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他雖不忍卻也狠心
“那我妹更小啊，她為什麽不挨打？”
宿寄寧看著懷裏那雙褐色的眸子，閃著清澈的光。他不知道她是當局者迷，還是因為對囍家在她身上投入的感情沒有信心？有句話叫做，愛之深責之切，囍慰峰對囍眉嫵給予厚望，這麽明顯的問題，她既然沒看出來，他當然不會去點破。
“就是因為她小，所以你爺爺才舍不得打她啊！”
囍眉嫵聽完這話，不出意外的眸子一縮。
“一個人挨了兩個人的打，還樂呢？”
他仿佛毫不介意，毀掉她心裏那些跟囍家人之間本就不多的溫暖回憶。多情總被無情惱。雖然他還不能盡解囍眉嫵和囍家之間的微妙關係，但是卻篤信，囍眉嫵和囍家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言畢，盯著囍眉嫵明顯表情清冷下來的臉看了幾秒鍾。然後掀開被子從被窩裏滑出來，拿起事先準備好的換洗衣服進了衛生間。留給囍眉嫵一個莫測的背影。
囍眉嫵看著宿寄寧的身影隱沒在那扇木門後麵，翻身，盯著頭頂鑲嵌了金邊的房頂怔了好長一段時間。
當年囍慰峰對她那般嚴厲的責怪，真的是因為宿寄寧說的那個原因嗎？隻是因為，在那個家裏，責怪她的成本，比所有人都要低，這個所有人裏甚至可以包括囍家上下的那些傭人。
……
因為這一天白天，囍眉嫵和宿寄寧沒有參與新的海釣項目。不願意去餐廳吃飯的囍眉嫵，窩在房間裏，翻著一份英文簡報打發時間。宿寄寧還像平常一樣的忙碌。
早飯囍眉嫵就隻喝了一杯牛奶，吃了點牛角麵包。關於昨天發生在她身上的異常，宿寄寧雖然說不上來是為什麽，但是早上卻引著她轉移注意力，原本快要成功的當口，因為憶及一件舊事，忽然給拋給她一個更令人感到心寒的問題。
忙碌的間隙，他的眼神一直都在注意囍眉嫵的舉動。一份報紙，一個早上就隻翻了兩頁。有隱隱約約的疼痛在心裏沉浮起落。可是，想要留她在身邊，就必須斷了她對囍家人所有的念想。
這樣，在對決的那一天，囍眉嫵才能不出意外的站在自己這邊。
“小嫵。”沉默相對了一個早上，打破這份沉默的到底還是宿寄寧。“能幫我衝一杯咖啡嗎？”
囍眉嫵咚的一聲從椅子裏坐起來，趿著拖鞋從自己的行李箱裏拿了一套一壺兩杯的便攜茶具來放在茶幾上，宿寄寧辦公占去了一大半的地方，剩下的一半，她有條不紊的擺了一套茶具。
這套茶具，宿寄寧認得。這是他們在去瓷器廠的那次，少掌櫃手下的一個工人師傅，用剩餘的瓷土捏了這麽個，意境和器型都差點意思的小玩意兒。
他們離開瓷器廠的那次，少掌櫃順手扯了兩張報紙，卷起來塞進了囍眉嫵的包裏。算是小小贈品。他像是顯然沒想到囍眉嫵出門會帶這個。
燙洗過瓷器後，囍眉嫵拆了一小包茶葉，投進壺裏，出了茶湯後，便連著公道杯一起擱在了宿寄寧手邊。
“我要的是咖啡。”
“我不會衝咖啡。”她回答的短促，語句也沒有什麽溫度可言。
“跟衝茶一樣簡單。”
“衝茶從來都不簡單。”
宿寄寧被頂的無話可說，唇稍卻牽著一抹不容忽視的笑。被巨大的報紙遮著臉，看不清她背後的表情。宿寄寧隻好起身，親自拿了一包紙袋咖啡架在被子上衝了，端起來遞到囍眉嫵坐著的圓桌旁。
在所有的遊輪上，都有留給貴客中的貴客的那麽一間，豪華包廂。裏麵生活區和辦公區清晰分開。堪比一套公寓。單獨坐著的時候，囍眉嫵喜歡把腳踩在椅子邊上，讓自己窩在靠背椅裏。
二等艙的包間裏，除了固有的茶幾外，就是一套鐵藝的圓桌和兩把椅子，地方也不夠開闊，伸腿就到。宿寄寧見她如此縮在椅子裏，心裏有些不快的微微皺眉。
“要兌一點奶嗎？”他將報紙扒開一個縫兒，看著她嘟著嘴的臉。問的一臉認真。
“我不喜歡喝咖啡。”囍眉嫵瞪圓了眼睛回答。
“那正好，我們換一換，好不好？你喝咖啡我喝茶？”
被扯下眼前那張報紙以後，囍眉嫵在宿寄寧一瞬不瞬的盯視下，漸漸平息了眸子裏起伏的情緒。
宿寄寧端著咖啡杯，仍舊彎著腰看著她。長長的喘了口氣後，囍眉嫵終究還是伸手接了他遞過來的杯子，淺淺抿了一口。她不是那種會讓自己陷入負麵情緒的人，從來都不是。
說的好聽點，叫作樂觀，說的直白點，那不過是自欺欺人。很多很多的真相，她隻是不肯麵對而已。
很詭異的氣氛，彼此都知道對方心裏此時此刻在想什麽，但誰都不說破。
……
這一天的囍眉嫵不論宿寄寧怎麽做都哄不出門去，他原本就是帶著囍眉嫵出來玩的。她不出門，他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問起原因，囍眉嫵隻說自己不喜歡海釣。
在房間裏悶了一個上午，中午兩個人去了餐廳，這一回囍眉嫵沒有再吃任何海鮮，而是點了西冷牛排和一份奶油土豆泥。
回到房間裏，郵輪在既定時間開拔，向前駛去。終於沒有了那些海釣的聲音，囍眉嫵換了身衣服，主動拉著宿寄寧去甲板上看風景。船頭劈開的浪花飛濺。海天一色，這個季節的海麵，其實並不適合遠航或是海釣。
隻是很多海釣的選手相信，冬季出海，帶回來的海魚都很肥美。更何況，此季的海釣不僅僅是要與生物搏鬥，還要與自然搏鬥。
這樣的雄心壯誌，囍眉嫵無法感同身受，也沒有辦法直觀的理解。畢竟，眼睜睜的看著死亡的慘劇在眼前發生，是挑戰她心性和認識的事情。
第一次坐船的囍眉嫵，在得知殺戮停止的那一刻，那份閑適的心情被喚醒。轉來轉去跑了幾圈下來，像是已經徹底忘了早上的那點瑣事。
拉著宿寄寧在海風裏跑，順著夾板俯瞰湛藍的海。原以為這一趟遊玩要無疾而終的宿寄寧，在這一刻，也跟著囍眉嫵鬆了一口氣。她的樂趣，仿佛別有一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