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落雨漂梅
齊玉鉞的琨陽殿來了一個女子,這個女人戴著麵紗,跳的舞蹈很是妖嬈,腰肢實是柔軟的賽過了玉嬌。
齊玉鉞看著眼前的人想著自己的弟弟的美態,臉上不自覺的笑了。
女子以為自己舞得是極美的,要不眼前的這個冰冷的美男怎會突然笑的如此溫柔。更是極盡所能的狠扭著,望著齊玉鉞媚態恣意。
胡姬舞過後,散散悠悠走了過去。
她展開一幅畫軸,山水映入眼簾。
這是大周的地圖!齊玉鉞一下站起,怒不可威的問:“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以前說的商貿潮幫會的聖女。”
所有人都知道鳶都已是大周的和諧共榮之鄰,是大周右翼。
胡姬瞟著齊玉鉞的臉色,心裏有了恣意。
越是極力保護的東西,越是珍貴的,也是越容易破碎的。
胡姬心裏想著,慶王聲音裏的怒意有些顫抖。看來這回來鳶都和慶王的交易有希望啦,心裏沾沾自喜。
她換個姿勢,美豔絕倫的捏著地圖一角嬌笑著,聲音有些嘶啞說道:“我是大周人的朋友,也是你們的朋友。這個人讓我和你說,著地圖上的山山水水可有你如意的。你若有心就讓你的小王妃去大周看看那個人,就是這樣的簡單。”
齊玉鉞憤怒漸漸緩下,也是一臉的笑意濃濃的回望胡姬的藍色眼睛。
“真是任我挑?你們給的太大不好下口哦。”說完把地圖卷起,擱置一旁。
然後拉起胡姬的手把她一點一點的送出琨陽殿,讓人送到她們休息的地方。
這事有些蹊蹺,要和小北商量下的。小北身體剛好,也是要去看看她的。
聖一堂裏也是這樣的一番折騰,小北摘了些花草慢慢的搗碎。想著武帝是有了事的,最近的陌生人多了些。
太平盛世是太太平了。
春天的夜風還是涼的,小北握著宮皖的手,一點一點的梳著她頭發。
“姐姐,你也瘦了。這些天我病了,沒有好好的照顧你,你看你的臉都和我的越來越像了。”
兩個女孩一樣的白色夜衣坐在半樹梅花旁,頭抵著頭靠著。
梅花早已敗落,這一樹的花開是小北病中疊的梅花。她每天尋著記憶裏的花香,研些花瓣侵泡薄絲綢。一點一點的做出梅花模樣,一點一點的粘在樹上。
宮皖很乖的陪她,也學著她剪了花,也學著她沾了花,也會低下頭合起手。然後就呆呆的看著小北落淚,眼睛裏有些雲霧。
齊玉鉞騎的戰馬嘶鳴一聲立住,危險的鹹風絲絲縷縷。他一手握住劍,腳下暗暗使勁。隨從也是覺察出了疑處,各個做好防備。
幾個黑影人旋風般的出現,為首人嘰裏咕嚕的說句,有人問:“你是慶王?”
這倒是好笑,我在鳶都的地界,還要報名才可嗎?
齊玉鉞很是惱火的笑問:“是怎樣,不是怎樣,這麽寬的大道還要和你們借路不成。”
黑衣人聽出齊玉鉞的不耐和諷刺,不在意的說了幾句。
那個跟隨又說:“我們幫主問你,那個地圖上的地方想好了嗎?還有我們的聖女人去了哪裏?”
