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二皇子許嬤嬤強裝鎮定
孫公公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共騎著一匹馬，隨著馬兒的奔騰，二皇子和許嬤嬤的身影也越來越遠了。
雖然這個許嬤嬤不按常理出牌，說話又經常顛三倒四，常常一句話就陷二皇子於危險的境地，但這些時日接觸下來，她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人。
好像隻是腦子有點兒問題……
不過一直隨著許嬤嬤胡鬧，任由她亂來的二皇子殿下，看起來腦子好像更有問題……
絲毫不知道孫公公擔憂腦子出問題的兩個人，此時正騎在馬上快活地奔跑著。
“怪不得二皇子你收藏了那麽多馬鞭，我還以為你有特殊的癖好呢。”
聽到許長歡又提起了那檔子事兒，宋子清不免好奇地問她：“你腦袋裏裝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是從哪兒來的？”
“從書上看來的啊！”
“俗話說得好，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上就教了你這種亂七八糟汙人眼的東西，就沒教你一點兒正經東西？”
“關於馬我還真知道一個！”許長歡是肚子裏有三分墨水，就敢朝外撒，“書中說一馬一鞍，一馬一鞍說的就是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話不對。”宋子清反駁。
“哪裏不對？”許長歡見宋子清有不同見解，便洗耳恭聽。
“就比如本殿下的馬，一匹馬有許多副馬鞍。”
“……滾。”
許長歡語氣懨懨的，仿若是棄婦一般地指控道：““所以我就不喜歡你們這些皇城裏的宮裏的人，有點錢財權利就三妻四妾。”
“三妻四妾難道不好嗎？”看她這副委屈的模樣，宋子清就忍不住好笑地問道，故意逗她。
“你就不怕傷身？”
“本殿下身強體壯，別說是三妻四妾，就是三宮六院，我都不在話下。”
許長歡非常識時務地閉了嘴，怕她再與二皇子殿下溝通下去，這話就汙了這一匹好馬的耳朵了！
風兒喧囂地吹過許長歡的臉龐，遠處夕陽西下，將天邊整個都映紅了，燦爛絢麗的晚霞和遠處連綿不斷的高山宛如一幅畫。這是許長歡進宮以來，看到的最美的風景了。
她突然對宋子清口中的“自由”有些感同身受了，進了宮後，縱然宮內再華麗再美，那裏的天也是四四方方的，不像馬場這裏，天是這樣無邊無際的大……
許長歡窩在宋子清的懷裏，悶聲悶氣地說道：“二皇子，我有點兒冷。”
“冷了就往後來，往我身上靠一靠，我這就調頭回去。”宋子清邊說邊收緊了手臂，緊緊環住了許長歡，迫使她整個人都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取暖。
許長歡被他的動作弄得渾身僵硬，不敢亂動彈。
宋子清的懷抱溫暖異常，許長歡靠著的時間長了，也舒服地放鬆了下來。平日裏看著身子那樣瘦弱單薄的二皇子，沒想到身上根本就不瘦，反而胸膛還挺結實的。
許長歡靠在宋子清的懷裏，感受到隨著馬兒的奔騰，宋子清的心跳也是那樣的強烈，心緒不由得飄遠了。
她突然想起了二小姐黃淑娉、小師妹淳鈴、還有宋子清方才口中所說的“三妻四妾”。
她仰起臉，定定地瞧著宋子清，“二皇子，你有想過你以後會娶什麽樣的女子嗎？”
“你不是都給我定了嗎？”宋子清嘴角揚起了笑容，看得許長歡一個晃眼，心跳登時就漏了一拍。
“你不是說是美麗溫柔聰慧貼心的嗎？”
“那是我說的，我想知道你喜歡什麽樣子的。”許長歡悄悄聲說道，她那是形容她的小師妹淳鈴，她想知道宋子清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我喜歡……”宋子清頓了一下，像是在細細思考一樣，很快他就又接著說道：“我喜歡那種懶的、饞的、愛睡覺的、伶牙俐齒不饒人的、會輕功的。”
愚鈍如許長歡也能聽出來宋子清這是在調笑自己，“二皇子，你別開玩笑了。”
“我可沒開玩笑，如果你要是年輕個哪怕四十歲，我就說不定真的要娶了你了。”
“……”許長歡不再說話了，她發現自己今天所有的話都是在給自己挖坑挑。
宋子清說這話時，語氣裏沒有上一句的笑意，而多了許多認真與正經。
但許長歡還是知道，這是愛捉弄人的二皇子殿下說來捉弄她的，她根本就不當真。
不過，這還是許長歡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娶她，雖然是這個風流敗家的二皇子的一句玩笑話，但她的心裏還是湧上了一股複雜悸動的情愫。
兩人騎著馬跑出去好遠，等他們調頭再回來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漆黑的夜色拉起了帷幕，繁星在空中一閃一閃坐著點綴。
許長歡在回程的路上，靠著宋子清睡著了。
宋子清帶著她回到出發的原地時，她還在睡夢之中，宋子清沒有喚醒她，而且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許長歡的身上，抱著她下了馬。
孫公公立馬迎了上來，宋子清卻小聲地命令他別出聲，不要吵醒許長歡。
