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的秘密，纖塵不染的喜歡
方初醒久久地佇立在巷子口，直到耳畔再也分辨不清什麽車馬達的轟鳴聲，才輕輕歎出一口氣，轉身走回到巷子裏。
微涼的小手輕輕扣動木門。
木門上布滿深淺顏色不一的溝壑和印記，亦如同方初醒此刻身處的小巷子一般，古樸、平凡，但卻藏進了無數陳年的過往。
她沒有經曆過顧千歌所經曆過的苦痛傷悲，他們的交集也不知道在何時會戛然而止。
但最起碼現在她是站在他身邊的。
“篤篤篤”
方初醒小心翼翼的扣門，生怕驚擾了裏屋剛剛痊愈卻為著顧千歌擔驚受怕的顧母。
很快，裏屋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緊接著木門打開，迎麵便是顧母擔憂焦急的目光。
顧母看見來人是方初醒，不禁一愣。
“方姑娘？你怎麽來了千歌呢？還有他爸爸”
為人母的思慮與擔憂，全部都浮現在顧母的眼神裏，不加絲毫掩飾。
方初醒心裏的角落無聲一軟。
“阿姨，您先別急，”方初醒臉上趕緊笑了笑，接著道，“剛才我們千歌的經紀人已經來了，還把顧叔叔也一同載過來了，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為千歌做危機公關，您不用擔心！”
用不著敘舊寒暄，隻有顧千歌還能“安好”的消息才最能讓顧母放心。
果不其然，顧母聞言，緊張的臉色一下子就舒緩了下來。
顧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他沒事就好。哎你剛才說，千歌的父親也來了？”
她再清楚不過，這麽多年，隻要提起顧衛民的名字，顧千歌就會全副武裝自己，她這個兒子對自己的父親，要多抵觸就有多抵觸。
說到底，顧母除了心疼顧千歌，她更是埋怨自己的。
為什麽自己生了這個孩子，卻要讓自己的孩子從小就過得不快樂。
顧千歌越懂事，她越難過。
“是的阿姨，顧叔叔剛才也在。不過沒有發生您擔憂的事情，而且顧叔叔也很擔心千歌，他正是為了幫助千歌，才過來同千歌一起回公司的。”
“噢”顧母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追問道，“那千歌他？”
“千歌也懂得顧全大局，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去做什麽事。”
方初醒三言兩語，就抓住了顧母最關心的重點，解釋給她聽，也算是幫助顧千歌安撫了自己的母親吧。
顧母安了心，這才又將目光落在方初醒的身上。
“哎呦，你瞧我這腦子！”
顧母歉意的笑笑，連忙熱絡地把還站在門外的方初醒拉進了屋子裏。
“姑娘快坐下，這幾天老是麻煩你照顧我，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方初醒的小臉微微泛紅，不自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沒事的，阿姨。千歌原來也總是照顧我的。”
顧母眉目溫良，一雙眼的眼白微微帶著血絲。
方初醒注意到顧母的神情略有疲憊，想著法的想讓顧母上床躺一下。
“阿姨，您看您這兒折騰了一天，您又是剛出院，可得好好的養著，快去床上躺一會兒吧？”
顧母笑著擺擺手，“我不累，而且離開家這麽久，還有好多地方需要我收拾打掃呢！”
方初醒抿唇淺笑，不由分說地把顧母拉到了臥室，“反正我答應了千歌監督您好好休息，回過頭他要是發現您沒歇好，該怪我了。”
顧母被這個有些靦腆可愛的小姑娘逗笑了，心底對方初醒的喜愛又深一層。
“他不敢，他要是怪你，我收拾他。”
方初醒噗嗤一笑，小心仔細扶著顧母的腰讓她躺下，自己卻在角落裏拾起一把掃帚，默不作聲地打掃起來。
顧母有些著急道，“哎！方姑娘，怎麽能讓你過來幹這些事兒呢！你放著放著，一會兒我來收拾就行了！你過來陪我聊聊天啊。”
“我就簡單的收拾收拾，您快躺好吧！我這邊幹活聊天兩不誤，反正我也是閑著。”
顧母執著無果，心底無奈一笑，也就由著方初醒了，隻是神色滿含歉意。
就這樣，方初醒一邊跟著顧母聊天，說著自己在公司裏有趣的事情，一邊幫著顧母把將近半年沒有住人的小屋子裏裏外外的打掃一遍。
顧母看著方初醒，越看越歡喜，不禁道，“姑娘，你人真不錯，在家時，爸爸媽媽也很疼你吧？”
方初醒靦腆的笑了笑，“是呀，我爸爸媽媽都挺疼我的。”
話一出，方初醒全身一滯。
她家庭和睦，顧千歌和顧母不是。她說這樣的話，即便顧母不會生氣，也會刺心吧？
顧母看出了方初醒好好的說了一半話，卻突然停頓的原因，和善又釋然的笑了笑。
“這幾個月你還總是到我這裏來照顧我，爸爸媽媽想你了怎麽辦呢？”
方初醒低下頭，微微悵然道，“我也想總是像到您這兒來陪您一樣孝順父母，隻不過我父母都在外省的農村住著，我回去看他們一次也不容易，也不能總回去的。”
而且，過去的那些日子裏，她的自卑、靦腆，受人欺負的那些時光，讓她也不好意思回去。
說服了父母，想來到大城市來打拚出個樣子，卻被嚐人情冷暖和別人的仗勢欺人，她沒臉回去，也不想父母擔心。
顧母扶著床頭坐起來，指了指櫃子一角的兩個吉他包。
“你看，那兩個吉他。稍微新一點的，是顧千歌一直用著的。那個舊一點的，是千歌的父親年輕的時候用過的。原來的時候，千歌爸爸總是彈吉他給我聽，後來我們離婚了，就是千歌學起了吉他，時常談給我聽。”
方初醒順著顧母指的方向看過去，有些神往地道，“阿姨，我可以打開看一看嗎？”
顧母笑著點頭，“當然。”
方初醒拾起稍微舊一點的那個吉他，輕輕的拆開袋子，指尖輕觸琴弦。
那吉他雖然有著時光的痕跡，卻依然幹淨，想來是顧母時常拿出來擦拭吧。
方初醒輕柔的把吉他原樣裝好，又拿起屬於顧千歌的那個吉他包。
之前在醫院，方初醒就見過這把吉他。
她小心翼翼地把吉他從包中取出，誰知道被一同帶出來的，還有一小遝五線譜。
紙譜掉落在地上，方初醒詫異的把吉他放在一旁，俯下身撿起紙譜。
密密麻麻的音符，方初醒看不懂，她唯一能看明白的是這首曲子的名字，和修改了千百遍的每個段落。
曲譜的名字：to蒲公英女孩。
方初醒眉心微蹙，瞳孔縮了縮，不由自主的輕咬嘴唇。
寫給蒲公英女孩？
蒲公英潔白、輕柔、安靜、單純，這麽美好的形容詞，這麽纖塵不染的意象，所以會是誰呢？淺曦麽？
方初醒自嘲的笑了笑，心底一陣失落。
他還是喜歡著淺曦嗎？這麽久了，他對她的感情還是沒有改變嗎？
也是，自己對顧千歌的感情，不也是一樣嗎？
方初醒的手指冰涼，按照原樣把曲譜折疊好，放回了吉他包裏。
這是顧千歌的秘密，是他纖塵不染的喜歡與愛慕，自己不該擅自闖入的。
一瞬間，方初醒就覺得，也許此刻她真的不應該待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