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山莊廂房
那宋婆子左右張望一番,小聲對張婆子道:“妹妹你夜裏不在哪裏知道,咱們這山莊晚上可是不歇息的!”
張婆子好奇之下追可山莊夜晚為何不歇息,可宋婆子卻什麽都不肯說了。
白同心跟著二人一直到了三進院落的一個小院子裏。
這裏偏僻而幽暗,完全不像是一個山莊女主人應該居住的地方。
兩個婆子進了其中一間廂房裏,白同心便在廂房外的廊柱旁隱藏,偷看偷聽。
隻聽那宋婆子陰陽怪氣道:“夫人,晚飯到了,快些吃吧。”
之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打開了食盒。
一個女子聲音道:“這飯菜涼成這樣,夫人如何吃?這什麽味道?竟然是餿的!”
宋婆子冷笑一聲道:“水杉,你不過是夫人身邊的一個仆婦罷了,夫人還沒有說什麽呢,你叫喚什麽?況且這飯菜哪裏就餿了?我和張家妹妹今晚也吃的是這個,怎麽就不覺得餿了呢?”
那位被稱為水杉的女子道:“放屁!我今夜還看你坐在廊下啃雞腿!好啊,你們自己吃大魚大肉,卻給夫人送這樣餿了的飯菜!我看你們是不想在山莊裏做活了!改日就叫人牙子來,將你們都賣了!”
張婆子冷哼一聲,道:“水杉姑娘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將我們賣了!”她一拽宋婆子的袖子,直接將人拽走了。
宋婆子抖著袖子對張婆子道:“妹妹你拽我做什麽?還得收食盒呢!”
張婆子轉身朝著廂房的大門啐了一口,勸道:“一個破食盒子,明日再收就是了,你沒看到夫人從裏屋出來了嗎?”
宋婆子不屑冷笑道:“怕什麽?她一個病得要死的人了,難不成還有力氣打我不成?再說了,如今京城陸家是毛小娘做主,又不是她這個病瘟神!”
張婆子道:“可好歹名義上她才是主母。”
宋婆子氣呼呼地看了一眼廂房,一邊與張婆子往院子外走,一邊道:“呸!這叫什麽主母?一點主都做不得!還有臉嫌棄飯難吃!我瞧就不該給她送飯。”
兩個婆子罵罵咧咧走了。
躲在暗處的白同心暗暗心驚,姑姑是陸家的掌家主母,怎麽會被兩個山莊的婆子這樣羞辱?
廂房裏傳出來咳嗽之聲。
白同心透過破漏的窗戶往裏看,見昏暗的燈光下,一麵黃肌瘦的婦人被一個仆婦攙扶著緩緩坐在桌子邊,她有氣無力地看了看那些飯菜,可身邊仆婦:“都是餿的嗎?”話說完,又是咳嗽起來。
仆婦給婦人撫摸著後背順了順氣,之後板著臉去將食盒裏的東西一樣樣取了出來,每一樣都聞一聞。
幾盤綠色的菜肴被擺在桌子上,最後一碟子窩頭似乎沒有餿,仆婦擺在了婦人臉前,道:“又是隻有這窩頭是新鮮的。”
婦人看著那金黃色的窩頭,咽了咽口水,隨後揮揮手,道:“丟了吧。”
仆婦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三爺收到信沒有?夫人總是吃些野菜過活,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那婦人抬眸看著站在身邊的仆婦,歎了口氣,道:“你找來送信的人靠得住嗎?”
仆婦坐在婦人旁邊,微微搖頭,道:“那人是送豆腐的媳婦,我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可這偌大的山莊裏,我隻敢找外人幫忙。”
婦人點點頭,道:“你去瞧瞧那兩個婆子走了沒有,若是走了,便采些野菜來。”
仆婦點頭,匆匆去了。
婦人擦拭去眼角的淚水,瞧著一桌子的飯菜發呆。
過了一會兒,仆婦手裏抓著一把野菜進來。
主仆兩個就坐在桌邊,將那野菜生吃了。
白同心大驚,想要現身阻止。他現在確定那婦人就是自己的姑姑白靜瑤。
可他不過剛剛站起身來,就忽然聽到遠處來了一行人,忙又藏好了身形。
廂房裏白靜瑤主仆迅速吃完了生野菜。
院子門口來了一行打著燈籠火把的仆婦,其中就有宋婆子。
為首的,是一個板著臉的婆子,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頭上插著一直銀簪,顯然是個地位不低的管事。
宋婆子在其耳邊低語幾句。
白同心耳力極好,所以清楚地聽到了宋婆子的話:“賈管事,夫人今日脾氣十分不好,你可要小心些。”
賈管事原本板著的臉上帶著輕蔑,輕哼了一聲,道:“一個馬上就要下堂的婦人,還敢脾氣不好?”說著話,她命人推開了廂房的大門。
屋子裏桌邊坐著的白靜瑤沒有動,一旁的仆婦水杉對賈管事投來仇恨的目光。
賈管事得意笑著一步邁進了廂房,看著那滿桌餿了的食物表示十分滿意,轉身誇宋婆子道:“你們做得不錯,待我回去京城會和毛小娘說的。”
宋婆子立馬和狗腿一樣點頭哈腰地道謝。
賈管事站在白靜瑤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白氏,我們小娘說了,若是你今日再不同意在納妾書上簽字用印,那老爺隻好將你休棄了。”
見白靜瑤不說話,她繼續得意道:“隻怕你還不知道吧,你的親哥哥白子辰已經和定國公府鬧翻了,所以你這定國公府六姑奶奶的名頭隻怕也保不住了。沒有了定國公府這個後盾,我們老爺對你更無所顧忌了。”
她十分輕佻地掀翻了一個裝著綠色菜肴的盤子,道:“到時候,隻怕你連這樣餿了的飯菜都吃不上了。因為……”她故意一頓,之後笑道:“因為定國公府是一定不會收留一個下堂婦歸家的,況且你還是白子辰的親妹妹呢!”
白靜瑤轉頭,看著賈管事得意忘形的笑容,忽然又咳嗽起來。水杉忙給她順氣,半晌之後,白靜瑤才有氣無力道:“叫姓毛的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同意她進門的!”
賈管事也不生氣,而是笑道:“不同意又如何?如今你在山莊,我們小娘卻在陸家。陸家如今從上到下的管家之權全部在我們小娘手裏。”她用不屑的眼神看著白靜瑤道:“你不過是我們小娘手裏的一隻螞蟻,想什麽時候捏死就什麽時候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