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出宮，許長歡一大早就起來了。
提前換好了男裝，用過早膳後就等著宋子清從太傅那兒回來。
宋子清剛回天華宮，聽到動靜的許長歡就急巴巴跑過去，生怕宋子清忘了她這號人。
“……”
宋子清瞧著麵前突然出現的許長歡，蹙眉上下打量了她一身的男裝，他的桃花眸微眯，眼神裏透著冷幽幽的光，嘴上沒有情緒地問許長歡：“怎麽這身打扮？”
“咦？出宮不是男裝方便些嗎？”許長歡茫然地望著宋子清，看到他臉色不太好，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明所以。
“去換你平常穿的就行，你先回去換吧，我去書房拿東西，然後在大殿等你。”
“好，知道了。”
宋子清的嗓音冷冷清清的，沒有絲毫波瀾，許長歡點頭應著，卻仍抬起頭納悶地望著宋子清。
宋子清卻早已轉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了，隻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給許長歡。
許長歡盯著宋子清的背影瞧了一會兒，直覺讓她感到宋子清今天心情不好，宋子清這幅模樣和平時的他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許長歡換好了衣服，和宋子清碰麵後，兩人就乘著馬車出宮了。
兩人坐在同一輛馬車內，宋子清閉目凝神，一言不發。
許長歡瞅了他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今日怎麽了？怎麽看上去不太高興似的。”
“……”
聞言，宋子清緩緩睜開了攝心心魄的那一雙桃花眸，沒想到許長歡這粗心大意的人居然能察覺到自己情緒的變化，他冷冷瞥了許長歡一眼，“沒事兒，就是覺得咬文嚼字忒累了些。”
“你畢竟也是皇子，讀書肯定比尋常公子哥要更……”
許長歡正欲要開導宋子清，從馬車的窗外突然傳來了青雲的聲音，“殿下，屬下買了杯花茶。”
宋子清伸手出去接過那杯花茶，扭臉就遞給了許長歡，神色還是冷冷的，“你渴不渴？來，喝口茶。”
許長歡不疑有他，見到甜甜的花茶，下意識就點頭。
“好啊好啊！”
許長歡在宋子清的注視下，沒一會兒就把那杯花茶快喝一大半了。
她絲毫沒有察覺到宋子清一直神情古怪地望著她和她手裏的那杯花茶，見她還在小口小口喝著，宋子清的眉頭皺了起來，“別喝了，喝完你肚子裏就沒地方騰東西了。”
“也是。”
許長歡乖巧地點了點頭，聽話地把花茶交到宋子清伸過來的手裏。
雖然他提前吩咐了青雲蒙汗藥一定要少放少放再少放，管用就可以了，就怕這蒙汗藥萬一有什麽副作用會傷到許長歡，但現在見許長歡毫無防備地喝了一大半，他還是忍不住擔憂。
“路有些遠，你躺那兒休息會兒，我給你講故事。”
宋子清瞧著許長歡那順從的模樣，像極了一直午後嗜睡乖巧的貓兒一樣，他的心裏越發軟了下來。
“好。”
許長歡隻知道宋子清心情不好，宋子清不說她也就不多嘴去問，何況她也沒什麽能幫宋子清排憂解難的。
唯有乖乖聽他的話，別惹他更生氣才好。
蒙汗藥的藥效發作很快，許長歡的腦袋剛沾上馬車內備好的軟枕，沒一小會兒，就香甜地酣睡著了。
宋子清瞧著她安靜的睡顏，那些皺紋也好似跟著柔和了起來。
他不由得深深歎了一聲，起身撩起簾子，吩咐馬夫快一些。
宋子清辦完事時早就過了午飯時間了，宋子清心裏惦記著還在馬車上睡著的許長歡，也就沒有留在那裏用膳，匆匆趕回馬車所在的地方，把凝神香在許長歡的鼻下輕輕扇了兩下，凝神香的氣味順著風向飄進了許長歡的鼻子裏，許長歡這才悠悠轉醒。
“咦？我怎麽睡著了。”
許長歡起身揉了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自己的筋骨。
外麵的隨從遞了一個盛滿熱水的小盆進來，還送進來一壺醒神用的清茶。
她一臉茫然地瞧著麵前的宋子清，腦子裏還是混沌一片，“現在什麽時候了？”
“未時了。”宋子清伸手替她理了理因為睡覺而有些淩亂的發髻，貼心地將盆裏的毛巾擰幹後給許長歡擦臉。
“我自己來……”
許長歡有些無言地別扭道，突然麵對這麽溫柔還沉默寡言的宋子清，有些不適應。
宋子清發現她坐在那兒害臊，也不搭理她的請求，再次將毛巾沾濕後擰幹，給她擦拭著臉，嘴上平靜道:“我聽說你一大早就起來了，估計是沒睡好，所以現在才會這麽嗜睡吧。”
被宋子清伺候著擦完臉，整理好儀容儀表，又在他的注視下喝了一杯茶，許長歡這才回想起來宋子清出宮的原因，忙問：“你事情辦完了嗎？”
“辦完了，現在先帶你去吃飯，吃完飯在京城裏逛一逛。”
