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5 強敵尋仇
中洲地界山勢更險,山路難行。
但這裏河闊江深,水運發達。
班倉雇了一條大船,直接把馬匹車輛引到船上,揚帆而行。
從南向北是順風,卻是逆流,因為風力不大,需要劃槳,大船下層有專門操槳的船夫,左右各有六個大槳扳動,大船緩緩向北駛去。
因為僅剩一枚靈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進階練氣二層,雷天生沒有繼續用靈石修煉,而是吸取空氣中的靈氣以維持境界,靈石則留著備用。
船艙比車廂寬敞得多,而且他單獨一個客艙,隻有翠鳥彩翼作陪,雷天生在船艙不斷地用靈匕練習刺擊之術。
匕首因為短,隻能刺或削,不能斬,使用起來與劍術有些分別。
一個月後,他已經練的得心應手。
一路平安,沒有剪徑的水匪。
再過幾日,大江就會折而向西,就要棄船登岸,繼續乘車而行。
這一日,江上起了霧,越來越濃,到得夜晚,已經連天上的黃月都不見。
後夜,雷天生突然驚醒坐起,同時腦海裏響起彩翼的尖叫:“搭檔,快醒醒,有敵人!”
雷天生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黑衣人,黑袍黑鬥篷,手中一根短杖發著靈光,正是山中探靈時遇到的敵人,據令中說是築基後期修士,還精通陣法,曾被令中重傷,這近半年過去,想必已經恢複。
這是尋仇來了。
雷天生立即就想拔出靈匕拚命。
那人低沉的聲音道:“我不是來殺你的,你不要妄動,我知道你有一截斷劍做的匕首,但那對我沒用。”
雷天生心中一涼,靈匕已經被敵人獲知,起不到出奇不意的效果,肯定就無法傷敵,實力相差太大。
隻能指望鏢師和王府護衛了。
他站起身上,施禮,故意大聲道:“前輩,不知有何吩咐?”
“沒有用。”黑袍人不慌不忙:“我已經施了陣法,他們聽不到的。”
雷天生又驚又恐,此時孤身懸於人手,性命已經不由自己,他腦中急轉,無論這人有何目的,以在山中的所做所為來判斷,最後都不可能饒過他的性命,要想求生,隻能靠自己。
現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隻有混沌了。
他暗中把混沌驅離,化作一小團霧氣沿著艙邊,向黑袍人潛去。
這時黑袍人冷冷一笑,伸左手一招,躲在船艙一角的彩翼像被網住一般,被拉向黑袍人。
此時雷天生正暗中操作混沌,無暇顧及,彩翼被黑袍人緊緊地抓在手裏。
黑袍人低沉地笑道:“嗬嗬,這就是那隻探靈鳥吧?很乖巧的一隻小鳥,連我都喜歡,想必你也不舍它死,你隻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它還給你。”
此時雷天生已經驅使混沌藏在黑袍人旁邊的角落裏,等待機會發動突襲,可是彩翼在黑袍人手裏,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彩翼不是探靈鳥,而是與他來自同一個世界,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知己,絕不能舍去。
翠鳥彩翼驚恐之急,在雷天生腦海裏大呼:“搭檔,救我!”
雷天生又急又無奈,發動混沌不知會有什麽結果,但彩翼肯定會損命。
他咬牙道:“前輩盡管發問,晚輩知無不言。”
“好,我問你。”黑袍人道:“你是如何破我困靈陣的?”
雷天生一驚,混沌的秘密絕不能說出,那是他從另外的世界帶過來的唯一的東西,是連彩翼都不能共享的秘密。
“哼!我勸你還是乖乖地說出來,不然你的探靈鳥就要成死鳥了。”黑袍人手上一緊,彩翼發出一聲尖叫。
雷天生急忙道:“前輩,我實在不知,我不知道什麽陣法,也不是我破的。”
“哼!不是你是誰?令中當時已經昏迷。”黑袍人冷笑。
“或許令中先生是在裝昏。”雷天生道。
“哼哼!你不要唬我。”黑袍人不信:“就算他仍然又在裝昏,憑他的能力也破不了我的困靈陣,小子,你是不是有什麽法寶?”
“法寶?”雷天生又是一驚,原來敵人沒有一上來就殺他,是懷疑他有法寶。
法寶是元嬰期修士製作的靈器,非常強大,一般隻有到了結丹期才可以催動,但有些元嬰老祖為了照顧後輩,專門製作的法寶可以不分境界,隻是境界越低發出的威力越小。
雷天生明白過來,這黑袍人把混沌當成了法寶,想據為己有,這樣的話,不管他說不說,都會被殺人滅口。
他一麵驅使混沌向黑袍人的頭部掩去,一麵叫屈道:“前輩誤會,我怎麽可能有法寶,我的底細想必前輩你也打聽清楚了,我就是個不受待見的世子,哪去弄什麽法寶!”
黑袍人卻冷哼道:“誰知道你是不是投胎轉生的老怪物!咦,這是什麽鬼東西?啊!法寶!”
他驚叫著各一旁閃去,但混沌霧氣如影相隨。
黑袍人怒喝一聲,手裏發力,把彩翼捏扁,狠狠地向雷天生投來,隨之躍起,靈杖向雷天生砸過來。
雷天生縱身向旁邊一閃,同時抽出腿上了靈匕,心中狂怒:這老混蛋殺了彩翼!