齊玉鉞麵上露出有些傷心微笑,一臉無辜的看著那個人:“哎,你若不會說話,就別來鳶都。你們的聖女應該是回去啦,她怎樣來的當然是怎樣回的,又不是不識路的。至於地圖嗎?我先留下,這也不是一下能決定的問題。”
是啊,現今的鳶都是太平的,是因為有了小北。一旦表現出與哪一方的意圖都會至於小北進入深淵,這是明顯的事。
武帝不會因為一個小北,破壞整個權力裏的權威。孰輕孰重,作為統領的人是有分寸的。
黑衣人有些微惱,哼了一聲,腳下使了勁的轉了一下。就看有兩個人躍起,飛刀絕狠的直取馬腿,這架勢是要擒賊先擒王了。其他人也不閑著,自是找了對手打起來。
齊玉鉞一下明了,這是要綁自己的意思。拿住自己又可以做威脅小北的工具,又可以要鳶都謀反。
使勁的蹬了馬蹬也借著腳力躍起,踏著附近的一棵樹繼續跳高些。他要看清楚下一腳的落處,一定是最佳的位置。
這邊的打鬥聲起,也是引來幾匹快馬飛奔過來。黑衣人一看幫手來了,也不戀戰,這個警告已經驚起一些人就夠了。
任何陰謀詭計都不需要犧牲的太多,隻需要攪渾。
覃辛城看著齊玉鉞臉上一條血痕,馬倒在地上死了,這些人真是隻要齊玉鉞嗎?
他淺淺的拍拍齊玉鉞的肩膀,又看了眼他兩個隨從身上也是傷的不輕。臉上擔憂之色濃了,眉頭挑起說:“慶王出門何時這樣簡了?不知現在鳶都城裏的陌生人多了嗎?一天到晚的要保護小北,就不知自己也是重要的嗎?”
齊玉鉞知道這個表哥是有多會算計,他把軍糧管理的有條不紊,又會訓練隱士。單他對各種生意的算計,那就是一個絕!都沒有賠錢的。當然幾家兄弟也是怕他的,在金錢上的他是吃裏又扒外呀。
鳶都城北方的護城有大將軍覃葉城,還有傅濟敏留下的黑羽軍,那些黑羽人是聽從傅子睿的。
覃淮城臨時監管淄州與鳶都的邊界,覃辛城常來查看。他們心裏也知道,在最外層有箐蘭居,有小北在的。偏巧,今天覃辛城又來看看城防,就被一群野猴子抓撓的不成,隻好被逼的騎馬溜溜。
覃辛城一邊梳理亂發一遍嘀咕:“上回搶了我的東西,這回又要幹啥。我咋就被你們製伏了,這群不會說話的靈獸啊。”猛然想起剛才有個猴,使勁地推他往鳶都方向。覃辛城的警覺性很高,一定是那個方向有事發生,於是覃辛城吹了一聲口哨,幾個白衣人跟著出現。
齊玉鉞聽完了,感激的謝了覃辛城。
兩個人一起去看小北,一路上也是聊到小北的神猴。
小北看著他們的到來,通曉的微笑,擺著手裏的藥瓶。
覃辛城聞著花味很是受用,有些委屈的說:“小北啊,我可是吃了虧的。你給我的那些紅利,還沒等用到就被搶了。”
齊玉鉞很是不相信的看著這個有名的扒皮神,誰敢搶他手裏的東西,那還不得傾家蕩產還啊。又一想不對呀,哪裏不對呢?就聽齊玉嬌嫵媚嬌柔的聲音滑進來。
“什麽?誰敢搶你的東西,再說你不是最愛銀子的嗎?什麽時候瓶瓶罐罐也可以當銀子使啦。怎麽收銀子也要看人的嗎?你把上回坑我的一千兩銀子還我,我把箐蘭居裏的兩個房間租給你。”
這招齊玉嬌是和小北學的,小北把箐蘭居的房間按消費標準分成幾等,特等高間分別租給覃辛城和齊玉嬌。生意好自然有利潤,生意差些自己花錢解決。其他的都是小北自己經營的,匪波喜歡采霞,又敬慕北爺,少不了有親疏的照顧。
覃辛城也是惱火,誰都不怕,就怕小北的算計。
上回來收紅利,小北哄他說你常年風吹雨淋的在外,拿些銀子也是要買用的東西。不如頂了吧,反正自己的草藥也是貨真價實的。
覃辛城那些罐罐要麽是刀傷的,要麽是香草的還有兩個迷藥。
齊玉嬌推著覃辛城,媚色十足的說:“你說誰搶了你的東西,你都不敢吱聲。”
覃辛城臉色有點冷冷的囧,翻了一眼他,真是個妖怪。
“哎,是幾隻大猴子。那天搶了東西,有一隻還打了我的屁股。我還想這是要證明我是人呢,還是他們同類。”
齊玉嬌拉著小北的手,笑的花枝都快凋零了。
“北爺,他這是來告狀呢,言外之意說那些猴是你的那些猴。”
本來還笑著捂著嘴的小北,眼睛一下睜得大大的,癡癡的看著覃辛城,不眨不眨地看。
幾人也被她的神情嚇到,小北這一病瘦的很多,也是好看了很多,有些不敢親近的滋味纏著心裏。她這愣著,深怕又是哪裏不對。
小北問齊玉鉞:“你還記得年夜那樹梅花?”
