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法不責眾

  趙旭還是帶著管鵬趕到了養心殿，冬天天黑的快，在酉時的時候，天就會暗下來。


  離著與皇帝老爹共進晚餐的時間也快要到了，隻是令趙旭有些意外的是，往常這個時候的皇帝老爹都會呆在養心殿裏，可是今天他並不在，並且連劉公公也沒有看到。


  “陛下應該還沒有回來！”管鵬猜測著。


  趙旭沒有答話，如果皇帝老爹此時不在養心殿，那麽多半就會有禦書房，他猶豫著要不要去禦書房看看。


  才退出養心殿，便看到了宮中宿衛巡邏而至，那個帶隊的隊官卻是趙旭認識的，上前去與之交談了一番，才知道皇帝老爹也不在禦書房，依然在勤政殿中與大臣商量著什麽事。


  趙旭有些好奇，往常的這個時候，皇帝老爹早就應該離開了勤政殿，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將他絆在那裏，還沒有回來呢？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帶著管鵬往勤政殿而來。


  當他們剛剛來到勤政殿外的時候，便看到柴昭若有所思地從大殿裏出來，並沒有任何人陪同，顯然是剛剛去見過了皇帝老爹。


  “柴大人！”趙旭十分客氣地叫了一聲。


  柴昭如夢方醒一樣地抬起頭，看到趙旭之時，稍稍一怔，然後便又露出笑容來：“九殿下！”


  “父皇在裏麵嗎？”趙旭問。


  “在！陛下在與左相、刑部馮尚書和裴大人議事！”


  趙旭轉頭向勤政殿望去，正與守在殿外的侍衛統領李衛雙目相對，他笑了一下，李衛也微微向他點了點頭。


  他再一次轉過頭來，對著柴昭道：“可是劉大人遇害一事？”


  劉冒雖然隻是一個府尹，卻是開封府的府尹，這就相當於後世北京市的市長，便是在封疆大吏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他的死，定然會引來一陣朝中的騷動。


  畢竟，能夠成為開封府府尹的人，並非尋常人物，就算是這麽多年來，劉冒一直不招人喜，卻也沒有人敢對他怎麽樣。


  “還能是什麽事？”


  “劉大人是因何遇害？”趙旭問，雖然他從上書房裏從老七那裏聽到了一耳，但是具體的情況並不了解。


  柴昭沉默了片刻，還是如實地道：“京中紈絝長街縱馬，被巡城司拿下送開封府問罪，英國公次子與魯國公次子為首，領著一群太保往開封府救人，見到那幾個小子被劉大人重責，便與之發生衝突，混亂中劉大人倒斃身亡，這些紈絝一轟而散！”


  趙旭皺著眉頭：“我怎麽聽說是丘老二掐死的劉大人呢？”


  柴昭搖著頭，道：“當時的情況混亂，有人說劉大人是被丘老二打死的，也有人說是童老二打死的，還有人說是劉大人自己摔倒，突發心疾而死！總之，到如今還沒有確切的說法！”


  “是不是沒有人負責查案？”


  柴昭笑笑，道：“九殿下果然聰惠！”


  趙旭一聲冷笑，又問：“攪鬧開封府的有多少人？”


  “五十多個，而且很多都是京中公侯勳貴的子弟，大部分人還在禦林軍中掛著軍職！”


  “難怪！”趙旭道：“京中的勳貴也就那麽多，隻怕這個案子將大部分都牽連了，開封府沒了府尹，隻能由父皇指定或由大理寺，或由刑部來主導！”說著，又想到了什麽，道：“劉大人雖然聲名清廉，但是在京中的人緣極差，或許他這一死，許多人都會暗中拍手稱快！”


  柴昭無語，看著趙旭微微一笑。


  “父皇詔大人過來，可是要大人來審此案？”


  柴昭搖了下頭，道：“此案的案情其實很是簡單，也沒有什麽好查的，主要是看如何判決。”


  “是呀！”趙旭發出一聲長歎：“如果父皇真得要嚴查，隻怕這半城的勳貴都要待罪；若是放任，定然會令忠君之臣寒心。”


  柴昭苦笑道：“所以，陛下想要由我來查案，然後對外宣布劉大人是突發心疾而亡！”


  趙旭馬上明白過來：“大人號稱柴清天，若是由大人來查定此案，定然可以掩住悠悠眾口。”


  柴昭道：“法不則眾，官家想要大事化小，若是劉大人死於心疾，那就與諸家太保沒有直接的關係，到時候可以將參與鬧事之人重責輕罰，主犯最多充軍流放，還不至於殺頭！若劉大人不是死於心疾，而是死於他殺，那麽必須要有人嚐命，那畢竟是朝中的重臣！”


  “大人不願意聽從皇命？”趙旭問。他覺得如果柴昭真得服從了皇帝老爹的命令，不會一個人走出勤政殿。


  柴昭道：“柴某僥幸還有些清譽，我對官家說若是由我來查案，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但是最後定罪可由陛下親判！可是左相卻認為，此案的發生，是由於多年來官家對那些公侯勳貴的縱容，應該以此案為契機，大力整治京城的秩序，絕不能手軟！”


  “看來那些參與鬧事的紈絝裏，沒有左相的子侄了！”


  柴昭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道：“左相治家甚嚴，又是文人出身，與那些開國勳貴的武將們多有不合，肯定是要借此機會打壓武將。”


  趙旭皺著眉頭，大鄭立國以來，一直重文輕武，如今的武將早就沒有開國時的權勢，也不知道這些文官還要將武將打壓到什麽程度才罷休呢？

  他又有些不解，忽然問道：“這些事情可是朝議，大人如何就肯告訴我呢？”


  柴昭看著他一笑，道：“我對官家說，此案涉及的公侯勳貴太多，以我的身份來查案並不合適，所以希望陛下能夠派出一個皇子來主要負責！”


  趙旭心頭一動：“你不會是推薦了我吧？”


  柴昭道：“在我看來，也隻有九殿下合適！”


  “你這是在害我！”趙旭有些憤怒，雖然他並不排斥破案，但是卻不喜歡被人推到台前，就像是北河驛一案，雖然從頭到尾都是他破獲的，但是最後的時候，他還是很大方地把功勞讓了出去。


  他不想當出頭鳥，隻想著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到十八歲，然後封王就藩，遠離京城的是非之地。


  柴昭顯然知道他的想法，反問道：“難道殿下不想要報仇嗎？”


  趙旭一愣，他知道柴昭所說的報仇報的是什麽仇，他被人差一點兒殺死，而且原主實際上已經死了，他不過是一個穿越過來的靈魂。那個案子雖然已經結掉了，但是卻又遠遠沒有結掉，因為幕後的元凶並沒有現形，是因為皇帝老爹不讓查了。


  皇帝老爹肯定猜出來那個幕後元凶是誰。


  在他身體康複之後，曾找過一次柴昭，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原主報仇，他不能就這麽毫無作為的占據著原主的身體，那樣對於他也好，對於原主也好，都不公平。


  見到趙旭不語，柴昭意味深長地道：“也許，這是殿下的一次極好機會，若是抓住了，或許還能夠得到更多！”


  “更多？”


  更多是什麽？不用柴昭答話，趙旭也知道，那定然是太子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