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父子交心

  這一夜，趙旭與趙靺父子坐在一起談了很久，天晚下來皇帝老爹也沒有讓趙旭離開的意思，直到李公公提醒著已經很晚了。


  “今夜老九就跟為父睡在一起！”趙靺直接命令著。


  趙旭有些詫異，因為十多年以來，皇帝老爹的床上再沒有出現過任何第二個人，包括他的嬪妃。


  見到趙旭皺眉，趙靺不快地問：“怎麽？你不願意嗎？”


  “我……我不是不願意！”趙旭連忙解釋著：“我怕我晚上睡覺亂動，會影響父皇的休息！”


  “無妨！這些日子，我夜夜無法安睡，有個人陪我床邊說說話也好！”


  趙旭忽然發現，自己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爹，原來如此得孤獨。


  當晚，趙旭與皇帝老爹同睡在寬大的龍床之上，抵足而眠。


  這也是趙旭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與皇帝老爹如此得親近，雖然他與管鵬也曾同榻而臥過，但是那到底與今天不一樣。


  他和管鵬睡在一起的時候，可以隨便的伸展，覺得管鵬煩人了，他還可以用腳去踹他，哪像今天晚上，他窩在龍床的一角，連動都不敢動彈。


  大殿裏很暖和，比啟明殿要舒服了許多，點了有四個火盆，宮女和太監們離開之後，整個大殿一片的寂靜，隻有牆角處亮著一盞微弱的小燈，外麵還可以看到有人影時不時的晃動著，那應該是值夜的禦林軍在夜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旭悄然地翻了一個身，卻感到一隻腳伸到了他的懷裏，這是皇帝老爹的腳，雖然他很厭棄，卻不敢吭聲。


  “睡不著就跟我說會兒話！”


  皇帝老爹顯然知道自己的兒子並沒有睡著。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


  “那就說說，你恨我嗎？”


  趙旭一呆，連忙道：“孩兒不敢！”


  “是不敢恨呢？還是不敢說呢？”


  趙旭遲疑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地道：“是不敢說！”


  “這麽說來，你還是心裏恨我的！”


  趙旭不答。


  皇帝老爹歎了口氣：“你比你的幾位哥哥誠實，他們就算是心裏恨我，也絕不會承認的！”


  “孩兒並不是恨父皇，隻是覺得父皇作為一個父親，對孩兒關心的有些少罷了！”


  “關心？”


  趙旭連忙又解釋著：“就是在我最無助，想要找父親幫助的時候，卻見不到父親，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原來是這樣！”皇帝老爹道：“那你如今還怕嗎？”


  “不怕了！”


  “為何又不怕了呢？”


  “人總是要成長的，妹妹害怕時候，如果我也害怕，她肯定會跟我一樣得無助。”


  說到這裏，趙旭在原主的腦海中搜索著，馬上就有了一段回憶，他告訴著皇帝老爹：“記得在我十歲那年，十弟養了一條狗，他經常讓他的狗來咬我們，我和妹妹都怕極了！那條狗雖然不大，但是對我們很凶。有一次十弟又把狗放了出來，我跑得快，妹妹跑得慢，被狗撲倒了，那時妹妹才七歲，我怕極了，但是看到她哭喊，就把所有的懼怕都忘了，搬起了一塊石頭砸過去，那條狗被我砸痛，就跑了。我忽然發現，隻要自己不怕了，就沒什麽可怕的。”


  趙旭的聲音十分得平靜，好像不是在說自己，而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後來，我就在懷裏揣了一把匕首，十弟又放狗咬我們，我就迎上去，一刀砍了它的頭，後來那條狗沒幾天死了，我被懿娘娘命人打了二十鞭，但是從那以後，我再沒有怕過什麽！”


  趙靺的印象裏好像有這麽一回事，那時候因為太後生辰，老九沒有去，引起了太後的詢問，懿貴妃說老九頑劣，在宮中殺狗，所以被她打了，暫時起不來身。他也隻是聽一聽而已，並沒有覺得這樣教訓孩子有什麽不對。


  卻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麽一段的故事。


  趙旭繼續道：“所以我就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就算是心裏怕得要死，但是表麵上也會裝作強大，我要做妹妹的依靠，讓她不怕。久而久之，就習慣了，便不再害怕！”


  聽完了兒子的敘述，趙靺忽然覺得自己真得有些愧為人父，對於自己兒子的成長，沒有一點兒的印象，就好像這個兒子突然間長大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如果不是因為上一次他差一點兒遇刺死掉，或許他真得就忘記了這個兒子的存在。


  也是因為那一次，這個從地獄門口轉了一圈，又堅強活過來的兒子，這才進入到了他的視野裏。


  “是為父虧待了你呀！”到得最後，趙靺有些難過。


  “不！”趙旭道：“我知曉父皇身為一國之君，每天都會為國家的大事而忙個不停，父皇連到後宮的時候都不多，更沒有時間來過問我們這些小孩子的事了！”


  趙靺心生慚愧，兒子能夠這麽好的理解他，當然是令他高興的，隻是他之所以不願意往後宮去，也是因為他有十年不能人道了，幹脆眼不見心為煩。


  不過，誰又能說這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近女色，這也就意味著他的壽命反而會更長！在他之前的幾個皇帝，尤其是他的父親有胞兄，可是出了名的好色。


  他的父親，也就是趙旭的爺爺鄭景宗，因為好色的緣故，身體一直病病歪歪地拖著，四十四歲死在了啟明殿。當然，鄭景宗的死，以及之後鄭宣宗的繼位，充斥著血腥，便是鄭朝國史中寫得也極其隱晦，當年的當事人，除了皇帝老爹之外，沒有幾個知道。


  鄭宣宗是皇帝老爹的胞兄，在位十八年，因為好色，每日必幸宮中美女，三十八歲脫陽而亡。因為宣宗的兒子太小，所以臨終時傳位給了自己的弟弟趙靺。


  當然，鄭宣宗的死有些丟人，便是在大鄭的國史中，也隻有一句：暴毖而亡。


  如今，趙靺已經四十五歲了，在大鄭的五個皇帝中，他的年紀已經超過了他的父親鄭景宗和兄長鄭宣宗，名列第三了。不過，如今趙靺的身體還很好，便是再活個十年二十年的，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


  “我今天心情好，便滿足你一個願望，說一說，你想要什麽吧？”皇帝老爹忽然對著趙旭道。


  也許，他覺得自己真得是虧欠了這個兒子。


  “真的？”趙旭心頭一動。


  “我是皇帝，什麽時候說話不是真的呢？”


  “父皇能不能讓我在十六歲之後就出宮開府呢？”


  “你就那麽想離開宮中？”


  “要是父皇不答應就算了！”


  “你不想當太子嗎？”趙靺忽然問道。


  趙旭愣了一下，道：“我從來沒有想過！”


  “嗬嗬，我還有以為你會求我立你為太子呢！”


  趙旭心道：“原來皇帝老爹是在試探我的野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