齊玉鉞點點頭,看著她的眼睛裏的聚焦。
小北又去問齊玉嬌,齊玉嬌也是點著頭說:“我們還以為是二哥送你的,二哥還說要送也是送他自己。”
小北又去看覃辛城,幽幽的說:“那樹梅花是奇香的,味道很是熟悉的。”
幾人再次看著桌上的青竹茶杯,抬起頭看向窗外的竹林。那片竹林越來越長得厲害,粗壯的密密的相連,看不透讓人看不遠。
小北露出頑皮的樣子,聲音亮亮的說:“覃辛城,我陪給你些好了。生意嘛,不能是隻要賺不互利嘛。三王爺,明天你要去山上看看碳園,回來時帶些碳。我有幾天沒見到李靖他們啦,給他們送些預防蟲蟻的草藥。”
小北和齊玉鉞在竹林裏的草廬,他們把這幾波人的特征說出來。看來有人是要把小北擲入水裏,是要旋出波瀾啊。
越是想要置身事外,越是身不由己陷落。
小北想要以身犯險,當然這裏的一切都不能動。這裏的圈子是小北的護身符,是鳶都的大門。小北動,鳶都危。
小北起了早,穿完衣服,又把宮皖打扮停當,今天她們要去山上。
春風把新樹牙葉吹的肥嫩,山林桃李芬芳。路上的青翠盡量的伸長,訴說著陽光的哺育。幾隻翠鳥也是識趣一路相隨,嘰嘰喳喳的看著車裏兩個美麗的女孩。
小北把簾子放下,拉著宮皖的手,握的有些緊。
“姐姐,我要出去辦點事,可能會回來的晚些。你要好好的待在聖一堂裏,不管誰來問我,你都應著。你要睡覺時也別忘了穿那件白色衣服,你是知道的,那件衣服是我特殊製出來的,可以防著迷藥的。”
小北把製作梅花的絲巾浸泡在特殊的草藥裏,一是可以防蚊蟲,在就是混著蠟燭的煙釋放出一種迷藥,那件夜衣是解藥。
小北把宮皖頭上的簪子戴好,又說道:“姐姐,這世上就剩下你是唯一能給我家的感覺。我原來沒有想過家裏的溫暖還有一種味道,是等待。你要等我回來,我帶你去看壽山上的海市。”
宮皖自從瘋了以後,小北時時的護著她,喂她吃飯,給她換洗。漸漸的小北習慣了,有一個人會在房間裏等她。宮皖也會等小北回來,才睡的踏實。小北喜歡抱著她睡,因為被子裏總是暖暖的。
小北命家人在山下等,拉著宮皖,戴好風帽走上山。
山上的風很大,石堆臥在一個窩風的地方。
好像石堆比去年大了,高了。這架勢瞧著木槿樹也長高了,根係健壯的抱著石頭。盈盈草草的野花附在石堆上,生命真是奇怪。這樣的半截石山,半麵懸崖,野草怎會如此的頑強。
小北墊著腳,圍著石堆瞧瞧,俯下身把東西擺好。宮皖想是累了,在一旁握著果子睡著了。
小北跪下,閉上眼睛合手默念。一隻山鷹在頭上盤旋,啾鳴。幾個黑點跳躍的奔來,近到眼前嘿嘿的笑著看閉著眼睛的小北。
太陽下了石坡,山上的石頭青幽幽的涼。等到家人回過味來,想著時間是有點久了,準備尋上山。
正好覃辛城和齊玉嬌也是騎馬來接她們,就一起上山尋找。結果隻發現剩下一個人戴著風帽還在睡覺,另一個人不見了。
幾人尋不到另一個人,隻看見一隻鞋子丟在幾十米山崖處,是小北的!
