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石教授的心願
石燕雖說是暈倒了，可其實並沒什麽大礙，隻不過是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她忽然之間無法接受而已。
醫生說的很清楚明白，石教授得的這可是絕症啊，誰的子女聽到這個消息不是傷痛欲絕？
幸好石燕就昏倒在了醫院，注射了點鹽水之後，她終於又悠悠的醒轉過來。
女醫生和高遠又勸了石燕好半天，她這才稍微冷靜了一點，問那名女醫生說：“我爸爸的這個病真的這麽嚴重？如果做手術呢？有沒有一絲轉機？”
石燕其實這是在明知故問，可她真的希望能在醫生口中得到肯定的答複。
可惜，女醫生讓她失望了。
其實從女醫生的表情上也看得出來，她也有點不好開口，可想了想最後還是實話實說：“在所有癌症中，肺癌是治愈後生存幾率最低的一種了，更何況石浴清教授的肺癌已經到了晚期，而且已經發生了腦轉移。就算要動手術，也必須要做開顱手術，危險性相當高，病人很有可能會走不下手術台。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們采用保守一些的治療方案更好。”
“那國內不行，國外也沒有可能麽？”石燕心急如焚。
女醫生搖了搖頭：“以目前世界上的醫療水平，恐怕哪裏也都一樣無能為力。”
“啊？”石燕有些絕望，最後她又問了她最關心的一個問題：“那我爸爸還能有多長時間的生命？”
“如果不進行手術，而是進行放療以及相關的藥物治療的話，那一般的病人也隻能支撐三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女醫生略作沉吟，又補充說：“不過這也沒有定論，如果你能讓病人身心放鬆，並配合合理飲食，還是可以延長一些時間的。”
石燕的記憶中沒有母親的身影，從小就是石教授又當爹又當媽的將她帶大，所以她自然和石教授的感情非常好。而如今她才剛剛要學業有成，可父親竟即將離去，她的心頭自然格外酸楚，忍不住淚如泉湧。
高遠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隻好問醫生說：“那石教授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他還在昏迷之中，不過你們放心，我們已經進行了一係列的救治，病人應該過一會就能清醒過來。”女醫生說完，又說：“你們現在也可以去看看他，不過我建議你們最好能控製一下情緒，病人隨時都有可能會醒過來的。”
女醫生之所以這麽說是有道理的，要知道治療癌症這類疾病，藥物雖然說必不可少，可穩定患者本人心情狀態也尤為重要，可以想象，如果等石教授醒過來，卻看到親屬哭哭啼啼來探視，那他的心情自然也好不起來。
石燕雖然心亂如麻，可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經過了剛剛的緊急搶救，石教授早已經被轉入了病房，在女醫生的帶領下，高遠和石燕一起來到了昏迷的石教授身邊。
石燕俯身蹲在石教授的床邊，輕聲說：“爸，你一定要醒過來啊，咱們做的那個課題，可還等著你來繼續研究呢。”
說也巧了，石燕才剛這麽說，石教授的手指就抽搐了一下，然後又過了半天，他竟然就真的醒過來了。
“我剛剛不是在實驗室麽，怎麽會忽然到這裏來？”石教授才剛剛醒來感覺一片茫然，問了一句之後就看到了高遠，曆時又喜形於色：“高遠你也在啊？對了，剛剛在實驗室桌子上放著的那份實驗記錄，是你做的吧？你竟然隻用了這麽幾天，就完成了我要研究大半年的工作，你真的是個天才啊！快，快來再給我講講你思路的整個過程。”
看到石教授依然如此醉心於科學研究，石燕心頭滴淚，可表麵上卻強作微笑說：“爸，你看你，滿腦子就知道工作，你還是在醫院好好休息兩天吧。”
“我這是在醫院？”石教授左右一張望，白床單，白窗簾，這才確信，這裏不是醫院又能是哪裏呢？
“爸，你高血壓又犯了，剛剛在實驗室裏的時候暈倒了，是高遠把您送到醫院來的，”石燕隻能瞞著石教授，說：“爸，你這下就別整天想著科研了，躺在醫院好好休息兩天，那個課題的事，還是等您養好病了再說吧。”
石燕雖然這麽說，可她心裏知道，恐怕自己父親在有生之年，是看不到這個課題最後的成果了。
這個課題是石教授一生的心血，可卻最後都不能有一個好的結果，一想到這裏，石燕忍不住就感覺眼圈一紅，連忙將臉扭到了一邊。
“你們是都已經知道了吧？”石教授已經看出了問題，笑了笑說：“我就知道隻要一來醫院，這事就肯定瞞不住了。嗨，什麽高血壓啊，不就是得了癌症麽，這個世界上那麽多得癌症的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沒什麽大不了的。”
高遠赫然一驚，看得出來，石教授早就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了如指掌了，難怪上次科研經費被取消的那一次，他犯了高血壓，可卻死活也不肯來醫院，原來是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緣故。
石燕也是一愣：“爸，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我們也能盡早的治療。”
“其實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晚期了，我這個病是絕症，還治什麽治？”石教授淡然一笑：“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古人說‘善遊者溺，善騎者墮’，我搞了一輩子化學實驗，不知道吸入體內了多少有毒的氣體，得了肺癌也不足為怪。”
高遠沒想到石教授在對待生死的問題上竟然可以這樣豁達，讓他著實欽佩。
石教授說的很是輕鬆，可石燕的淚水卻早已經遏製不住，奪眶而出。
石教授伸手為石燕擦幹了臉上的淚水：“你看看你，我之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樣哭哭啼啼的，還記得在你小的時候，我就給你講過的居裏夫人的事跡吧？”
石燕點了點頭。
“居裏夫人是個偉大的科學家，她知道她研究的放射性元素對身體有多麽巨大的危害，可她依然長期無畏的進行研究，最後就是因為輻射才導致了基因突變，產生了癌細胞，最後居裏夫人死於血癌。”石教授笑了笑說：“居裏夫人是死於她一生所追求的科學事業上，而我也跟她一樣，我一生研究的課題將很有可能會治愈癌症，可我最後卻因為吸入了過多的有害氣體而死於癌症，說起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石教授多少又有了些失落：“哎，唯一遺憾的，就是居裏夫人研究出了成果，可我這個課題卻半途而廢了。”
石燕早已經泣不成聲，高遠隻好勸解說：“石教授，您別灰……”
高遠本想說讓石教授別灰心，可高遠才發言，石教授卻忽然精神一振，宛若看到了希望，大笑說：“沒有半途而廢，沒有半途而廢啊！居裏夫人也比不上我啊，”石教授連忙拉過了高遠的手說：“因為居裏夫人的貢獻雖然大，可是她沒有傳人來繼續她的研究啊，我卻還有你這樣的一個天才的好學生！高遠，你一定要幫我完成我這份未盡的事業，把它發揚光大，讓全世界千千萬萬的人都能從中受益。”
說完，石教授又看了一眼石燕，對高遠繼續說：“還有，除了我的這個課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燕兒了，你是我這輩子最欣賞的人，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燕兒啊，隻要你能答應我，那我就死也瞑目了！”
高遠以前還很奇怪，石燕的年紀也不算太大，讀研究生而已，可石教授為什麽這麽著急想要撮合自己跟石燕在一起呢？
現在高遠已經完全明白了，石教授早就知道了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他這是要為石燕找個值得托付的人，他才能放心啊！
“嗯。”高遠重重的點了點頭。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高遠此時的淚水已經遏製不住，除了這個字，他再也回答不出別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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