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片羽毛·金絲雀與出版社
新的報紙刊登了喬安娜的新文章。關於艾米利亞等女演員的報紙總是賣的很好,喬安娜也是討了個巧,她寫的是艾米利亞的采訪稿。借艾米利亞的口在談論最喜歡的麵包店“小兔子麵包店遇到的危機,也提到了朋友西浦,包括推測這次的事情是西浦的後媽搞出來的一係列言論。
西浦侯爵夫人,也就是西浦小姐的繼母也算是在王都眾多民眾記憶裏掛上了號。王都民眾神通廣大,西浦侯爵夫人在被別的報社扒出來以後,就被曝光了長相和住處,出門就會被咒罵,被丟番茄的和雞蛋。而她的弟弟也被“隻談真相”開除了主編的職位,很快被競爭對手代替,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再也沒有辦法在新聞和文學的職業圈混了。
馬修斯因為這件事情也消沉了一段時間,他也知道天道好輪回,自家姐姐和鄰居也沒有做錯什麽,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也對母親對西浦小姐和小兔子麵包店所做的一切感到抱歉,並且登門拜訪道了歉。
小兔子麵包店一家也是心的人,也沒有追究馬修斯的責任。馬修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想了一下午,也對,既然受害者都不在追究,自己也沒有必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而且,就算是血親也講究一個親疏遠近,他很清楚母親和姐姐誰對他更加重要。換一個角度來說,他也知道誰對他更有價值。
這件事情在王都鬧的那叫一個沸沸揚揚,據說是連神殿的高層,甚至是聖女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也不奇怪,聖女作為兩個繼承人之一,一直是以消息靈通著稱的。喬安娜依稀記得童年的時候她是見過剛成為聖女的那個姑娘的。好像叫什麽舒芙蕾還是芙羅拉什麽的來著。
西浦小姐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打聽到喬安娜喜歡看書,特別送來一本最近最流行的木老師的最新推理小說,還是昂貴的精裝本。喬安娜也是如獲至寶,玩笑著說要把它供起來。也真的買了牛皮紙給書包上了書皮,並且擺上了床頭。
瑪格麗特太太也做了禮物送給步西雅,艾米利亞還有喬安娜以表感謝。是三隻大小一樣的布包,每一個差不多正好能裝下喬安娜的本子或是文稿。喬安娜的那口包被瑪格麗特太太繡上了天堂鳥,一種在聖光國的傳說裏能帶著心願飛向光明女神的花。
不過雖然說這一次的危機解決了,但是西浦小姐的問題依舊存在,話又說回來好在,喬安娜的名聲也順著這篇文章打了出去,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甚至有一個大的出版社給喬安娜寄了信,說要邀請喬安娜寫書。
喬安娜也很是興奮,在把正在啃包書用剩下牛皮紙的索菲二世抱起來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自己暈了站不穩了,才趕忙給那個出版社回了信,約了幾天後麵談。喬安娜她真的可以說是興奮得連筆都拿不穩了。一大早就還是穿上了那件最喜歡的綠馬甲,還有胸前有交叉絲帶的淺藍色連衣裙,把自己的稿子裝到新口袋裏就出發了。
陽光明媚,喬安娜走在街上的心也明媚。她從未覺得世界這麽美好,在這時候的她眼裏,陽光是溫暖的,鮮花是芬芳的,路過的每一個路人都是傾國傾城,光線靚麗的。她覺得每一塊雲都潔白地就像是索菲二世,每一陣刮過去的風,都像是瑪格麗特太太剛烤出來的麵包一樣是甜膩的。
當她走到那家出版社黑色的大樓前,她也覺得這座大樓是漂亮極了,陽光下反射的樣子,像極了夢想。每當她踏上一級白色大理石一般的石階,都有一種更靠近夢想的感覺。仿佛腳下的不是石階而是踏入光明女神神壇的雲彩,莊重而神聖。
喬安娜雖然一向不喜歡那種外觀陰森森的建築物,但是卻對這一棟大樓從內心深處充滿好感,它不僅僅是一棟大樓,在此刻的喬安娜眼裏,更是通往夢想的橋梁。
她在大廳裏等到了給她寫信的編劇,是一個留著亂七八糟深棕色長發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胡須也很長,也是亂蓬蓬的,深棕色的。這個男人胡須和頭發長到了一起,讓人分不清哪些是頭發,哪些是胡子。簡直就像是一個棕色的向日葵,或者說,鬆獅犬。眼眶是深陷下去的,讓人看不清楚他眼睛的顏色。
喬安娜悄悄給這個編輯起了個綽號,就叫鬆獅犬。她看著鬆獅犬掏出來一直雪茄,吞雲吐霧,雪茄的味道很嗆,就像是燒焦的蘋果幹,刺鼻,難受。喬安娜看著鬆獅犬抽完了整隻雪茄,然後緩緩開口,自我介紹,不過喬安娜滿腦子都是狗狗,沒有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麽。
“曼伯利亞小姐?你有在聽嗎?”鬆獅犬伸出那一隻也是長著卷卷毛,有些惡心的,關節粗大的手,在喬安娜眼前揮了揮。
喬安娜趕忙回過神來:“啊,先生,這是我的文稿和小說大綱。”並雙手遞上整理好的一打紙,“我在‘文藝月刊’也有連載短篇童話。”
鬆獅犬把文稿推回給喬安娜,他的嗓子沙啞難聽:“不必拜讀伯曼利亞小姐的文章了。我也看過你的連載了,家女是你的粉絲。”
喬安娜欣喜地問:“那是不是我有足夠的囤稿以後,我可以出版自己的小說了?”鬆獅犬突然笑了,一口老煙民特有的大黃牙齒把喬安娜嚇了一跳:“不,伯曼利亞小姐。我要的不是小說,而是,我要你寫一本艾米利亞的個人傳記!”
“什麽!”喬安娜一驚,而鬆獅犬仿佛沒有看到喬安娜臉上神色的變化,繼續道:“伯曼利亞小姐的文學功底我是信任的。這樣,給你一周,把你的大綱整理好給我送過來……”
“你不必說了!我是不會寫的!”喬安娜猛的打斷了鬆獅犬的話,抓起自己桌子上的文稿塞進了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