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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鷹擊煙波。

  黑蛇無力的鬆開身上的戒備,突厥人離開草原,就像蒼鷹離開了天空。


  人群聚集在枯水井邊,上演的是死亡的爭奪。人群等在幹涸的河床,上演的是視而不見的忽略。


  黑蛇看著齊玉鉞,嘴角漸露笑意說:“我是來綁慶王的!”


  殿內的人群有些騷亂,互相看著。齊玉鉞給李靖一個眼色,李靖揚手。有人上來給黑蛇鬆了綁,其他人帶黑羽退下,殿內剩下四人。


  齊玉鉞坐下,有些威嚴的問:“你可看好慶王府地形?看好鳶都,可有選好退路?”


  黑蛇也學著搖搖頭,他的退路是草原的自由,他想要回到草原上飛翔。


  “大周屠殺我突厥,鳶都城學著觀虎鬥。我王派我來借路,想著綁了你們的慶王,繞到淄洲來個反撲。誰想一座高山我們就損失近無,剩下了三個人。鳶都城的戒備可是一斑,不可小覷。原以為你們會因為戰役惶恐,進了城後才發現鳶都的人無欲無爭,謙讓有序。看似無爭無欲的生活,又是買賣興隆。這些天我的兩個手下竟然學會幫人做事,學會了看戲喝茶。”停了一下,他眼睛迷離的回望一旁的齊玉琛。這個悠閑的年輕白發人,身上是有什麽秘密嗎?


  齊玉鉞也感覺他的眼神有些怪異,怕他有啥要突然傷害到齊玉琛的做法,手裏微緊身上有了戒備。


  黑蛇繼續說道:“這裏終不是我們突厥人的,太舒適了。”說完又是乜了齊玉琛一眼,走過去。李靖平移幾步,齊玉鉞扣住暗器護住齊玉琛,絲幕微風輕動。


  “你是不是中毒了?”他站近幾步,微迷著眼睛看向齊玉琛。


  “嗯?”齊玉琛像是不知道問的是他。臉上的無辜表情迷人,弄的黑蛇習慣的搖搖頭。


  “你中的毒是兩種,單是一種是致命的。兩種合在一起,又是解毒,也是中毒了。”


  大家糊塗的看著他,齊玉琛想起傅濟敏臨走說過自己的毒解了。當時德武將軍回來送信說這話時,也當是傅濟敏在生命盡頭時糊塗了的。


  齊玉琛自己感覺每次疼痛都像是剝離,有一種分裂的抽疼,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另一個。


  黑蛇看著大家等他的神情,繼續炫耀的搖頭晃腦的說:“你中的本是要命的毒,你應該是死了的。不知誰又給你喂了另一種毒,看似解藥實是奇毒。這兩種毒在你的身體裏互弑,延伸了你的命,卻也是奪命的苦。使你一直在痛不欲生中,想到死才是最好的解脫。”說完,敬佩的恭敬彎下腰,用突厥人最高的禮節給齊玉琛敬禮。


  齊玉鉞的心像似插了針般刺痛,抬眼看著齊玉琛低著頭淡淡的理著手裏的扇子。想著這些年他是怎樣熬過來的,他從未說過。即便是暈倒後醒過來時,也會告訴自己,他沒事。不懂這毒的厲害時,他看著齊玉琛昏厥時心疼。現今聽到這毒的慘烈,心裏更是難過的痛,哪怕陪著他痛也好。齊玉鉞握著拳頭,砸向座椅。


  父王臨別的眼神他記在骨子裏,那是一種無生死離別的選擇痛。父王眼裏像血一樣的紅,他是想著孩子以後要在痛不欲生的日子裏,計算自己的死別,這種折磨挖心剔骨的痛,也是父王的挖心痛。


  他緩了一口氣,鬆軟的問黑蛇:“你的話很有意思,你若說得清楚,我送你回草原。”黑蛇眼露驚喜的看著齊玉鉞,又看了齊玉琛。


  “這種毒換個角度去看,是生。”環視幾個人的表情,見無人有問的意思,訕訕的接著說:“是重新的生,是妖化。無生跡無死相,無視無聞,死僵。”說完還是一臉訕訕等人問,幾個人隻有齊玉琛動了,長籲一聲。


  黑蛇實在等不到讚譽,索性就找了位置坐下。


  “死僵就是這個人什麽也不知道了的活著,一切的萬物都是身外之物。”李靖實在不耐煩他的態度,感覺自己就像被小北喂了藥,迷糊。使勁的踹了一腳黑蛇,氣憤的說:“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話音剛落,腦袋就被打了。


  黑蛇幸災樂禍的咧開嘴,露出黑牙搖頭。隨後覺得不對,又一本正經的表示出悲哀。想著又不對,摸著腦袋無法在露出任何表情。搖搖頭,此時他覺得學會了黑羽搖頭實在明智。


  幾個人默默無語,燈燭搖搖欲滅。月牙在高空上冷冷的癟嘴,藐視樹影的無風不動。


  齊玉琛回到房間,看到小北沒睡在床上,幾步回屋,他房屋裏的床上也不在,臉色煞白。回頭望見靠著門瞌睡的采薇,輕聲輕語的叫醒,剛要問就見采薇撲倒。采薇哭腔就失聲了,抽噎道:“王爺,你回來了。晚飯後小北不見了,我們仔細尋了園子也沒找到。我要人去找你的,他們說慶王不讓人接近昆陽殿。”齊玉琛心裏揪疼,俊顏失色。身子微搖晃無法呼吸,徒身疾步向外走。