他一路抱著許長歡上了馬車，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馬車的軟塌之上，見她絲毫沒有被打擾到還沉浸在香甜的夢中，宋子清這才命令馬夫出發回宮。
孫公公在一旁看得真切，二皇子殿下對待許嬤嬤像是懷抱著什麽奇珍異寶一樣小心謹慎，心裏納悶這二皇子殿下怎麽越來越奇怪了？
還沒等回到宮內，許長歡就醒了，畢竟平時嘴一直不停東吃吃西吃吃的她，今天下午一口食物都沒進嘴，而現在又過了平時用晚膳的時間，她肚子餓得難受就自己醒了過來。
許長歡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也沒有去理會身旁閉目養神的宋子清，而是湊到窗前，掀起簾子，手靠在窗框上撐著腦袋，她的頭半露在外麵，目光呆滯地望向天空中的繁星，不發一言。
這星星怎麽看都比宮裏的好看，二師弟告訴她迷路了可以看著那個像湯匙一樣的星星辨識方向，可她出來這些時日，都忘了那幾顆星星在哪兒了。
她茫然地望著夜空，思緒飄回了遙遠的西絕山上，她有些懷念在山上那些自由快活的日子了。
宋子清與許長歡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一路上沉默著回了天華宮。
一回來，孫公公就忙命小廚房趕快做晚膳。
宋子清惦記著許長歡在騎馬回來的時候，在馬上睡著了又一路吹著風，怕她傷風了頭疼腦熱的難受，親自去小廚房，命廚子做了道驅寒的湯。
許長歡雖然看上去是七十多歲的模樣，但畢竟真實年齡還是個少女，沒有那麽脆弱。
吃過晚飯後，整個人的精氣神就又重新回來了。
宋子清晚膳時喝了點酒，許長歡坐在宋子清的身旁定定地瞧著他喝酒，心裏也想品嚐一番。但師父管她管得極嚴，除非是什麽大日子好日子，一般都不許她喝酒，說是酒對她練輕功不好，不許她在平時喝酒。
不知是否是今日的酒太辣了，宋子清才喝了半壺就醉了？他怎麽瞧著在燭火映照下的許長歡，皺紋好像不似白日裏那樣明顯了，他好笑道：“我是不是喝醉了，怎麽越看你越發覺得你年輕了？”
宋子清這麽一說，許長歡這才想起來自己會“變身”！
糟糕！差點兒就壞了事兒了！
“啪！”她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嚇了孫公公和宋子清一跳。
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大，許長歡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不多言，對著宋子清快速道：“二皇子，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早些就寢吧。”
說完，她頭也不抬就這樣低著頭轉身跑了。
原本有些微醺的宋子清被她這麽一弄，醉意一掃而光，完全清醒了。
他細細思量起來，許長歡平日裏用過晚膳就跑，而良玉每次見她深夜出門都是少女模樣，難道她到了夜晚就會恢複原本容貌？
許長歡一路連跑帶輕功回到南苑，她進了門轉身就將門緊緊關上，然後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她回憶著這一天的事，腦海裏宋子清的形象越來越偉岸英俊。
她想起了宋子清在南苑時說的話，在馬背上對她說要娶她的話，靠在他懷裏時他的溫暖……許長歡的心跳漸漸跳動得越發快了。
她滿腦子都是宋子清說的話、宋子清的身影、宋子清的笑、宋子清的懷抱……
這些所有所有都在她的腦海裏清清楚楚浮現著，揮之不去！
許長歡深覺自己不能再這麽胡思亂想下去了，她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直以來貼身收藏著的二師父的畫像。
那張畫像畫在同她巴掌差不多大的紙上，接著窗外灑進來的皎潔的月色，許長歡看著畫像上二師父那絕美無雙的臉，原本急速跳動的心逐漸安定了下來。
她的心可是屬於二師父的，她絕對不能在離開二師父之時，讓別人趁虛而入！
許長歡白日裏精神始終處於興奮的狀態，現在入了夜，困乏席卷而來，她將二師父的畫像重新疊好，貼身而放，然後蹬掉鞋子，翻了個身蓋上錦被，隨著周公進入了夢鄉。
許長歡睡了，宋子清卻還沒有睡，他在書房裏寫著什麽東西，孫公公站在書桌的一側，安靜地站在那裏研墨。
“你覺得許嬤嬤人怎麽樣？”宋子清突然問道，手中的筆卻沒有停下來。
沒等孫公公回到他上一個問題，宋子清像是不在乎或是已經明了那個答案一樣，接著拋出了下一個問題，“在你看來，如果我娶許嬤嬤的話，可否？”
“……殿下不要嚇老奴啊，這許嬤嬤脾氣品性倒是與殿下相合，但這年歲委實差的太多了些。”
“我隻是說上一句玩笑話，你勿要當真。”宋子清看他神情慌張，放下筆出言安撫道。
宋子清不知道，他的這兩句“玩笑話”，令孫公公和許嬤嬤晚上都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
而一直在禦膳房等待佳人的大皇子宋祁陽，今夜卻愁苦難眠，連個噩夢都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