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定國公府
眾人開始緩緩下山,昨夜一夜的大雪使得山路十分難行。
看著漫山遍野的白色,丁小娘感歎道:“我住來這裏也有十餘年了,每當看到秋日裏滿山的紅葉和冬日裏大雪過後的皚皚世界,都覺得呆在這一方天地裏沒有什麽不好。”她這話似乎是在安慰一直麵色自責的白子辰。
白子辰看著風景,心情並沒有好多少。這些年來,自己在外奔波,卻鮮少能想起這個獨自生活在寺廟的母親,他虧欠母親太多了,這不是幾張銀票能解決的事情。他決定生意的事情都盡量交給別人去忙,今後他要多陪一陪母親和女兒。
大家互相攙扶,足足一個多時辰才險險地下了山。
白依伊和丁小娘共同乘坐一輛馬車,萬胡子的技術好,在這樣的雪地裏也可以使得馬車平穩行駛,眾人終於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京城。
白子辰在朱雀大街的祥和胡同買了一個五進兩街的院子,小小巧巧,正適合一家人居住。這院子之前的主家是一位舉人富家翁,後來吏部排上了老家的官職就賣了房子回去故鄉做父母官去了。
那位舉人老爺十分雅致,這院子裏種了不少紫荊和紫薇,所以名為“紫雪園”。
馬管家早來的京城這裏幾日早已將紫雪園收拾了出來,人隻要帶著被褥直接居住就可以了。
丁小娘的鋪蓋過於陳舊,白依伊便拿了幾床自己的被褥給丁小娘先用著,待明日再置辦新的。
折騰了這麽久,紫雪園眾人早早安睡了。
可同在京城的定國公府裏卻燈火輝煌,無人入睡。
第二代定國公白元鶴如今已經年過六旬,過於驕奢淫逸的生活使得他看起來與一旁坐著的老母親趙氏一般年紀。
下坐的定國公夫人祁氏麵色不善地看著站在廳上說話的幾個仆從,問:“你們確定那船上沒有白子辰和白依伊?”
那仆從苦著臉道:“奴才們親眼看著船靠的岸,上麵下來的之後田宰相府裏的小姐,並沒有三爺和二小姐呀!”
祁氏橫眉倒豎看著白元鶴,道:“瞧瞧,你那兒子可是躲著咱們定國公府的人呢。”
白元鶴臉色也很不好,他轉頭看了一眼早就坐著睡著了的母親趙氏,心中十分煩躁,白子辰不是走水路的嗎?
祁氏又問那幾個仆從道:“你們可有詢問田小姐?”
仆從低著的頭更低了些,道:“田小姐身邊仆婦和護衛眾多,下了船就直接上了馬車,咱們的人沒有來得及攔住。”
祁氏罵了一句廢物,之後看著白元鶴道:“如今怎麽辦?”
白元鶴一副窩囊的樣子,沉聲道:“還能怎麽辦?等!我就不信了,他能不來問白同心的事情。”他的妻子祁氏是當今祁太妃的親妹妹,他雖然手中有五萬兵權,可定國公府一直在走下坡路,皇親國戚的妻子,他可惹不起。
祁氏氣得站起身來,氣呼呼看了一眼白元鶴,冷哼一聲走了。
白元鶴看著祁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掛著的繡福祿壽的門簾子後麵,嘀咕道:“若不是你將我兒子趕走,我用得著現在想方設法把他騙回來?”隻是這話,他卻不敢當著祁氏的麵說。
趙氏忽然醒了,她習慣性地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迷茫地四下看了看,隨後堅定道:“我沒睡著!”
白元鶴嘴角抽了抽,母親已然快八十的高齡了,如今耳聾眼花,剛剛的事情就不記得,倒是記得很早以前的事情,顯然是得了老年病了。
趙氏看著兒子看著自己,忽然傻笑了兩聲,道:“是不是該吃飯了?”
白元鶴一臉的無語,他哀歎了兩聲,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難了。轉頭又看到可憐兮兮站在廳上的幾個仆從,道:“你們退下吧,明日好好查看一下三爺去了哪裏。”
那幾個仆從事情辦砸了卻沒有受到懲罰,隻覺得比撿了金元寶還開心,聞言忙行禮退下。
白元鶴琢磨著按照腳程計算,明日田小姐也該回來京城了,他是否能登門田家問問三兒子的行蹤。
那邊趙氏看兒子不理會自己,覺得很委屈,追問道:“咱們家晚上吃什麽?是大餅子還是蓧麵魚?”
白元鶴有些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沒好氣道:“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琢磨吃的事情?”
趙氏被兒子訓斥,愣了半晌,隨後擦了擦眼淚,道:“你凶我。”
白元鶴深深吸氣,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去世之後自己就一直流年不利,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黴運才能走到頭。
趙氏看兒子不哄自己,哭得更帶勁了,從十月懷胎說到給白元鶴喂飯,從天下大亂說到定國公封爵,說得白元鶴一陣陣腦瓜疼。
趙氏身邊的貼身嬤嬤從裏屋拿出一個食盒子,打開之後裏麵都是金燦燦的奶皮酥和做成櫻花樣式的櫻花烙糕。
趙氏不哭了,拿起奶皮酥吃了一個,覺得好吃,便又吃了一個,之後對白元鶴道:“兒啊,這是什麽?怎麽這麽好吃?”
白元鶴拿這個母親也是無奈了,隻好哄著道:“是奶皮酥,明日再給娘買些。”
趙氏忙點頭,囑咐道:“買兩斤,一斤給我留下,一斤給你隔壁王嬸子送去。”
白元鶴麵上點點頭應著,心裏卻道:“那王嬸子早在天下大亂的時候餓死了!我難不成還給她燒些?”
告別了趙氏,白元鶴出了趙氏居住的百壽堂,他從懷裏拿出一粒丸藥吃了,這是他花費了大價錢搞來的丹藥,可讓男人雄風大振。
他嘴角帶著自信的笑容,徑直去了一個偏院裏。這裏居住的,是他上個月剛剛收納的一個美妾,姓梅,是個唱昆曲的,十分水靈。
不多時候,這偏院裏便響起了一女子咿咿呀呀的唱戲聲,聲音要多婉轉有多婉轉,聲調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承恩園裏,祁氏冷笑地聽著貼身丫鬟說白元鶴去了梅小娘處,冷聲問:“他是不榨幹自己不罷休呀!也罷,既然他想早點讓我兒子襲爵,我又有什麽理由阻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