宋子清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瞧，預料到她會有的反應，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起來。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許長歡原本因為剛睡醒而茫然迷糊的神情瞬間靈動了起來，瞬間來了精神！
“嗯嗯嗯！”許長歡點頭如搗蒜。
“那我們要去上次買扇子的地方，我想再畫幾把回去送給師兄弟們！”
“……”
宋子清聞言，剛緩和沒一會兒的臉色立刻又冷了下來。
他沉默地瞪著麵前一臉興奮的許長歡，心中十分不快！
雖說許長歡第一個送扇子的人是自己，但是一想到自己不是獨一無二被她送了扇子的人，宋子清心裏就十分以及特別的不爽。
“不行。”
宋子清的拒絕十分爽快，他瞪著許長歡，嘴角浮現了惡劣的笑，語氣帶著威脅說道：“你敢送扇子給其他人，我就派人去砸了那個扇子攤。”
“嚇……”許長歡納悶地看著宋子清臉色猙獰，聽到他說要去砸攤，嚇得一把攔住他，“你這個人真是奇怪得很，送把扇子給別人怎麽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說不準就是不準，我說不許就是不許，我說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宋子清十分霸道，也從不試圖掩藏自己的霸道。
“你可以選擇不聽我的話，我也可以選擇斷了你的財路，就憑你那每月領的一點兒錢，能天天吃香喝辣買胭脂嗎？”
“呃……呃……”許長歡垂下腦袋，在心裏飛快地權衡了一下利弊。
再次揚起臉時，她的臉上又重新浮現了那熟悉的狗腿笑容，“我自然是什麽都聽殿下的，對殿下唯命是從！絕對服從您的命令！”
宋子清滿意地點了點頭，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朝著她哂然一笑，“乖。”
宋子清帶著許長歡去了一家地段偏僻卻菜式十分獨特的菜館，許長歡吃得不亦樂乎。
吃完了飯，還沒喝上幾口茶潤潤嗓子，許長歡就嚷嚷著要回去逛街。
兩人便回到了那條繁華的長安城主街上，許長歡之前已經轉悠過一遍了，這次再出宮，看著兩邊攤位的東西還是挪不開眼。
宋子清這次跟在她身後慢悠悠陪著她走著，不像第一次出宮時，帶著她風風火火在人群中穿梭。
他跟在許長歡的身後，微微皺著眉，看她在這個鮮花攤上又待了好久，覺得她這樣每一個攤位都停留這麽長時間，怕是天黑了也逛不到頭，但也不催她，任由她逛得開心。
“公子，你也給我買一束花唄！”
許長歡瞧見身旁的公子哥兒買了束好看的花送給身邊的姑娘，兩人臉上都帶著含羞帶怯的笑意，許長歡心中柔軟的一片被觸動了，心神也跟著蕩漾了起來。
她扭頭望著攤上各色綻放的鮮花，原本隻是看個熱鬧的她，突然也想要買一束花。
但是她沒有錢，所以就隻能扭頭去找宋子清了。
宋子清原本背對著許長歡，聽到許長歡喊自己這才扭頭，他微微挑了挑眉，看著那攤位上俗不可耐的鮮花，想都沒想就回答道：“買什麽花，我那一大園子的花不都是你的嗎？”
站在一旁的姑娘聽到宋子清的話，十分羨慕地望著許長歡。
麵對宋子清這麽曖昧的一句話，許長歡卻十分不領情，“花園裏那麽多花，哪一朵你舍得讓我去摘？”
許長歡這話，宋子清沒法兒接，隻能連連說道：“好好好，給你買。”
說話間，兩人身旁的那一對兒愛侶已經付了錢，宋子清看到許長歡身旁的青年遞給一旁姑娘一束花，兩人笑得十分甜蜜，耳畔瞬間又回想到剛才許長歡的話，心下這才明了她這是在羨慕別人呢！
“你不會是想要送花的人，而不是單純的想要花吧？”宋子清湊近到許長歡的身旁，俯身在她耳畔親生說到。
“你說什麽呢？我要是有錢買花，我還用得著找你？”
宋子清的呼吸就吐在她的耳垂附近，弄得她身上一陣兒觸電般的難受，她臉頰也跟著微微發燙，她難耐地推開距離她過近的宋子清，“你別離我那麽近，難受。”
宋子清隻當她是在害臊，也不揭穿她，“好好好，本公子的錢都是你的，你想買多少花就買多少花。”
說著，宋子清就取出錢袋要給許長歡掏錢買花。
宋承坐在對麵的茶樓上觀察宋子清和許長歡許久，見兩人舉止親密，宋子清湊在許長歡耳邊說了句什麽，許長歡的臉瞬間就紅了，他冷眸微眯，放下手中的茶起身就朝樓下的兩人走去。
“那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樓下的許長歡正歡喜地在挑著花，宋子清看她指的哪幾種話，嫌惡地捏了捏她的手臂，試圖阻止她一路上拿著這些話來汙染自己的雙眼，“你不覺得這兩種花的顏色搭配起來……很醜嗎？”
許長歡正要反駁，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帶著笑的沉穩男聲。
“子清，出來玩兒？”
兩人齊刷刷扭過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臉色都變了變！
二王爺！宋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