“啊!”
雷天生一聲怒喝,從側麵和身刺向黑袍人。
黑袍人閃身避開,揮杖與雷天生戰在一處,他腦袋被混沌包圍,靈識似乎受了很大的損傷,反應能力大減,行動遲緩,但即便是這樣,靈杖揮動,雷天生也無法近身。
靈杖再短也比匕首長得多。
何況靈杖的威力雷天生早就從受重傷的令中身上得知,不敢以身涉險。
鬥戰了一會兒,雷天生見黑袍人仍然生龍活虎,不由一拍腦袋,又悔又恨。
他恨自己找錯了目標。
混沌雖然能吞噬靈氣,卻對凡體無傷,腦袋雖然是要害,以混沌相襲卻無法傷其根本,最多也就亂其神智。
雷天生一邊閃避,一邊驅使混沌向黑袍人的丹田部位襲去。
黑袍人見雷天生的法寶是一小團霧氣,僅僅使他的靈識削弱,並不厲害,便也沒有逃走,一邊不讓雷天生近身,一邊催動剛才鎖住翠鳥彩翼的陣法想把雷天生鎖住,好逼問操作法寶的方法。
既然已經見到了寶貝,豈能輕易放過空手而歸。
黑袍人調集身上的靈氣與陣法發生共鳴,向雷天生投去。
他其實也有些後悔,不該再次以身涉險,但為了問出法寶的下落和操作方法,隻能如此,他除了陣法也不會別的法術,而且他想不到的是,這少年為了法寶竟然連探靈鳥的死活都不顧。
雷天生剛剛把混沌引到黑袍人的丹田部位,身子就突然一緊,一股大力把他捆住,從四麵八方向他壓來,使他絲毫不能動毫。
雷天生大驚失色,自己也要步入彩翼的後塵。
一切努力都白廢了麽?
但這時,靈網突然就鬆了,他又重獲自由。
黑袍人正要用鎖靈陣把對手擒過來,可是身上的靈氣迅速衰減,丹田的靈氣更是無法調動。
驚愕之間,就見一個影子撲過來,前麵是一截鋒刃閃著靈光,他急忙用靈杖去擋,但靈杖無力,被一隻手擋開,那鋒刃輕輕刺入他的胸膛。
他大叫一聲,奮起餘力,一腳將對手踢飛,然後從窗口向船艙外撲去,撞斷窗欞,落入元江之中。
“撲通”一聲,驚動了船上的其他人。
船艙的門迅速被打開,老鏢頭班倉帶著兩個鏢師與其他四個王府侍衛先後衝了進來,手裏舉著火把。
雷天生縮在船艙的一角,用右手扶著左手,左手則以異樣的角度軟軟地垂下。
帶血的靈匕落在地上。
班倉飛身衝到雷天生麵前,動作根本不像個老人,他俯身急問:“世子,你怎麽樣?”
雷天生此時左手正痛得鑽心,想站都站不起來,同時也在大悔,他恨自己,又搞錯了位置,他應該把靈匕插入對方的腦袋,而不是胸膛,這樣敵人就不會逃走。
他除了左手擋靈杖受了傷,倒沒什麽大礙。
混沌已經被他收起,自不能被別人發現。
這時,阿誠也衝了進來,大驚小叫地竄到雷天生身邊,嚎叫道:“少爺,少爺,你怎麽了?”
“嚎什麽,我還沒死呢!”雷天生沒好氣地喝道。
其他幾人見十一世子底氣很足,身上也沒其他傷痕,頓時都鬆了口氣。
兩個侍衛從窗口向外望去,但濃霧彌漫,外麵什麽也看不到,其中一個侍衛從窗外取回一個東西,沉聲道:“這是敵人的衣服,上麵有血,還有一個褡褳。”
雷天生忍痛慢慢站起來,四下看了看,卻見翠鳥彩翼落在艙邊的角落,一動不動,身子扁扁的,顯然已經死去,不由悲上心來,在這世上唯一的老鄉已經不在。
阿誠驚叫一聲,把翠鳥拾起,呼道:“彩翼死了,這可怎麽辦?探靈鳥沒了!”
“行了!”雷天生怒道:“閉嘴!”
阿誠不敢再言,拿著翠鳥翻來覆去地看,但翠鳥已經毫無聲息。
這時,班倉小心地問:“世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雷天生歎了口氣:“是一個修士,想搶我的探靈鳥,被我擊傷落入江中,想必已經不活。”
總要有個交待,這個理由雖然不充分,但至少可以遮掩一下。
班倉看著雷天生的左手,問:“世子,你傷得怎麽樣,咱們要不要回王府?”
他知道一些內情,十一世子是要憑探靈鳥加入靈霞派,如今探靈鳥已死,世子又受了傷,再去選靈會人家靈霞派未必肯收。
雷天生看了看侍衛手中的褡褳說道:“繼續前行,到前麵找個醫館給我接骨,把褡褳放下,你們都退出去,我要好好想一想。”
班倉略猶豫,一揮手,眾人紛紛退出船艙,阿誠也小心地把翠鳥放下,與眾人一起離開。
雷天生看了看翠鳥,心中長歎:“彩翼,對不起,沒保護好你,希望你還能再投生,那時,我或許就有了能力保護你,也保護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