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韓府
白依伊不信,口氣堅決道:“可她說要殺了我!”
韓誌傑歎了口氣,煞有介事道:“說起這事,也是巧了,大表妹說,當時那話就不是她說的,也不知道為何會從嘴裏說出這傷人心的話來。她哭得傷心,說是十分對不起你。我父親覺得此事怕是有蹊蹺,這不是才送了大妹妹去了庵堂嗎?”他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聽說那星島湖的湖水裏死過人,說不準是有什麽不幹淨!伊表妹,你今日也掉下水了,可別也著了道。還是隨我回去韓府吧,韓府男人多,陽氣重,妖魔鬼怪不敢作祟的!”
欣兒聽得低聲尖叫一聲,她最怕鬼怪了。
白依伊也忙跟著驚呼一聲,跺著腳道:“別嚇我,我怕這個!”敢嚇唬我?老娘學殯葬學的,什麽妖魔鬼怪沒有見過?得找個機會給你講一講我們係最流行的《太平間二三事》和《解剖室裏不得不說的故事》,保證你聽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胯間濕潤,味道芬芳。
韓誌傑聽到白依伊的驚呼聲,嘴角就帶了得逞的笑意,繼續賣力道:“現在到了掌燈的時分,伊表妹,快和我回去韓府吧!”
白依伊在馬車裏咬著唇,最後還是一咬牙,道:“好,我跟你回去!”
韓誌傑差點笑出聲來,壓抑著笑聲,歡快道:“好!這才是我的好表妹。”
馬車裏的白依伊差點被他後半句話惡心得吐出來,實在沒忍住,朝著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一直關注著她動靜的幾個丫鬟以為她要被韓誌傑的鬼怪之說嚇得暈過去,忙著要來扶著她。下一刻她便東張西望,問:“在丘伯那裏拿的水煎包呢?”我正在長身體呢,不能少了吃的呀。
中丫鬟扶額。
一行人剛剛進韓府,迎麵就遇上了焦急著要出門的瑞雪。
看到瑞雪,白依伊便帶了些許歉意。要說瑞雪是如何病的,夢中說得很明白。夢中的白依伊聽了欣兒的挑唆,覺得瑞雪每日念書十分惹人討厭,於是命令她在雨夜裏站在院子裏背了一夜的《女論語》。第二日瑞雪就病了,而且,一病就是十幾天。
瑞雪看到白依伊跟著韓義鵬父子回來,急忙小跑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擔憂道:“小姐落水了?如何?可有哪裏不舒坦的嗎?”
白依伊看瑞雪不但不記恨自己,反而如此關心,她的小心髒都快被暖化了。這小姐姐不錯,十分有發展前途,重點是還有過目不忘的特異功能,值得培養。她笑著道:“我沒事。”
瑞雪仔細看了半晌,確定小姐沒事,這才放下一顆心來,道:“聽府裏人說小姐落水,可嚇壞我了。老天爺,虧了小姐沒事。不過還是要熱熱喝一碗薑湯驅寒才是。”
白依伊拉著瑞雪的手入府門,問:“你身子可大好了?可要再歇幾日?”
瑞雪搖頭道:“不必休息了,已然大好了。”她不在幾日,小姐都落水了,她哪裏還敢再休息?
欣兒不悅地過來,想要拉扯開瑞雪那被小姐緊緊握在手裏的爪子,可到底沒有敢,隻能扶著白依伊的另外一隻手,入了二門。
韓義鵬轉頭道:“伊丫頭,你外祖母聽說你落水了,十分擔憂,你去陪老人家說說話吧。”今日事情鬧得大,不知哪個大舌頭的把話傳到了老太太那裏,老太太急得不行,非要見一見這丫頭才成。他有些頭疼,怕白依伊一個激動,把女兒推她落水還要殺人的話告訴老太太,便叮囑道:“你外祖母上了年紀,受不得驚嚇,可別將沒有定性的事情說給她聽,免得嚇到她。”
白依伊心裏翻了一百個白眼,暗罵了幾十次不要臉,才點了點肉乎乎的腦袋,道:“舅舅放心。”
韓義鵬想起今日白依伊都去府衙敲鳴冤鼓了,覺得還是不放心,便決定還是跟著她一起去。
白依伊轉身對晴風耳語了幾句,又吩咐欣兒回去先看著小丫頭們燒熱水,她好晚上洗個澡,之後便帶著瑞雪和小彤一起去了老太太住的上房。
韓義鵬的父親韓天明本也是小富貴的人家,隻是沒有出過秀才舉人,自然也沒有做官的。早年老爺子也曾經考中了童生,隻是一直沒有中秀才。而韓天明的妻子吳氏卻是出身秀才之家,真正的讀書人家出來的姑娘。後來韓義鵬能中了秀才,繼而中舉,又中進士,都是與吳氏的父親吳秀才為其開蒙有關。
大順開國定法度的時候,沒有顧及這些四品以下官員的妻子母親的誥命問題,韓天明既然不是官職,韓義鵬又沒有什麽突出的政績,吳氏自然無法被蔭封誥命,連最末等的六品安人都沒有被封。後來大順改了誥命製度,六品以上的官員母親、妻子均可冊封兒子、丈夫的同品級誥命,按照韓義鵬的官位,母親吳氏和妻子楊氏都該冊封為五品宜人的。可吏部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同意了楊氏的誥命冊封,卻沒有同意吳氏的。所以,楊氏被府中人尊稱為夫人,而吳氏隻能被稱為老太太,而不能被稱為老夫人。
白依伊隨著韓義鵬從東邊長街一直走到主院的最北邊,這裏是老太爺韓天明和老太太吳氏的住處。
老太太身邊伺候的齊嬤嬤老早就伸著脖子在院子門口等著了,見一行人在丫鬟打著的燈籠下緩緩走來,忙迎上來帶了些催促道:“老爺可算把表小姐領回來了,老太太都等急了。”說著話,她快速地往白依伊身後瞧了一眼,卻沒看到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心裏暗罵女兒是個笨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今日表小姐的衣裳為啥就不是淡色的?也不知道夫人和老爺會不會找女兒算賬。
齊嬤嬤忐忑著請了二人進去,忙又去吩咐人上茶。
吳氏年紀大了,也不知什麽時候得了眼疾,這些年已然很嚴重,幾乎目不能視。她聽說白依伊回來了,忙從塌上站起身來,伸出手來,胡亂巴拉著,口中焦急道:“伊丫頭!我的伊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