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5 自古多愚民
雖然殺意已經無法遏止,但他並未失去理智,就在剛才他被劍光劈中,雖然被附念武技格擋,但仍有一種莫名的東西滲入他的身體,正在炙燒他的靈魂,他需要時間化解。
那人又看了看掌中的劍,目光閃過恐懼之色,他終於明白慕白招惹了絕不該招惹的強人,難怪會自爆念魂,原來敵人是這般的強大。
他轉身飛逃!
雷天生哪裏容他逃走,掃了一眼已經離得較遠的王妃車駕,一個淡淡地影子從他身上閃出,又瞬間返回。
魂魄離體!
虛空行走的速度遠快過光速,還沒有等他的身子向下墜落,魂魄已經回歸。
空中那人的腦袋突然爆開,似乎被一個速度極快的重物擊中一般,失去半個頭顱的身子伴著空中大片的血肉白漿劃過一條弧線,撞進旁邊田間稻穀叢中。
雷天生緩緩落到地麵上,神情閃過一絲落寞。
他不想殺人,卻也不介意殺人,尤其是想殺他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魂魄離體殺人,用的是附念魂體,一拳將那念士頭顱打爆,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附念魂體已經與虛空絕技有相當之處,這裏的念士再強,也抵禦不了虛空絕技。
雷天生輕輕歎了口氣,附身查看血泊中的奚汶瑛,但她的頭被劈開,腦漿涓涓流出,已經回天乏術。
這時,王妃車駕已經停下,兩個侍衛飛馳過來,查看了一下現場和農田,其中一人馳回稟報。
在眾侍衛的護持下,王妃車駕駛回,另有兩騎向兩個方向阻止路上行人過來。
淮妃從馬車上下來,行到猶自蹲在奚汶瑛屍體旁發呆的雷天生身前,恭敬地施禮:“先生,人死不能複生,節哀,請上車先行吧,這裏交給他們處理。”
雷天生抬頭:“與你同車?”
淮妃轉頭看了看幾個侍衛。
眾侍衛都以敬畏的神色望向這裏。
一個飛空的三級念士,輕易地滅殺,連用的什麽手段都沒人看清,這是何等的實力!
新國師竟然如此強大!
“放心吧,他們都是死士,忠誠不二。”淮妃說道:“而且,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二弟,姐弟同車,並無妨礙。”
雷天生站起身,一言不發走向馬車。
他已經將侵入的不適消解,卻需要時間反思剛才的危機。
淮妃掃了一眼地麵和田間,秀眉一皺,吩咐道:“傳訊我王,再把這裏打掃幹淨,不要留下痕跡,查一下那刺客的身份。”
“是!”眾侍衛應道。
淮妃想了想,又道:“火速派人到奚家鎮把奚汶欣接到王宮,以最高禮遇。”
“是!”眾侍衛開始分派人手。
駝馬車轔轔,繼續前行,速度加快,八個侍衛留下一半執行任務,一半隨車護持,個個打起精神,目光凶厲了許多。
車廂內,雷天生盤膝而坐,作修煉狀。
淮妃與他對麵而坐,並不打擾。
車廂很寬敞。
隻有急促的馬蹄敲打地麵的聲音傳來。
雷天生細細地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回想了一遍,暗自警醒:“這裏的念士還是有威脅的,剛才如果不是那莫名的預感能力,我可能已經被重傷,行事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同時,他有些疑惑:“那劍光中有什麽東西,能突破我的附念?那似乎是一種精神力量,與夢舟念士那聲能震懾靈魂的大喝有些相似,這種力量很有潛力,隻是他們似乎還不太懂如何應用。”
雷天生雖然對那人的身份有些疑問,卻也並不在意,無非是別國的念士想在他認證前將他扼殺。
他正胡思亂想,車廂旁傳來女騎侍的聲音,低聲稟報:“王妃,已經查實,刺客不是前園星人,是後海星上的念士。”
“後海星?慕家!”淮妃低聲叱道:“國師正在修煉,以後沒有我吩咐,不許再來打擾。”
雷天生睜開眼,淡淡地道:“無礙,修煉也不在這幾日。”
同時,他心中殺機暗生:“這陰魂不散的慕家,不將他們殺盡殺絕,看來沒完沒了。”
淮妃擔憂:“先生,我們需盡快認證,以得到大帝的保護,這樣,慕家就不敢再行此事,這裏畢竟是前園星。”
雷天生想了想:“念士飛船從後海星到這裏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需要三個月。”淮妃說道:“先生不用擔心,剛才那人應該是駐留在我前園星的念士,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人了,況且,就算有,也不敢再來打擾先生。”
“三個月。”雷天生點點頭,看來這段時間要盡快提高實力,尤其要想出應付那精神力量的手段。
他盯著淮妃:“你為什麽要把奚汶欣接來?”
淮妃歎道:“汶瑛已去,先生獨自一人,需要照顧。”
“可她才十二歲!”
“汶欣也是你的未婚妻!”淮妃說道:“有的窮苦人家十二歲就已經出嫁!”
