧，中年男子狡黠一笑，警告道。
少年：“.……”
父親，您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還不是原形畢露。
敢情您在他人麵前的威嚴都是裝出來的，逮著您兒子我的時候，就可勁禍禍，哪有您這樣的。
這一路上，雖然那位大商之主的名聲聽著也不太好，但他至少也沒您這樣啊！
嗯？
中年男子似有所感，皺了皺眉頭。
頓時，少年將頭往下一低，連大氣都不敢出，儼然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嗬嗬嗬！”
中年男子不自覺地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自家這個兒子，也不知道學的誰，欺軟怕硬的，真是有趣！
少年聽見了他的笑聲，更委屈了。
正待中年男子想說些安慰的話，那一直響著的唱曲聲卻忽然斷了。
緊接著，一道極為難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姑娘這曲子唱得真是不錯，甚合我的心意，不知可否賞本少爺的臉，到上方一敘呢！”一名剛剛從樓下上來的紫衣青年正緊緊抓住了那名俏麗女子的玉手，無論她如何掙紮都不放手。
“這位客人，還請你放開秦姑娘的手。”站在一旁的酒樓護衛臉色鐵青，開口道。
聽見這話，紫衣青年非但沒有鬆開手，反而輕蔑一笑，用一種非常挑釁的目光看向那名青年護衛，“哪來的蒼蠅，實在是聒噪得很呢！”
“你！”青年護衛神色一沉，將拳頭握緊。
“林哥，莫要衝動。”另一邊的護衛告誡道。
跟林霄不同，他算是樓裏的老人了，見慣了風雨，一眼便能看出這些人的根底。
眼前這人如此囂張，擺明了是不懼怕秦食樓的報複，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無論他事後會被如何處置，但都不是他們這些酒樓護衛惹得起的。
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惹火上身了，到時候，事情可就不是現在這麽簡單了。
“可是.……”
看著俏麗女子一臉無助的樣子，林霄臉上閃過猶豫，還想要說些什麽。
雖然他跟那位秦姑娘認識不久，但對方卻是他很欽佩的一個人，若是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
想到這裏，他神色堅定下來。
可正當他想要往前去的時候，一個人卻早了他一步，而且出手毫不留情。
“你怎麽敢.……”
未等那位紫衣青年說完這句話，已經走到他身前的帝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手抓住了那隻握著俏麗女子的鹹豬手，隻是稍稍一觸，兩者便分離開來。
而後，帝辛隨意地將手一扭，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紫衣青年便迅速地察覺到了，由手腕處傳來的那股無法忍受的劇痛感。
伴隨著哢嚓一聲，他整條手臂軟趴趴地垂了下來，像是一條萎縮下來的毛毛蟲。
這並不算完，下一刻，肉眼可見的扭曲出現在那條鐵青的手臂之上。
頓時，殺豬般的慘叫聲在整個秦食樓內響起。
但片刻後，慘叫聲就變成了沉重的吹風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