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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身份

  白子辰如蒙大赦,喜上眉梢,問:“怎麽治?需要什麽藥?多貴的都行!”


  姚大夫小眼珠子一轉,什麽都可以?多貴的都行?他湊過來問:“我聽說京城的白家藥行裏有一味鹿活草?”


  白子辰一愣,點頭道:“有!不過隻有三兩。”


  姚大夫嘿嘿一笑,道:“不用三兩,拿來一兩就成了!那鹿活草是白骨生肌的好東西,用一點就能活人性命!”


  白子辰忙讓人去取。


  姚大夫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個小鹿皮包,展開之後是粗細長短不一的一百零八根銀針,他讓人點了油燈,毫不遲疑地開始在荊翎身上下針,待半個時辰之後,荊翎幾乎被紮成了個刺蝟。


  姚大夫站起身來,擦了擦這早春被累出的汗珠,歎息道:“總算是止血了,這小夥子身子骨真好,若是換成我……”他沒有說下去,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麽。


  後心處見骨的兩處傷口,再加上流血這麽久,如果是個正常人,隻怕當場就死了。


  可荊翎不但回來了,而且還等到了姚大夫的救治,身子骨是真的好呀!


  此時快馬加鞭去取鹿活草的護衛已經回來了,姚大夫一看到鹿活草眼睛都直了,一把抓過護衛手中的藥草,摩挲了半晌才對眾人道:“我得親自煎藥,你們派個人看著他,有問題隨時去隔壁找我。”


  說著,快步出了門去,進了隔壁的廂房裏煮藥去了。


  白子辰看著趴在床上雙眼緊閉的荊翎,心中百轉千回。還沒有等他歎息,姚大夫又回來了。


  白子辰看著姚大夫手裏拿著的黑乎乎的藥膏,問:“這就是鹿活草做的?”


  姚大夫一臉的理直氣壯:“那是當然!一兩的鹿活草呢,我都用上了!”


  白子辰看著姚大夫的胖屁股舉起來,露出藏在衣裳下的一截子鹿活草,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姚大夫將荊翎身上的銀針都拔掉,之後拿著剪子,將他傷口附近的衣裳剪開,隨即愣住了,驚詫道:“這孩子是受了多少苦?”


  白子辰湊過來看,也愣住了,那後背上,除了新鮮的傷口外翻著令人心顫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很多傷疤,有的還泛著粉色,顯然是最近才好的。


  待整個上身的衣裳都脫下來的時候,白子辰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


  荊翎鋪滿傷疤的左手臂小臂的位置有一個殷紅如血的胎記,有嬰兒拳頭大小,狀如翎毛,翎毛的尖朝內。


  白子辰雙手顫抖,他一把推開正在絮叨荊翎身上傷疤真多的姚大夫,幾步站在荊翎雙腿旁,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將荊翎的褲子扒了下來。


  在一眾傷疤中,白子辰準確地找到了一個不規則圓形的傷疤。那傷疤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了,與旁邊的膚色無異。


  可這個普通的傷疤卻讓白子辰徹底僵住了。


  姚大夫胖手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白誌澤,不明白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老板怎麽還有扒別人褲子的不良嗜好。虧了這青年還是喜歡穿內褲,否則豈不是被看光光了?

  白子辰僵硬地站著,如同被人點了穴一般,臉上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在笑。


  姚大夫的小胖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白子辰的臂膀,小心翼翼問:“那個……你看夠了沒?我要治傷了!”


  白子辰回過神來,眼睛亮得嚇人。他一把抓住姚大夫,猛力搖晃著道:“救他!快救他!”


  姚大夫被搖得有些暈,奮力掙脫了白子辰的桎梏,無奈道:“我這不是要救他麽!”


  白子辰忙後退一步,讓出來地方給姚大夫,自己站去了荊翎頭邊,看著昏迷中雙眉緊蹙的青年,淚珠子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落下來。


  原來你舍命救我是因為這個……


  原來你在太湖上救我是因為這個……


  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父親,是嗎?


  白依伊正是這時候衝了進來,一進屋子,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她臉色肅穆,皺眉問:“爹爹,荊大哥怎麽樣了?”


  白子辰轉頭,看到女兒一臉的關心,微微搖頭,歎息道:“姚大夫說有救,可……他傷口很深,已然昏迷了。”


  白依伊驚詫地看著爹爹臉上兩行淚珠子,又看他渾身是血,緊張道:“爹爹受傷了?”


  白子辰忙搖頭道:“沒,這血是荊翎的。”


  白依伊心下稍安,正要低頭去瞧瞧荊翎的傷勢,卻見姚大夫正在偷偷地給荊翎穿褲子,不由得眉梢一挑,傷了腿了?


  白子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拉著白依伊去看荊翎手臂上的胎記。


  看到那如孔雀翎毛一般的胎記,白依伊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看著白子辰。


  白子辰微微點頭。


  白依伊忙快步去將荊翎的褲腿挽起來,當看到小腿上那個圓形的傷疤之後,整個人愣住了。


  白子辰曾經說過,若是想要鑒定白同心的身份,一個是胎記,另外一個就是這小腿上圓形不規則的傷疤。


  那是小時候白同心為了給白依伊抓樹上的小鳥,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小腿被樹枝紮到而留下的傷疤。


  白依伊再次回頭與白子辰確認,見白子辰點頭,白依伊不由得茅塞頓開。


  怪不得荊翎一路都在保護他們父女;怪不得自從第一次見到荊翎她就覺得十分願意親近;怪不得他和自己都願意“荊大哥”這個稱呼,而不是像是稱呼客卿一樣的“荊先生”……


  白依伊的眼眶裏也存滿了淚珠子,她不知道為什麽而哭。也許是多年未見的親情,也許是這滿身傷疤得心疼,也許是眼前昏迷人對她的一次次保護……


  白子辰歎息著將今日石橋被暗殺的經過說了一遍,隨後對白依伊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大哥為什麽不願意亮明身份,可他既然回來了,我就不能虧待他!這麽多年,他一定受苦了。”


  他看著荊翎滿身的傷疤,眼眶再次紅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才能讓一個人身上有這麽多傷疤?

  白依伊知道,這是白子辰在告訴自己,自己已經不是他財產的唯一繼承人。可她心中沒有一絲不滿,甚至覺得,即便是看在荊翎救過她的份上,也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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