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後街上都開始準備起了過年,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的。S市的彩燈都是用的新式的節能環保的燈,看上去又是環保又是美觀,站在一顆樹邊兒,小葵實在忍不住想上去摸摸,可來往都是上下班的上班族,雖然天黑下來,可是她也不太好意思這樣做,搞得像是頭一回見到的土貨,隻有默默撓撓頭,轉身向前走。
這時候她手機震動起來,原來是爸爸的短信:
過年記得去奶奶家,衣服帶夠。
老爸兩個月前不知為何喉管出了問題,做了個小的良性腫瘤切除手術,現在還不能說話,隻有短信。可他也許是真的不願意跟自己說話吧。
發出她的回信:
我會去的,你可別開車,就你那車技。
盡量不去提留下書信就莫名離開再無音訊的媽媽,兩人對此很有默契。原本就到了退休的年齡,老爸也找了點兒關係提前辦了退休,用點兒餘錢到以前旅遊過的一個S市邊兒的鄉下買了塊田和房子,過起了老爺子早就憧憬的田園生活。雖然擔心,但是鍾爸一直堅強,也許心中的傷痛過了,接受了這個現實,他或許還會回到S市的家中吧。隻是她知道,她知道太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她也需要時間去平複。
剛才從學校交了畢業論文初稿回來,還被教授狠狠教育了一通。畢竟自己是組裏最晚交的,也算是虛心接受教誨。而且如她所料,田教授和成文嶽依舊都沒有回來。成文嶽好像是辦了休學手續,要說最後看到他們的人,也說沒有人知道。
至於江流一,這是最讓她覺得感概的,她至今記得,當時最看中江流一的一個教授,在回答她“他去了哪裏”時他的回答:“江流一是誰?”
江流一是誰?短短一個問,就抹殺了一個人曾經的存在。她無言以為,唯有笑著說我也記錯了。
看著和她約好了在那件咖啡廳門口碰麵的廖婷,一臉笑意朝她招手,她回過神來,也回廖婷一臉笑快步走到她麵前:“今天怎麽有空約我了?”
又問怪話了,這鍾小葵。她一臉埋怨看她,道:“你說什麽呐,我們不是一直都沒事兒約的嘛。”
為確定她是不是也同那些人一樣記不得江流一,她曾經也問過,可她除了說自己覺得有點兒忘記了什麽,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對江流一這個人也沒有印象。再問她知不知道那次帶她去學校是誰接待的,她也想了半天說不記得了。她試探道:“對了,我上次問你那個江流一,真沒什麽記憶啊。”
看她一臉緊張,還以為要問什麽,結果又是這個人,她“嗨”了一聲,叫她別再沒頭沒腦了,想起來重要事情,她一臉的興奮,忍不住趕緊把好消息告訴她:“哈哈,小葵你聽我說哈,最近出版社跟我商量出一個冊子喲!我要畫一個新的係列,這幾個月要緊張起來啦!”
“真噠!恭喜啦!”兩人抱著就原地跳起來,過路人的目光也不管,不過沒跳上來兩下,廖婷手機響了,編輯那邊又有事兒,沒辦法,兩人隻有草草結束了這次約會,說好有空再見。跟她揮手再見後她也沒處去,想起了才結束沒多久的實習,她想再去陽光社區心理谘詢處看看白駒人和羅秋。
跟著鍾小葵這麽久了,果然她還是看不到自己,不知道是自己妖術太過厲害,還是她本身就不想見到自己,總之她已經兩個月沒有和自己說話了,哪怕自己是一直相隨的。也許是時候,他該重新開始流浪的生活,四處走走看看,天地之大,四海為家。
“你說呢,阿蘭。”他習慣性地問,可再也不會聽到回答,搖搖頭,他化為一縷煙,輕輕飄走。
仰起頭,她似乎看到了什麽,但終究什麽都沒有,笑自己多心。
旁邊兩個小姑娘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有說有笑提到了“吳希”這個名字,似乎他的軟件和他的名聲都風生水起,她知道,他總會再回到人們的視野的,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昨天看的新聞裏,攝像機也捕捉到了葛敏。
而再抬頭,卻沒想到迎頭碰上了一高一矮:“秋秋,小予。”
見她來,羅秋不覺得意外,知道她定是來找哥哥的,同小葵隨意寒暄兩句,後者才知道,原來洪老師本來就沒有任何的親戚,小予媽媽那邊家人也都在外地,沒有辦法,隻有把小予送到外地去重新開始生活。他還小,況且他天賦異稟,值得擁有更為光明的未來。
至於用了小桃身體的小予媽媽,也沒有任何人再見過,那天從稽查大隊監控室裏麵醒過來的人,就已經令小桃本人沒錯。
告別了這兩人,還有尾行水準三流的周子君,她默默走上了那個熟悉的二層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