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蕾的眼淚像是流不完一般,看著小葵身邊已經消失的金光,還覺得視網膜裏麵留著屬於海王爺的光芒。金華調皮地遮住小葵的臉,對孫紅蕾道:“不可以看我家小葵喲,隻有我能看!”
小葵?孫紅蕾頭歪在一遍。哦,對了,是海王爺的宿體的名字吧,她的眼神似乎瞬間又變得慘淡無光,道:“不就是他的宿……”
“閉嘴。”雖然說這個話的金華是笑眯眯的,但是她不知為何,就是能感覺到金華身上滲透出來的寒氣,深深地震懾了她,讓她無法動彈,“體”字再也說不出口。連羅秋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氣。
他微笑著撂下狠話:“否則要你立死當下。”
卻沒想到孫紅蕾對他這種言出必行的樣子,隻是搖搖頭,露出無所謂的表情,紙娃娃也不管了,葛敏身邊掉落的人偶也不管了,泓宇的照片也不管了,靠在牆壁上,望著陽光照射在牆壁上的光點,像是看著什麽稀奇的東西,看著看著,她都笑了起來。
羅秋咽咽口水有點兒擔心她的狀態,輕輕挪到看上去最給人安全感的陌生男子身邊,盡管他給人冷冷的感覺,但是似乎他也隻是對著孫紅蕾的時候,況且他對小葵的時候非常溫柔,應該是小葵認識的鬼,或者其他的靈體什麽的。她指著孫紅蕾小聲問他:“她,沒事吧!你,又是誰啊?”
“小姐,你關心的是哪個問題啊?”金華轉過來問她的瞬間,殺氣就消失了。她也安心很多,便指了指孫紅蕾。
他看著孫紅蕾,眉頭忽然就皺起來了,隻見她像是被按動了快進鍵,忽然就老了數十歲,瞬間變成了一個垂暮之年的老婆婆,從頭到腳都失去了生機。伴隨變老的她,似乎覺得生機也消失了,她慢慢倒下,變得奄奄一息。
羅秋驚呆了,不知怎麽才好,正呆著,葛敏總算是哼了一聲,揉了揉鈍痛的後腦勺醒了過來。醒來就看見了孫婆婆真的變成了“婆婆”,似乎魔法失效了一般,百歲的婆婆露出了也許是自己真實的樣子。
她呆呆愣在那裏,忍不住喊了一聲:“姨奶奶。”
金華看著葛敏,她果然就是孫紅蕾的孫輩,也就是葛氏後人,可惜,葛氏單傳一個小姑娘而已,注定失傳吧。看著葛敏,他的記憶回到了80多年前,那時候孫紅蕾還是個小姑娘,隔著封印,他還能想起那個小姑娘抱著娃娃,有時候瘋癲,大多數時候沉默的樣子。
後來戰事動蕩,他再也沒有見過葛氏的人。沒想到,今日還能為葛氏的人送終,也算是有緣一場。
看著金華,葛敏立刻像看見了希望,忙求他:“金華先生,她是我的姨奶奶,求您,求您救她一命吧,看在我為您結了封印的麵子上!”
金華的眼珠子風情一轉,看著葛敏,他失笑道:“葛小姐,別說救不救,當年封印了我金華的,可是你們葛家人啊。”
況且就算是我想救都不能救了,她的身體迅速的衰竭,想必不隻是因為,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吃了什麽東西,隻見她的裙子裏麵咕嚕嚕滾出來一個空藥瓶,之所以知道是空的,裏麵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藥粒在裏麵隨著藥瓶滾動的聲音了。
葛敏不知道,以為這個是孫婆婆一直在吃的藥,趕緊擦掉差點流下來的鼻涕,爬到孫紅蕾身邊,撿起藥瓶,輕輕搖晃她:“姨奶奶!你的藥對不對,還有嗎?在哪裏?我給你拿!你不要死!”
最後一句讓她失笑。她看都不看藥瓶,隻是搖搖頭。紀湘隻給了她這一瓶,還告訴她,如果女兒帶著金華找到她,她就再也沒有機會拿到接下來的療程了。
也好,就這樣死了也好。
眼前像是雪飄下來,渾身隻是覺得冷。她打了個哆嗦,道:“冷。”
葛敏知道這意味著什麽,眼淚唰得流下,混合著難看的鼻涕,可她沒空去擦,隻是抱著陌生的姨奶奶,像是抱著爺爺冰涼的屍體。
像是心有靈犀,孫婆婆氣若遊絲,含混著諷刺的笑意道:“是不是,葛孝天,也是,我,這麽老的樣,子。”
她說出一句話都要花好長的時間,葛敏似乎覺得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失掉,她呼吸都不敢過重,隻是這一句話,讓她哽咽住,撇開臉,她輕道:“12年前,爺爺就去了。”
頭一天還好好的爺爺,第二天忽然就氣絕在自己的房間裏,當時家裏冷冷清清的,連一個阻止她去看爺爺屍體的人都沒有,而她隻是在老鄰居們的幫助下才把爺爺化了,被她就這樣帶著,現在他的骨灰還靜靜躺在s市公墓裏。不知道,他的靈魂已經去了哪裏,也許,在鬼界依舊安康,或者也散成了煙霧吧。
而再也得不到她的反應,她隻是這樣睜大了雙眼,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靈散。連鬼魂都沒有飄出身體。
金華疑惑地看著地上的藥瓶,估計這就是讓她直接靈散的原因了。把它撿起來放進了小葵的包裏,此時小葵也醒過來了。一身都是沉重的感覺,剛才似乎是看見了海王爺,隻是他似乎又回到了她的意識深處,隻是希望他不要有機會出來,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頂不住,就這樣被他頂出了自己的身體之外。感受到金華依舊溫柔地抱著自己,小葵立刻產生了一種惡心感。一把就把他推開了,一邊還厭惡地擦著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擦掉被他抱過的痕跡。
看著她的樣子,想必她還是很在乎自己把她當成了海王爺的樣子。他無話可說,隻是苦笑。這畢竟是自己作死,也不管她這樣對自己了。
小葵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也很震撼,腦子當機了半天,直到電話那邊依舊有人在喊著,他似乎嗓子都啞了,她才想起來趕緊上去握住那個手機對著那邊喊:“快點去看看亦心的情況!”
喊了好幾遍那邊的人才聽到,停下下喘著氣,遲騁已經覺得自己因為喊了太久缺氧了。癱坐在地上,隻是幾秒,他失神了笑了兩聲,感受全身的血液終於開始正常的運轉,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他忙跑回去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