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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無眠之夜(下)

  一道慘白的大燈光就這樣從吊得高高的天頂照下來,就像真的一個移動的馬戲團布景一般,而就在燈光的中央,一個肥碩的身軀正在蠕動,可他很快發現自己的脖子被繩子所係緊,如果亂動隻會更緊。小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脖子上這根繩子正好穿過天頂處的一個類似鉤子的地方,直接和下麵的那個男人的脖子相連。可惜兩人都被捂著嘴,而且他也是全身都是被纏得膠帶,隻有互相“嗚嗚”叫著。場麵看上去甚至滑稽,但很快兩人不這麽覺得了。


  因為似乎是事件的女主角登場了。


  盡管從來沒有在這樣安靜的情況下出場過,但嘉一點不覺得靜,她的腦子已經快要炸開,像是有人說話,又像是嗡嗡聲,已經快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想。


  她腳步有些踉踉蹌蹌,手中的匕首上麵還有血跡,但似乎已經幹了,發出暗紅色的光,錢老板打了一個寒顫,這個女孩子瘋了,他不停蠕動著似乎這樣就可以讓她不斷靠近他的腳步停下來。可這樣隻會讓嘉更覺得厭惡,她像是撐不住了一般,跪倒在原地,強撐著刀對著錢老板嘴上封的膠帶,劃了好幾下才挑開,錢老板的臉上立刻有血濺出來,雖然嘴得了自由,但他根本隻有力氣喊:“啊!救命啊!”


  “閉嘴。”


  嘉的命令剛下,錢老板立刻就閉上了自己的嘴,他從來沒有聽過嘉這樣說話,嘉從來都是怯弱小聲,現在的她像是啞了很多天的人忽然開口,聲音像是撕裂了一般。小鎖看見嘉出現,又聽見了她的聲音,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協調,像第一次聽見她聲音一樣。


  “你,殺了我媽媽。”她眼睛瞘?,嘴唇幹涸,處置照下的燈更讓她如鬼魅一般,錢老板立刻想要反駁,但必須止住自己發抖的舌頭,因為他已經咬到了一次舌頭了,他顫抖道:“嘉,你在說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的媽媽!”


  她立刻一刀下去劃破了他的肩膀,他“啊”一聲慘叫,立刻改口說實話:“不是我啊!開車的是露西,你要殺,應該殺她!”


  “我已經殺了她了。”


  錢老板眼睛睜得銅鈴大:“你,你……嘉,你!”忽然想起什麽,立刻假笑起來,放緩自己的聲音做出一副尊長的樣子,道:“小嘉,乖,你媽媽還是我送去醫院的啊,屍檢也說了,對方開車的女人最後屍檢的時候身體衰竭,最後是她的責任啊!我可是一直養著你的錢叔叔啊,沒有我,你能活到今天嗎!你不該好好尊重我的嗎?”


  她想唾棄他,可她已經沒有那樣的力氣,她知道時間不多了,說完要說的話,就結束這一切吧:“尊重。錢老板,你收養了我。”


  “對!”你必須感謝我啊!他拚命點頭,卻扯到了線,把他過粗的脖子勒得更疼,差點當場斷氣的感覺,小鎖在上麵收到連帶影響,也痛得不行。


  “然後,把我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人。還要把我賣給宮老板,對吧!就是因為我是,他也喜歡,‘人妖’!”


  她的聲音嘶吼著,像是裂開了一般,一聲聲倒是刀刺向錢老板,從牙縫裏擠出“人妖”的時候,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她自己都不想去想。錢老板隻能心虛得連連想退後,“我,我”的說不出別的來,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都知道了,還這樣瘋狂。


  “就是因為你,我日日夜夜不得安眠,你看看我的眼睛!”她猛爬到他的麵前,讓他正對著自己的眼睛,她充血的眼睛像是僵屍一樣看著他,他忍不住嚇得怪叫起來。


  小鎖蹭了半天,嘴角的皮都蹭破了才把臉上的膠帶蹭開,此時忽然身後一個人影爬過來,他倒吸一口涼氣,黑影生怕他喊,趕緊道:“噓,我是小葵!”


  小鎖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埋怨:“你哪兒去了,怎麽才來!”


  這小鎖,好不容易找到他居然先得被訓一頓,他是不知道什麽叫“形勢”嗎?算了,自己可是知道的,不管他的無理,小葵打算先斷了他的繩子,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無聲無息中,她的脖子一涼,身後另一道聲音道:“別動。”


  這聲音稚嫩得像個孩子,而且有點顫抖,小葵賭了一把,轉過身來立刻抓住那個人舉著匕首的手腕。


  康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這麽不要命,居然對他威脅她的刀子不屑一顧,沒想到他是想幫嘉的,現在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


  三人膠著,下麵的錢老板不知為何,忽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像是要把嘉嚇開一般地大聲慘叫起來,雖然耳膜很痛,但嘉如同他計算的一般還是無動於衷,正好落入他的計劃中,他眼珠子一轉,嘴角已經笑起來,因為他是側躺著,而嘉爬過來的時候手上的匕首剛好掉落到他的身邊,他偷偷藏了起來,反手割斷了手上的膠帶。


  此刻他的手得了自由,形勢立刻改變了,他淫笑一聲,立刻朝著嘉的肚子就是一刀。


  因為下麵的動靜,小葵並沒注意到康帶了不止一把刀子,他立刻丟了手上的拿一把刀子,用另一隻手重新抵住了她的脖子,這次他狠心得朝裏麵抵了一下,小葵的脖子上立刻有血珠滲出來:“這次我真的會動手。”


  看著這個卡上去和嘉差不多大的孩子,小葵猜他是馬戲團的joker小醜,應該是嘉的朋友,咽了咽口水,她道:“如果嘉的父母是被那個男人害死,我作為警察肯定會為嘉的父母沉冤昭雪。”


  康卻冷笑著搖搖頭,此刻心中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後悔:“不對,不是這樣,因為是我害嘉成了這樣。”事實是,他一直喜歡嘉,沒想到嘉也喜歡他,兩人偶然直到對方所想,所以自然得曖昧了起來,但就是在幾天前兩人初次親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嘉是男人的事實,她居然一直也以為自己是個女孩子,直到他說出了“她是個變態”這樣的言論,而且告訴了大家,嘉是男人,那時候嘉開始反常,她發脾氣,夢遊,像是失憶一般,所以:“是我造成了嘉的病。對,就像剛才那個男人說的一樣。”


  他想起那個男人說的話——


  “是你,是你把嘉的FFI引出來了,這種‘致死性家族遺傳失眠症’,如果心裏不受刺激是不會發病的,她的媽媽就是死於這個病,你不知道吧。那你知道人類如果不睡得話,能活多少天嗎?11天。


  她會度過11個‘無眠之夜’,然後她就會全身機能衰竭而死。所以,為了他,拿出點兒男子漢的勁兒來,為她做點兒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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