“不行,她太小,我不需要她侍奉。”
“先生,我是讓她來,隻是照顧你的起居生活,這樣也方便些。”淮妃堅持。
她越發堅實了讓奚汶欣前來的決定,國師越這樣說,說明對小奚汶欣是在意的。
“我不需要人照顧。”雷天生搖了搖頭。
“我讓汶欣來,是因為她有名份。”淮妃解釋:“如果先生嫌她小,我可以再為先生另尋美女,讓先生隨意挑選。”
三日後,王妃車駕到達東圖王城。
東圖國王竟公酉親自出迎三十裏,儀仗千乘。
竟公酉四十多歲,個子不高,卻很寬大,是個大胖子,他的性格也象他的身材一樣很寬容,很隨和,一雙小眼睛卻炯炯有神,仿佛能洞悉人的內心深處。
王妃的車駕遠遠地就駐足,雷天生的車乘卻直到二十步外才停下。
這是從中途驛站另行準備的一輛馬車,雖然不如原來的那輛,更不如淮妃的車,但雷天生卻並沒有挑剔,就算他的身份是淮妃的親弟,但長時間同乘一車也多為不便。
雷天生下車,遠遠地向竟公酉施禮。
身在此鄉,總是要按當地的規矩。
“國師免禮。”竟公酉的聲音很宏亮,“本王日夜期盼國師,今日國師到來,實是東圖之幸。”
雷天生暗暗點頭,這東圖國王對他還是很禮遇的,他上前幾步,長聲道:“陛下,我還沒有通過念士認證,不敢妄稱國師。”
竟公酉也上前幾步,向雷天生一禮:“國師不用自謙,我已傳訊給大帝,大帝正閉門修煉,不便前來,但大帝言道,既然能戰勝三級念士莫雷,已是念士,無需認證。”
雷天生一怔,原來那個倒黴枉死的三級念士名叫莫雷,這可長書的耳朵好長,這麽快就探得明白。
他早已想好托詞:“我本來一心修煉,不想出麵,可莫心姐力勸我為國效勞,我隻好領命前來,既如此,我也不便推辭。”
淮妃曾囑咐他隱瞞附身之事,隻說得名師指導,暗中修煉有成,這樣會免去眾多麻煩,雷天生也欣然接受。
淮妃言道她的兩個女侍衛隻忠心於她,不會向國王稟報,更不會外傳,此事不會再有他人知曉。
“王妃為東圖獻一國師,立一大功,本王記在心裏。”竟公酉說道:“來,國師,我與你同車回王城,讓我子民瞻仰國師風采。”
雷天生也不推辭,與竟公酉一同登上的王駕,王駕比王妃的車駕更寬了數倍,由前後兩排八匹高大駝馬牽引,王駕就象一個高高的亭台,上麵有兩個靠椅。
竟公酉與雷天生二人扶梯而上,分主賓落坐。
馬車緩緩啟動,穩穩得幾乎沒有任何晃動。
王城的馬路極寬,可容百人並行,道路兩旁堆積了無數的民眾,昂首引頸看向王駕,一隊隊全副盔甲的士兵維持著秩序。
似乎因雷天生長相太過年輕,起初民眾都隻是愣愣地看著,並小聲地議論,待行了十餘裏,高大的城門在望的時候,歡呼聲漸漸響起,逐漸高漲。
“國師,國師!”
與王同乘的當然是國師,國王不可能欺騙所有的臣民。
國師不隻是一個稱號,還是國家穩定的保證,更是民眾的精神支柱。
有國師在,東圖國就國固民安。
有國師在,就能風調雨順。
國師在民眾心中近於神明。
雷天生端坐在高高的禦座上,望著一個個陌生的臉孔,聽著他們近乎狂熱的高呼,似乎感到一種莫名的力量在他靈魂中堆積。
信力?
一個詞悄然從他似乎早已遺忘的內心深處湧出。
難道這就是信力?
王駕離城門已經越來越近,一旁微笑端坐的東圖國王竟公酉突然開口:“聽聞國師可以飛空,能否讓我子民一睹國師風姿?”
雷天生皺眉,還要演戲?
竟公酉忙解釋:“自古多愚民,他們更相信親眼所見,他們認為能夠飛到空中的才是真正的強者,才是普通人不可望及的神仙。”
雷天生明白了,東圖國王是想讓他展示力量,以安民心。
他略想了一下,既然答應成為國師,隻是展示一下實力,並無大礙,反正他隻是個過客,所作所為將來都會成為過眼雲煙。
雷天生點點頭,縱身從王駕上飛起,飛到空中,迅速來回飛了一圈,四下抱拳以示謝意,然後飛回。
起初,四下突然安靜下來,接著歡呼聲如山崩海嘯一般。
不隻是民眾,連士兵也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
新國師能夠飛空,至少是三級念士,不弱於原來的夢舟念士,而且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
近日來東圖臣民飽嚐失去國師的憂患,今日得見新國師不僅能飛行,而且飛行之姿順暢無比,沒有絲毫勉強,可見實力之高,自然是發自肺腑的歡喜。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遠遠地傳入王城,整個王城百萬民眾一起歡呼,震得大地都發著輕微的顫動。
東圖國王竟公酉興奮地發抖,他向雷天生重重地施了一禮,然後吩咐一旁的侍官:“傳旨,大休三日,與國同慶,日不限酒,夜不限行。”
因飲酒多誤事,東圖國規定,白天不許飲酒,一旦發現,杖手三十。
東圖國民眾富足,餘糧大多用來釀酒,飲酒之風盛行,此旨一出,自是眾多酒蟲之福。
為了防止盜賊,東圖國巡城士兵會對夜晚行人嚴加盤問,這道旨意是為了方便人們呼朋喚友,通宵歡慶。
雷天生並沒有在意什麽旨意,他端坐在王駕禦座之上,麵含微笑,其實心裏卻無比的震驚。
這信力竟然如此之強,直撐得他靈魂有些發漲,薰薰然,如被酒水浸泡。
他緩緩運轉念力區域,以圖化解這些不請自來的信力。
但信力與念力並不相同,運轉念力區域根本無法消解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