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希呢?他到底是為什麽要這樣做呢,讓真正的殺父凶手逍遙法外,他難道就不想替父親報仇嗎?
她無力地歎口氣,瀉下氣來,忽然覺得想哭。
在她的眼裏,死生的界限是從很晚開始才有的,而一旦有了的時候,她又比普通人更懂“生”的意義。
試想,不是那麽多人都能在追悼會上看到黑白照片上的人的臉、就這樣漂浮在自己的靈位麵前苦笑的,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的暗戀是鬼而不是人。
人類不珍惜自己所擁有的東西,互相妒忌、仇恨、傷害,這些情感比起生命,其實更加的讓人著迷,所以在很早的時候她就開始學一些心理方麵的知識。所希望的不過是更多知道人類所想所做,從而推導出鬼的所想,況且,她也能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一些鬼的莫名出現是和人類的操縱有關。
也許所見所感,都隻是冰山一角。
也許繼續看下去,真的就可以看見想看見的東西。
此時吳希終於主動開口,盯著白駒人深色的瞳道:“白駒人,你是不是特別的疑惑,為什麽你的弟弟殺了我的父親,但我卻忙著幫他掩蓋嗎?”
白駒人依舊一副不緊不慢、毫不關心的樣子,隻是裝作不經意的瞄過他的臉罷了。
其實是因為他知道離吳希自白也不遠了、所以才會按照平時那種不著急的樣子,因為他能看出來,這個男人嘴唇時刻微張,他太想把自己的成功宣告給所有人了,這樣的人,一定有過不被重視的經驗,所以才會在像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忍不出想吐露。
也許這是問題的關鍵。
就像一個病人,他會有自己的病因,一切的行動和症狀也都是有起因的。隻要抓住了起因,治療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雖然這個“患者”現在應該是27、8的樣子,但是成熟度確實和自己差一些,甚是適度下,這個“診斷”不會有錯。
果然他話音落下沒有多久,吳希也依他的願忍不住道出所有:“一切都源於你的寶貝弟弟陳泓宇。
大學時候他和尹輝同一個學校,你那個弟弟長得倒是勾人,反正尹輝倒是對他死心塌地的很,呐,不是還有一次尹輝被控告傷害嗎?那是因為有人對你弟弟有意思,尹輝出了個頭而已。
你以為你弟弟能憑自己的力量那麽快出名?那個組合,背後出資讚助的人就是吳閔龍。知道為什麽嗎?那都是尹輝求那個人的,但是你知道他為什麽同意嗎?”
鍾小葵倒吸一口氣,不會吧……
白駒人平靜道:“因為尹輝是吳閔龍的兒子,你的弟弟。”
“哈哈哈!”吳希猛笑起來,這個白駒人倒是知道得挺多得嘛。
不過肯定不是現在猜出來的,估計早就調查過或者陳泓宇已經告訴他了,那兩個大男人也關係曖昧不清的,肯定連那種事情都做過了,對他吐露所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那種男人有一半相同的血液,光是想就能讓人惡心得想吐。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冷哼一聲:“你倒說得輕鬆,‘弟弟’,他不過是那個男人婚外情的孽種。哼,那個人倒是處處寵著他。他就需要玩玩兒他的吉他,其他什麽都不用管,他知道即成事業得辛苦嗎?而我,無論做什麽都隻有責備和冷言冷語。”
說話後吳希覺得自己有點失態,鬆了鬆自己的領子,他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因為激動而站起來了。
鍾小葵忽然覺得自己的神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鬆下來了,吳希的一言一語雖然極端和故作誇張,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對他討厭不起來。他口口聲聲喊的自己的父親都是“那個人”,會有人對自己的親人喊“那個人”嗎,經過了廖婷的事情之後,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對你要珍惜的人,永遠不要等他/她成為了鬼之後再道出你的後悔。
監控裏,吳希重新述說起來:“那天晚上,你弟弟和一幫朋友去藍舌,我的人隻盯到他把你弟弟叫去包間裏,然後你弟弟很快就出來了,手上還拿著打碎了的紅酒瓶頸,哼,還在滴血呢。那個蠢人居然就這樣進去頂罪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白駒人仰起頭,病人的自我吐露,在治療中幾乎是打開局麵的鑰匙。
他繼續循循善誘道:“你既然知道這麽多,為什麽不直接找泓宇算賬?”
吳希冷笑:“我找他算賬?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駒人低頭笑笑,是的,這個男人既然從來不覺得有失去親人的痛苦,那麽要陳泓宇償命又有什麽用處呢?
吳希繼續道:“相較之下尹輝的痛苦讓我更感興趣。”
汙蔑陳泓宇是可以讓尹輝痛苦的嗎,那個男人重情義到這樣的地步嗎?那麽最後一步:“可是他不都已經死了嗎?”
吳希單手撐住下巴,蔑視道:“白駒人,你以為隻有你能看見嗎?”
果然,白駒人心裏一亮,他盯住吳希道:“你也能看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