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恍然大悟
齊玉鉞摘下麵具,小北終於閉上了嘴巴。
這些天她還以為自己真的病啦,以為自己是那天昏倒的後遺症。原來真的有一個一樣的好看的人,花香的味道的男人。
齊玉琛蒼白的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眼眸微塵略有些疲倦。小北把頭放在齊玉琛的腿上,她看到了齊玉琛的衰弱,強撐下的虛弱就像脖子上纏著的一根鞭子,鞭子長長的那頭站著死神。小北看到了死神冷峻的臉上塗了一層金光,溫和著微笑看,他在等這個人消耗掉最後的驕傲。小北使勁的擦掉眼淚,她在流淚,一臉的淚。齊玉琛柔柔地:“小北,我有話…”
小時候就小北學會了一個人和蟲子玩,因為欺負過她的那個男孩子的娘後來告訴她,阿爹一手劈去一塊兒桌板,告訴他們離小北遠點。小北不想因為自己傷害阿爹,小北學會了和牛說話,因為她的秘密也是阿爹的命。吃了豆脯壞肚子的小娘被管家打了,差點死掉也不去看大夫,是因為身上有賤奴的烙印。小北自小就覺得自己是一個怪物,她的存在讓她愛的人煎熬。自從來到王府,小北喜歡這裏的和美,親近。采薇
和采霞明明知道自己是誰,也一直對自己好。為了不讓小北感覺寂寞,齊玉琛每天教小北寫字讀書。李靖和大家都故意的弄傷了自己,豪邁的找小北買一些有用無用的藥粉。小北喜歡這裏,喜歡把頭放在一個人的胳膊上的溫暖,小北要保護這份心裏的暖。小北坐起來把悲傷藏進笑容裏,心虛的打斷他的話說:“我最近看到書裏一句話,想著要和你說呢。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自內省也。”齊玉鉞看著花臉的小北,一臉的稚嫩藏著愛慕看著齊玉琛,心裏亂了。剛剛大殿上齊玉琛說的話,"以後你要照顧小北了",猶在耳邊。齊玉琛笑笑,寵溺又優雅問小北:“你又做了什麽虧心事,需要學習和自省呢。是這回的病嗎?還是剛才的那個突厥人?這回不是你的錯,是我的身體也已經壓製不住這個毒啦。至於突厥人嘛,該來的都是要來的,不願你的。”說完示意小北,好好先生的微笑裏藏著漣漪。小北避開他的目光,“你相信我嗎?”“信!”小北就笑得開懷了一會,她悄悄地說:“我不是韓冗的女兒。”齊玉琛:“你不是韓冗的女兒,我們在你還沒進王府就查清楚了。”又示意齊玉鉞把畫軸拿過來。小北懵懵的展開畫卷,畫卷上的女人神情絕豔,鬢發似雲,額頭瑩白如玉,口似丹朱,宜嗔宜喜,嫵媚穠麗傾國傾城婉立畫中。小北癡癡的看著,吞咽。此時的齊玉琛和齊玉鉞的眼裏小北就像小貓看到魚吃不到的無力抓癢,而且還是個小奶貓。兩個人實在不忍心打斷她的癡相,互看了一眼,笑笑。齊玉鉞的心裏想起接親的那天,這個家夥見到自己也是如此,難道見到好看的女人也這樣嗎?小北搖著頭慌亂扔下:“不一樣,不一樣,我不認識她。你們看看這鼻子,我的肉肉的,你們看我的臉也是肉肉的,還有這身上的,不像,不像!”退了幾步後,小北的眼淚花花草草的橫流。這個是誰?摸著自己的鼻子,又摸臉,怎知不有些相像呢?一時無聲也有些失神。齊玉鉞輕輕柔柔解開小北糾結一起的手,握著她冰涼發抖的手,柔柔的說:“你們不是一個人,這幅畫是十五年前父王命人去大周尋了一個叫賀蘭家的女兒的小像,十五年前的你還是個嬰孩呢。不要怕,我和哥哥在呢。”齊玉琛站起來,走過來拍拍小北的背,小北拿起他的衣袖擦掉眼淚,等著他說話。
“小北,十幾年前,我們的父王母妃無意看到了一樁命案。也是因為這樁命案父王和母妃為了保下我們,失去了性命。父王用了一生的心血下了一個咒,我們隻能活一個,假死一個,這瞞天過海的咒術就是活著的那個有可能活到十八歲,假死的那個孩子回來繼續來保護鳶都,使鳶都的百姓享受太平安樂。”小北的手攥著,覺得身上哪都疼,心裏也疼,窒息的黑暗的疼。“這十幾年裏我都是在浴血中重生,每一次噬骨的疼我就記起父王說的話"江河無擾,我亦無憾"。舅舅覃霈把玉鉞送走學藝隱藏了十幾年,這期間也發現大周總是有些神秘人來鳶都。他們的行為有些蹊蹺,像是尋找又像是殺人,幾年前在一個死了的人身上查詢,發現了這個人死的蹊蹺,周身骨頭無一處完好,皮膚卻無損。舅舅就懷疑這個下手人的身份,能使用這個絕技的人是大周先皇的暗衛。這些神秘的人總是故意的幹擾互製著,我們就懷疑他們是不是不是一夥的呢?直到你的父親再次使用了江湖絕技"斷仇鞭",我和舅舅吃驚的發現這個人是傅濟敏家的門夫,韓冗。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你阿爹會經常在夜間出府,有時去黑市挨別人打,拿些錢給自己的女兒買小吃。有時是在城裏尋那些印記,然後追殺那些留印記的人,所以他用在黑市故意受的傷掩蓋自己的殺人。我們也查到他女兒是一個小白,從不出門的小女孩。韓冗卻極寵愛這個女孩,她偷溜出去被別人欺負,就偷偷的嚇唬人家,這和他殺人的樣子不符。他愛這個孩子,更像是敬這個女孩。”