  采薇一邊追上,一邊接著說:“開始我想是不是那個戈哥小白臉拐跑了小北,又一想要是想跑何必等回府呢。”


  “那他人呢?他不是來保護小北的嗎?這回兒怎麽不見他左右不離了?”齊玉琛有些氣急敗壞的說,一改往日的沉穩。采薇此時覺得謙謙君子發威,也是很帥的。“他也不見了,好像一並不見了?”聲音露出納悶。齊玉琛猛的站住,回頭看著采薇。


  采薇本是跟得很緊,這一忽然停下,還以為自己哪裏說了啥。想想自己都是說的事實,小北是有些花癡,可不也沒跑嘛,那王爺這眼神?

  “他們回來那天是不是說件事,我們忘了細查。”齊玉琛有些明了的看著采薇,等她想起。采薇想著這幾天小北帶個美男回來後的炫耀,得寸進尺的親近,肆無忌憚眉來眼去。“啪”采薇想起來了,小北回來後說了個事。


  小娘和韓冗的棺槨運往海邊,誰知路上馬車轍歪進石縫裏,馬受了傷,車轅折了吃不了力。好在路邊有輛休息的馬車,主人是個好說話的,借了他們使用,並說好過兩天去慶王府取回就好。


  小北和傅子睿也是警覺的,謝了。說拿著小北的鐲子請去王府取車,會有重謝的。回來後小北隻是說馬車壞了,有人幫了大忙的。大家怕她剛失去親人傷心,也是沒敢細問的。


  今天有人拿了信物來取車!

  對!采薇睜大眼睛看著齊玉琛,一點一點的聚焦。有人來找小北,小北取了些銀兩就過去,說要謝謝人家的。


  就是說小北是和馬車一起不見了!


  齊玉琛走到後門房,門將施了禮回道:傍晚,馬車是一個駝背厲害的精壯的漢子取走的。因是王妃吩咐的,會有人拿著信物來取車,也是很注意的。出門時小心的查看了車內,沒有任何紕漏。


  齊玉琛的麵具抖抖,問道:那個人說話可有異常?


  門將麵部也是一定,似有疑慮的回話:“嗯,進來時很好,隻是出門時他說了句話,口音怪怪的。”采薇很是著急的問他:“那你剛才咋不說呢?”齊玉琛示意門將繼續,門將也是謹慎的回她:“那個人莫名其妙說明天是個好天氣。”


  小北取了些銀兩,想著感謝一下來人,誰知來人把她打暈塞進車底的夾層。等她醒來,已經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黑黑的房間裏,一股酸臭。一個聲音很好聽的說:“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小北覺得這個聲音很是好笑,像是很親近,像是很有風度,可是陌生得很。小北笑著問:“我也等你很久了,隻是不知道你的見麵方式是這樣的。”


  其實那天小北和傅子睿都覺得奇怪,恰好郊外的馬車,車上人說話時口音。


  誰會把馬車借給披麻戴孝的人?誰又會借了車故意留話說認得小北。小北在傅家從未出過門,嫁入慶王府更是隱秘。那個人怎會說:“仰慕王妃已久,敬請使用著,過些天會去王府取回來就好的。”這是一個圈套,小北和傅子睿懂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傅子睿溜灣發現慶王府的結構蹊蹺,這是一個九宮八卦陣。白天的活空日奇,到了夜間就是死門。而牆外麵的那棵樹就是活門,是院裏向外的活門。反之從外麵近來,這棵樹就是死門。


  傅子睿翻牆,順著樹溜下。瞄住馬車方向,牽出進府前寄養在別出的馬,騎著馬跟到一座房子前。


  這個房子有了些破舊,房簷小獸精奇,顯示這裏曾是富麗堂皇的。這是傅府,自從送傅潤男回來後,傅子睿就遣散了家人。傅氏去了後院的草堂,一牆之隔,恍若隔世。整個相府十幾天的功夫蕭條了,落葉隨風入住。沒人管理的府邸成了空房子,落滿了塵埃和殘葉,傅子睿心裏酸酸的。


  她從角門摸進去,尋得聲音。看見一個背對她的人,正在那裏準備摸蒙著眼睛的小北臉。她著急的在房門外喝了聲:“住手!”推門而入。進了門快速的看了一遍,四個人。有一個人就是要動手的人,是那天借給小北馬車的人,看似謙謙君子,眼睛裏透著壞,臉上擠出笑,更顯得詭異。本來長的還是俊俏些的,寬眉目深,鼻高四方臉。就是眼睛總是有些隱隱的陰氣,壓著人心裏警覺。


  突厥王子剛要摸小北的臉,這張臉看著就想摸一下,看看能能不能掐出水來。這個人我要了!他心裏就這麽想,手上動了。傅子睿進來時,嚇了他們一跳。畢竟是別人家的地盤,還是有點分寸吧。“你是誰?”傅子睿沒有怕,給小北解開綁著眼睛的黑布條,聲音陰沉:“我是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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