覃辛車瘋了一樣的咆哮,護了這麽久的小北還是出事了。鳶都城要出事啦!小北被抓走了!
齊玉嬌就要跳下山崖尋找,不知被誰拉住。他死命的打著拉他的人,也不顧什麽形象的撒潑。
哎,被強迫按女孩方式養大的男人潑起來真是可怕。
覃辛城抱著昏睡的宮皖回來,對外說小北哭的累了睡了。
采薇把宮皖放到榻上,結下風衣。細看簪子一眼,這宮皖睡的真踏實。
草廬大廳裏的遮風竹簾放下,閉了外麵的風聲。幾個焦頭爛額的人商量好了,要是有人問小北就說受了風寒。若是實在想見就讓宮皖先替著,她們現在很是相像的。
又是一頓腳步聲,李靖和黑羽回來了。他們也是在竹林山上尋了半天,沒有和跡象。
匪波嘀咕一句:“難到小北是被大周那個人綁了。”
眾人轉頭看他,等他說。
匪波便講了前些天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過,還細說了他的衣著。
覃辛城猛的站起,在地上轉著圈,嘴裏叨叨咕咕。
那種夾衣做法隻有宮裏人才有的!難到是武皇抓了小北,不!小北已經聽明白那人的意思了,那就是說武皇出事啦!也就是說小北自願的失蹤,和當年送死一樣。
大家被他的模樣嚇得不敢說話,本就是一個俊俏的人,偏偏喜歡收刮這些兄弟的情分。可這些人又都心裏願意得到他的青睞,是因為他把這些錢都用在了鳶都城防衛裏。
突然間見他魔怔的樣子也是有些驚了,覃辛城的精明可不是一般人能糊弄的。
采薇又是要哭的看著李靖,胡亂著說:“鳶都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小北是為了什麽呀?二爺,你別嚇著我們啊。”
李靖看著采薇,又看著覃辛城,搖搖頭不說話。
覃辛城還是一臉的魔怔樣,也不管采薇說的什麽。
小北,到底是怎樣約好這次逃跑的呢,她把齊玉嬌支開,是因為齊玉嬌總是圍著她轉。她讓我和采薇去地庫取東西,又特意讓我多挑點。我就偏偏有了貪心,待的久了。
每次都帶宮皖出去,也是有時辰的。時辰,對了!覃辛城轉過頭看著匪波,問道:“那個人拱手退出去的時候是看眼外麵的天,左手是少了兩個指頭的。”
這就是說三天後見,今天就是見麵的時間。
小小的蚊子盯上你,任你武功飛簷走壁,也是逃不掉的,因為是你的血液出賣了你。一旦你被咬住,齊癢難耐,偏生你又不能剜肉補瘡,因為那是你自己的血肉。
小北一行人繞過大街上的繁華,秘密的潛進武周皇宮,
一個貴婦的模樣女人坐在珠簾後,看著手指上長長的金指,笑得雍容華貴。她腳下臥著美豔的胡姬,獻媚的吻著她的裙角。這麽好看的男人翩翩起舞時有些嬌喘,如今的樣子比起那些女人更是嫵媚。
這是那個送信給齊玉鉞的胡姬,她竟是一個男人。
母親,你輸啦!哈哈哈,你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