覃霈和齊玉鉞也查到傅濟敏養了自己的黑羽,這些黑羽善於隱秘偽裝。卻不知道他是要反誰。齊玉鉞想要質問傅濟敏的用心,齊玉琛攔住說父王要齊家善待傅濟敏,父王相信傅濟敏不會做對不起鳶都的事。父王相信的傅濟敏從未在鳶都橫行霸道,一直都是君子之風。
齊玉鉞把小北的鼻涕淚水擦掉,是用自己的衣角。靜靜地看著小北黑黑的眼睛裏聚焦,又迷蒙。小北的心驟然一緊,阿爹會武功不是奇事,阿爹會武功還要別人打是奇事。阿爹臉上的易容小北看到過,阿爹是一個年輕精壯的人。
齊玉琛喝了一口水,緩緩的看著齊玉鉞,看著小北接著說下去。
“我們故意放出風,說我的身體總是牽強,最近頻繁些衝喜可好些的。其實傅子睿此時已不在鳶都,傅相有些棘手。淄州的路程回來是來不及了,他也真不願女兒嫁給一個殺子的仇人。我們便賭傅相會讓誰來,他會找個不相幹的拿捏,不顯山水的拿捏。我們知道傅相的自視清高,不會落下口實把柄讓人講的,自不會用旁的庸俗的人。你來了以後,我們才發現我們要查的人的女兒是像誰。開始我們不敢證實推斷,直到葉城和玉鉞假冒殺手拿著你的畫像給淄州侯看,問他可認識,誰想淄州侯他一下攤在地上。你的畫像和父王尋來的畫像是有些差別的,你的是小女孩模樣。誰知他也沒有仔細看便話也說清楚什麽了,隻叫著"賀蘭,不是我殺的你"便嚇暈了過去。小北,父王和母妃看到的命案就是被殺的賀蘭。小北,你真的長得像畫像上的人。”
我是誰呢?小北茫然看著齊玉琛,又去看齊玉鉞。恐懼和驚悚慢慢的襲來。
最近幾年的光陰裏,大周已經強大到威脅到了周圍的國家。南疆吐蕃國常年進貢,倒也相安無事。北邊的突厥地處寒冷,有些狡狗擾擾。武後稱帝改製,朝堂繁榮,感到危險的北突厥王派來使者提出想娶一個公主,他們想用和親的方式安穩兩國岌岌可危的關係。大周剛剛完善吏治,鮮有公治,國泰民安。有些人求安穩也覺得這種方式可以暫時牽製突厥的野心,這其中不凡淄州侯的建議最忠心,願獻出自己的女兒,作為武帝義女嫁與突厥。這個建議一下帶動了小撮的複議,武帝站在高處沉思,她想法沒有人敢猜讀,她的手腕是伸藏在雲裏的。誰知不久,武帝暗暗派了禁衛不良人拿著畫像尋人去啦。畫像是兩個一樣的十幾歲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傅濟敏知道女兒不見了,心裏的柔軟涼了。
鳶都在海邊,濕溫且四季繁華。傅濟敏把香插在墳前,他的愛人知己就躺在著冷冷的土裏,任蟲蟻啃食,任茛根毒浸。齊慧,我從未怨過你,怨你是齊卿的妹妹。這些年我常常的想,若是換我也會這樣做的。齊慧,你說不能讓潤羽孤單在那頭,那我呢?我們的相扶到老的誓言呢?我們一起去看花開四季的灼灼約定呢?齊慧,你決絕的走,留我一個人去看花開嗎?無你的陪伴,花開得在嬌嫩也無色啊。你說對不起的時候,是讓我不再恨嗎?你讓我恨誰呀,齊卿是我救命恩人呀。齊慧,你讓我一個人獨活,讓我去尋開始,哪裏能尋到一個和你相像的人呢。
傅濟敏覆在碑上,想著當年的趕考的路上,坐在路旁石頭上挑破因為鞋破磨出來的水泡。有一個坐在轎子裏的女人看到,命家人送來一雙新鞋。他實在不好收,怕是人家夫君,給女人惹來閑話。女人說這是給家兄做的,家兄也是和你這般大的。傅濟敏的雄才大略使鳶都王十分喜愛,常誇他得了傅濟敏,天下無才。傅濟敏認識了齊卿,認識了覃霈。三個年輕人無拘無束的策馬,停在海邊,尋一處沙地拖鞋坐下。談論天下誰主,傅濟敏覺得賢者說得對,先要治理好國家,要管好自己的家族。三個人聽的專注,講得豪邁。就聽一聲尖叫,傅濟敏倒地打滾。不知何時一條青環蛇上岸尋食咬了傅濟敏的腳,這種蛇毒如不快速吸出,人就怕交代了。齊卿常年在海邊玩耍,懂得蛇毒的可怕。他也不管蛇咬的是哪裏,就一口一口的吸。後來每次齊卿打不過覃霈時就說等你被蛇咬了,我就不管你。說辯不過傅濟敏時就說,你的腳比豬蹄還鮮。說得傅濟敏不好意思每次都讓著他。轉年間,娶了齊卿的妹妹齊慧。一個嫻靜的女人給了傅濟敏一個柔軟甜美的生活。
齊慧,我不怨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