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個紙團
跟皇帝老爹一起吃早膳，對於趙旭來說，並不自由，反而十分得拘束。
皇帝的菜肴必須要經過太監試吃之後，才能夠端上桌來，量不算大，精致而又美味。
因為陝西大旱，災民遍野，為了救濟災民，皇帝老爹以身作責，將宮中的開銷減少百分之十，節省下來的錢糧作為救災專用。故而，在宮中的吃食中，也絕不可浪費，更不能奢靡。
皇帝老爹的早餐，也不過四盤小菜，一碗小米粥，一個饅頭而已。
今天趙旭共餐，也隻是加了一碗小米粥，加了兩個饅頭。
皇帝老爹吃得慢條斯理，趙旭也不敢吃得太快，老爹夾哪個菜，他也夾哪個菜；老爹喝一口粥，他也喝一口粥；老爹咬一口饅頭，他也咬一口饅頭。
在邊上伺候的劉公公偷眼看著這一對父子，想要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
食不語，寑不言。
趙旭和他的皇帝老爹都十分銘記著祖宗的訓導，直到皇帝老爹將手裏的饅頭啃完，把碗裏的小米粥喝完，放下了筷子，目不轉晴地看著兒子。
趙旭趕忙把最後一口饅頭塞到了嘴裏，嚼了幾下便咽下了肚，然後端起碗將小米粥也喝得幹淨，不能留一粒小米粒，這才放下筷子，用手背抹了抹嘴。
“老九，你為什麽要跟朕學？”到這個時候，皇帝老爹才問出聲來，在剛才他就覺得這個兒子是在刻意地在學他。
趙旭拍著馬屁道：“父皇是一國之君，自然也是兒臣的楷模，兒臣不跟父皇學，還能夠跟誰學呢？”
實際上，穿越過來的趙旭對許多的規矩並不懂，雖然原主的腦子裏也有部分的記憶，到底還是第一次和皇帝老爹坐在一起吃早餐，他自己也心裏沒底，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隻能跟著皇帝老爹學了。
“好了，小小年紀怎麽學得跟你大哥他們一般，就會溜須拍馬！”
趙靺罵了一聲，不過，心裏卻還是十分得受用，兒子崇敬老子，本也是天經地儀的事情。
劉公公招呼了一聲，馬上有宮女和太監進來，將桌上的剩菜和空碗收拾下去。
趙靺這才起身而行，往禦書房走去。
趙旭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跟著，他走出了養心殿，正準備開口請退，便聽到皇帝老爹的問話：“這幾日跟鴻臚寺卿學得如何了？”
“還好！”
“還好？”趙靺回過頭：“怎麽個好法呢？”
趙旭隻得道：“滕大人所教，兒臣都學會了！”
“那就好！”皇帝老爹道：“明日你隨滕遂出京，過北河驛去迎接耶律淳，他後天可以到那裏，你和他有一天的時間行路，好好招待，莫要丟了大鄭的臉麵！”
“諾！”
“對了，朕忘記告訴你了，據雄州機宜司的報告，這位北國的六皇子，可非比尋常，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機智過人，而且所學龐雜，詩詞曲賦、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而且這一次跟他一起出使的，還有他的老師範文同，範老先生。”
“範文同？”趙旭一愣。
“怎麽，你沒有聽過這名字？”
趙旭道：“聽席老師提起過，好像這位範先生已經年過七十了！”
“是呀！”趙靺有些無奈：“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個老家夥仗著自己一把年紀，慣會輕賤咱們大鄭的儒士，也難怪咱們大鄭的儒士被他罵，幾十年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在他的麵前論道的，說起來，實實丟人！”
趙旭默然無語，雖然他聽過範文同的名字，但是對於他的生平並不了解，隻知道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宗師級的儒學大家，著書立說，自成一派。
“好好準備，莫要丟了朕的臉！”
“諾！”趙旭隻得答應著，心下裏卻不以為然，反正有鴻臚寺的那幫人頂著，他隻不過是一個花瓶而已。
趙旭沒有再跟在皇帝老爹的身後，看著他在劉公公的陪同之下，去了禦書房，直到不見了影子，這才快步地離開養心殿，去尋管鵬。
管鵬陪著定安公主回了慈寧宮，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又去了哪裏，他應該在養心殿外等著才是的呀？
趙旭生怕管鵬會露了馬腳，往慈寧宮的方向尋去，路過惠和宮的時候，忽然聽到邊上的花叢一響，他順聲看去，卻見一個宮女的身影一恍而過，接著一個紙團丟了過來。
他愣愣地撿起了紙團，看著那個宮女逃也似地消失在了圍牆之後，也沒有看清楚她的樣子。
他小心的展開了紙團，上麵寫著：“寧公公不是刺客，黃令侍栽贓！”字寫得歪歪扭扭，顯然是寫字之後為了不讓人認出她的筆跡來，故意為之的。
他馬上將這張紙疊好，塞進了自己的袖兜裏。
望春亭皇子被殺案，已經算是了結了，皇帝老爹為了維持表麵的和平，竟然沒有讓柴昭繼續追查下去，這樣是對自己，對十弟的不公平。
剛才那個宮女應該知道些內情，所以她想對自己示警。
隻是趙旭又有些奇怪，他和老七、老八也合不來，更沒有和惠和宮來往過，這個宮女為什麽要幫助自己？難道就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受害者？
惠和宮？
等等，那個替黃令侍去死的宮女，不就是惠和宮的嗎？
趙旭就像是發生了什麽，忽然清楚了過來：他竟然忘記了那個替死鬼的宮女，會留著後招。
當初他向柴昭作分析的時候，曾說過那個替死鬼宮女。她不可能在死後知道知道黃令侍到底有沒有實現自己的承諾，所以肯定會像所有的聰明人一樣，留著後招。
如今，替死鬼宮女的家人並沒有得到很好的安置，相反，還死了父兄，家裏的其他人被判流放，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所以，替死鬼宮女留下的後招，應該就是讓事情的真像大白，讓害她去死的人統統受到應有的懲罰。
剛才那個給他丟紙團的宮女，肯定就是替死鬼宮女留下來替她履行後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