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中,一座恢弘的古建築劃破了凜冽的空氣。
黑色打底的磚牆瓦房大氣淩然,光潔的門框地板神秘不已。走上前去,建築的牌匾上赫然以小篆體,刻上“月華殿”三個大字。這殿似乎有魔力,在召喚她進去。畢竟除了建築,她什麽都看不見,也顧不得這裏詭異得要命,隻得硬著頭皮登上台階,推開那道古樸的大門跨了進去。
一進門,大門就自動關緊,她再去推,卻再也推不開了。
“引君入甕啊。”她搖搖頭。
猛然間,整間大殿的燈都被點亮了,大殿裏的陳設少得可憐,而最讓她害怕的是,大殿裏左右兩側坐著田亞媛和成文嶽。而金華盤腿坐在中央的桌子上,像是睡著了。
大殿裏安靜得可怕。隻見田亞媛手裏把玩著三張黃紙,見她來了,咬了一下唇看向別處。成文嶽則自然得多,抱著他的那道“鬼門”笑嘻嘻瞧著她,像是在看好戲。兩人一對眼兒,他還特別可氣地朝她招招手:“喲,白駒人給你下那藥還真管用嘿,你也來啦!”
什麽來了、什麽下藥,他們是串通好的嗎?虧她還覺得他頭一次這樣溫柔,像是一塊融化的冰。怎麽都願意相信,她嘴硬道:“我不信白駒人會出賣我!”
“那我呢,我和他你信誰?”
萬萬沒想到,開口的竟然是金華。如果是成文嶽她一定能好好嗎一通,但是金華不一樣。雖然這麽說有點兒大逆不道,但若要她相信金華會背叛她,比相信父母會背叛她更難。14年的陪伴,感情不是假的。她很想哭:“金華,你能不能別逼我。”
“隻不過是一句信任。”
這不是一句信不信任的問題,信任是不需要說的,我信任你,但我不會告訴你。但你做的事情讓我心碎,是你要親手殺了我,抹殺我的存在隻為了那個你真正想要她出現的人:海王爺。而不是她,不是她鍾小葵。
她沉默下來,記憶裏出現第一次看見金華的樣子:那天她和鬼叔叔說了再見之後,小夥伴們也都散了,她一個孤零零在路上走著,仰天打了個嗬欠,就瞄到了樹上一隻懶懶的黑貓,他看上去和那個鬼叔叔一樣,都有點兒半透明的感覺。他也打了個嗬欠,瞄到她,像是一隻挑嘴的貓忽然瞧見了最喜歡小魚幹罐頭,他眼睛忽然亮了起來。那眼神她至今記得十分清楚。
見她沉默,他笑得有些勉強:“你連話都不願意跟我說嗎?”
“金華你到底怎麽了?”她靠近他,但是無法觸碰他,一出手就穿過了他的身體。她從來沒有觸摸不到金華過,她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
而金華一點兒都不驚訝,反而上前靠近她:“我要帶你走,離開這裏好不好?”
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呢?
她搖搖頭:“金華,我全家都在這裏。”
這金華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臉都有點兒笑哭了的樣子:“家?小葵,你知道,你為什麽會沒有7歲半之前的記憶?那是因為你從7歲半開始才被放進了這個身體裏。”
放進,什麽放進:“我爸媽都知道嗎?”她不太明白他說的話,但是如果如此,爸爸媽媽難不成也是他們一員?畢竟她現在已經把這些人看成了一個團隊,而她就是被拋棄的人。
他忽然閉口不言這個話題,反而繼續道:“小葵,跟我走吧。”
為什麽!所有人都不肯跟我說實話!鍾小葵冷笑著朝後退:“你們還有多少事情都是瞞著我的。”
“我的時間不多了。”
什麽不多了?她沒來得及問,金華忽然身體開始忽閃,他的表情也變得痛苦起來。隻見成文嶽得意笑起來,看來他對金華的痛苦根本有所預料,時間不多這件事他也知道。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不知道。
“他們是不是威脅你!金華,你就不能說實話嗎?”
“阿蘭被他們困住了。我施展不了,對不起。”他搖搖頭,一臉都是愧疚。實在受不住了,他等著成文嶽:“你們直接殺了我好了。”
成文嶽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們不敢殺你?”忽然他舉起手中鬼門,齜牙咧嘴道:“她在裏麵好好的,你要說的話也說了,再不動手,別以為我們做不出什麽絕的事兒來!”
“等等!他們困住了阿蘭!”她聽出了其中原委,這些人太卑鄙,怪不得一直看不到阿蘭人影,連她何時被抓走她都不知道,她著急地看著金華,可他也沒有辦法隻有搖搖頭。
在他被封印期間,阿蘭就被抓走了,而阿蘭由他靈魂一部分塑造而成,所以現在的他都是不完整的,力量也使不出來。他不敢看鍾小葵的眼,他擔心自己會失態。
可沒想到,鍾小葵卻對成文嶽和田亞媛道:“那就殺了我吧。做你們想做的事情吧,複活你們要複活的那個什麽鬼王爺吧。”她什麽都不想要去怕。
“這可是他自己說的,金華先生,還請你把流請回來。”向金華鞠了一躬,成文嶽示意他可以開始了。金華還想看看鍾小葵,可她卻看向一邊,再也不轉頭他。
他們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搖搖頭,他下定決心,咬牙使出法力,畫下一個圈作為結界,念動咒語將“流”的靈引入結界中。隨著他不斷地念動咒語,大殿裏的風似回旋起來一般,刮得三個生疼,很快,圈中漸漸生煙,煙霧之中,一個人影出現。
這個人是誰,她萬萬是沒有想到的,但人在麵前,她不得不信。小心翼翼,她喊出他的名字,盡管滿心希望他不要答應——
“江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