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雨霏霏,日光隱曜。
今日的大幕橋路像是約定好了一般,人少得可憐。原本馬戲團巡回至此,應十分受當地追捧,隻是不到演出時間,大家其實都在準備,但又因為真正關鍵的演出和管理人員都不在馬戲團裏,而在別處,於是大家盡管玩兒自己的,或是睡覺,還有人直接去逛這全國頂級繁華熱鬧的S市。
於此朦朧細雨之中,300號就這樣冷清下來。
小鎖追出來沒有幾條街他就跟丟了這兒女人,不是說他跑不過她,就是她像是專業躲貓貓團隊種子選手一般,總是能完美的避開他的視線,最後他都能看出她的體力不支,隻是就這樣跟丟了,直到接到局裏的電話。
等著綠燈,他擼了一把頭發,他當初走出家鄉的時候,其實跟父親承諾的是要做軍官之類的回來,後來明白沒有讀過大學根本沒辦法做那種東西,被現實打敗的自己,現在又覺得應該做點兒什麽小生意才好吧,或許,做警察,自己沒有那麽高尚。此時綠燈亮了,他的腳步卻沒有繼續挪動。
白駒人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他還記得清楚,他不想變成下一個白駒人。
將要轉身當做沒有追到此處,等其他人去闖之際,一個人忽然衝上來,抓住他的手臂就往斑馬線上衝。他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跟著前麵那個頭發濕漉漉,且像狗啃的女生一起,在最後幾秒鍾之前到達了馬路對麵,抬起頭就是金廣露天廣場,而馬戲團也就近在眼前了。
他猛地甩開這個人的手,她幹什麽這樣的魯莽。小葵轉過頭來,小鎖顯然沒想到是她:“你,的頭發……”
她尷尬地摸摸她並不整齊的發尾,你如果剛進去被剪了兩剪刀,且是從長到短的那種,沒修好,你也不想出現在世人麵前的。隻是,任務不等人。
“隻有我們兩個到了是吧,你看到那個女人了嗎?”
他搖頭:“跟丟了。”
“沒事,不是說了她一定往這邊走嗎?你知道細節嗎?”她兩日不在,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又抓了什麽人來。
小鎖想了一下,這個小女孩多半就是那件案子的嫌疑人。相關人士應該被帶到了局裏挨個兒問話的,他隻是有三姨的事情才帶著光明出來摸魚的,隱去了其中原因,他解釋了案件,此時天更黑了,路邊的燈光紛紛亮起,像是入夜。
羅秋還是覺得不安,又給哥哥去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卻意外地被光明接到。
“你幹嘛接我哥的電話,我哥呢?”
“你沒有接到那個案子的指令嗎?還在關心自己哥哥,他沒事。你,記得配槍就行,注意安全。”聽他語氣即刻要掛,羅秋趕緊喊住他:“我說金光明你急什麽,我哥到底在哪兒……”
那邊傳來占線聲,他居然真掛了。轉過頭,毛毯在,伊萬卻早就不見。
“喂,喂!”不死心地對著話筒喊了兩聲,泓宇叫她小聲點兒,在醫院呢。羅秋不滿,倒不是對他,隻是這光明幹嘛這麽著急,不就是案子的事情嘛,欲速則不達,不知道嗎?別人的話都不聽完,真是的,算了,還是先去大幕橋,案子為上。
聽她要走,泓宇也有些想去。
“我去是因為我是警察,又有配槍。你來做什麽?”她白了他一眼。沒想到泓宇眼睛唰得亮起來,說不定可以接真強過來玩玩,他立刻諂媚笑起來:“帶我也去!”
“不行!你不準去!”本來是要辭職順便交配槍的,不管繼續做警察與否,這最後一件案子她得做完,她立刻嚴詞拒絕了。
“幹嘛,姐,你嫌棄我,不當我親弟弟啊。”嘟起嘴,眨眨眼,本來是普通的一句撒嬌,泓宇說來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大家小時候都被說過是垃圾桶裏撿來的和孤兒院裏收養的,可這不都是玩笑話,過去了就過去了,可對今天的秋來說,過不去。
“你說什麽傻話!”她忽然急眼。見她這般,泓宇道覺得奇怪,解釋並繼續開玩笑想緩解這尷尬的氣氛,道:“我是說,我隻有九歲以後的記憶,是不是就是我根本就是你們撿來的意思啊。”說著,他笑起來。這樣該知道是在開玩笑了吧,卻不想,忽然“啪”一聲,姐姐糊了他一個大巴掌。
遲騁本來一下拉開門回來,見狀,又立刻關上了門。
“你好好反省,爸媽哪裏對你不好了。我要工作了!”羅秋拽上包就走了,衝出門撞開了遲騁,到了樓下她想起自己沒有傘,望著自己的手掌,她覺得可能把弟弟打疼了也說不一樣,他會不會傷心呢。
留下泓宇一個人傻愣愣坐著,好一會兒,遲騁總算“回來了”,推開門,他輕咳嗽了一下表示自己的應該是什麽都沒有聽到看到的吧。
泓宇並不在意,他隻是還不太明白姐姐今日的反常原有,但想起剛才她說肚子痛,隻有歸咎於她可能親戚來看她了,惹不起躲得起。
遲騁卻忽然被床上的景象嚇了一跳,眼裏忽然透露出驚喜的光。
“你醒了!”
區局長黃磊一腳踹上了自己的凳子,沒有直接接觸到對麵的人,卻著實把他下了個半死。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半天,他本來還是不想說的,但是他轉念一想自己不說也是徒增一個“妨礙辦案”的什麽鬼罪名,而且真的受夠了這個一直不停抽煙的人的恐嚇了。他咽了咽口水道:“那個,警察同誌。您想知道什麽,我都說,能不能……”
能不能別再嚇了成嗎?
“能不能什麽?”黃磊滿意地把凳子放好,逼這些人開口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容易,旁敲側擊、冷恐嚇,他能用的都用上了,他們不開口,他自己都覺得要瘋了。這局裏的出了嫩雞崽兒就是請假了的,缺勤的,跟著白開的一樣,何況現在都出了事兒了。
他啪一下翻來記錄本,滅了煙,道:“就說吧,怎麽個事兒!”
按照之前拚的線索,被殺的人正是皇家飛龍馬戲團資助人的情婦。除了失蹤的資助人錢金貝本人,從團長到那個最大的嫌疑人的同事們全都帶來了。
嘉在屍體麵前握著還在滴著血的匕首、然後逃跑的情景,目擊者都至少有兩個,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嘉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