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怎麽不可能呢,這是我欠你們的。”尚愛兒看著孟叔,堅定的說道:“就算不去帝都,也不要留在尚善城了。”
“好耶,我早就不喜歡尚善城了,這裏的人,一點也不善。孟歡悅開心的轉圈圈。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這樣的話,從一個孩子的嘴裏說出來,著實刺痛了尚愛兒的心。
是啊,自己曾經把這裏看得太好,反而忘了,其實這個城,隻對極少的一部分人善良。
孟叔沉默了,確實,這尚善城的人慣會看臉色。
以前自己和老李在城主府當差的時候,那些同自己一樣的人,對自己都是客客氣氣的。
如今剛一得知他們被趕出了城主府,就處處針對,處處貶低。
不僅借機收高租金,榨取自己本來就不多的錢。還讓他們做免費工,不給工錢還反倒侮辱毆打他們。
這尚善城似乎真的容不下他們了,與其繼續在這裏受辱,還不如像小姐說的,離開這裏,重新找一處安身之所。
一種現在就離開的衝動,衝擊孟叔的大腦,又看到女兒如此渴望離開,孟叔徹底決定了。
父母早亡,妻子生下女兒時也已經跑了,他隻有一個女兒,這樣憋屈的日子自己已經過夠了,何不出去搏一搏?
思及此處,孟叔拳頭一捏,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孟歡悅拉著尚愛兒的手,也跟了上去。
孟叔穿過了狹窄陰暗的,兩邊房子間的過道,來到了一個狹窄的拐角處。
拐角處有一個空間不大的房子,孟叔走上前去,嘭嘭一陣敲。
“誰啊,沒錢了,你可以走了。”裏麵傳來一句略帶無奈的話。
“老李,是我——”孟叔中氣十足,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麽充滿了力量。
門很快被打開,李叔身後是他的妻子和女兒。兩個女人怯生生的站著,身體微微發顫,看來這種事並沒有少發生。
孟叔讓到一邊,露出了身後單薄的尚愛兒。
“小姐?”李叔顯然沒有料到,尚愛兒的出現。
“愛兒姐姐,你來了。”驚喜的女聲,很輕柔。
“姐姐來看看你和歡悅。”尚愛兒朝著女孩兒招手。
女孩兒幾步上前,拉住了尚愛兒的手。
李叔的女兒李瑜,瓜子小臉,很文靜,有一種跟她身世不相符的書香氣。
這來源於她的母親,一個已經落魄的富家小姐。
“小姐,你的嘴怎麽破了,怎麽也不好好看一看。”女人一臉擔心,轉身朝走進了屋裏。
驚愕過後,見小姐正在跟自己妻女說話,李叔把孟叔拉到了一邊,低聲怒道:“老孟,你也太慫了,怎麽能把小姐請來,你看她那臉白的,小姐平時待我們可不簿。”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就算是被逼死,也不可能去找小姐啊,她的情況,都是知道的。”孟叔可冤了,自己可幹不出這樣的事來。
“那小姐怎麽來了?”
“我怎麽知道,歡悅剛剛打開門,小姐就站在門口了。”孟叔自己也沒想到小姐會來。
“這麽說是小姐自己來的了?”
“這還能有假,我們倆多少年的兄弟了,我還能騙你。”孟叔一本正經,簡直不能接受。
“那小姐來幹什麽?”
“她來,”孟叔一拍腦袋,才想起來:“我來這裏,就是要跟你說,你帶上妻女,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
“你腦子不好,我們離開這裏,還能去哪裏?”李叔覺得自己這兄弟是不是被刺激了,拍了拍孟叔的頭。
“我們去哪裏都好,就是不能留在這裏了。”孟叔收起了平時的模樣,換上一臉嚴肅。
李叔覺得自己這兄弟是認真的,頓時沉默了。
“你看看你的妻女,他們被迫跟你擠在一個這樣陰暗的地方,抬頭看不到光明。”
“你在看看你,看看我,我的妻子跑了,因為我太窮,我給不了她幸福,我從來都沒有怪過她。”
“可你不一樣,你忍心讓你的妻子跟你一起被看不起,被羞辱嗎?她曾經也是體麵的人。”
“這尚善城沒有一個角落容得下我們,你看,就算我們被驅趕到了這樣的地方,他們還是不打算放過我們。”
“可我們又做錯了什麽,我們唯一做錯的,就是自以為可以在這裏平安度過一生。
“可這隻是我們的一生,那孩子呢,難道要讓她們跟我們一樣,一輩子生活在別人的羞辱中,又一次重複她們父親的日子嗎?”
孟叔說得很激動,仿佛要把所有壓抑的情緒都爆發出來。
“這尚善城從來都隻是一個名字,這裏麵的人,更是跟這城名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想離開,哪怕是到其他地方,仍然過著這樣的日子,也比活在這裏好。”
“這裏的人,見高踩低,勢力得很。從前在城主府時,他們處處巴結,現在才從裏麵出來,就處處踩低。”
孟叔拉起了自己是袖子,又拉起了李叔的袖子,說道:“看看,這就是我們,既然已經沒有了路,就離開吧。”
李叔很動容,老孟說得沒錯,自己的妻子曾經也是一個富家小姐,現在跟了自己,有上頓沒下頓,受盡了委屈。
自己是一個男人,卻連家都顧不了,出去還要被同住一處的人奚落嘲笑。
妻子和女兒,跟著自己,如同蟲子一樣,活在這樣的時時散發著惡臭的地方。
不僅是地方,連這裏的人,也散發著惡臭。
李叔被說動了:“你說得對,老孟,這個地方從來都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地方,還很麵目可憎。可是我們能去哪裏呢,哪裏又有我們的棲身之所。”
“去花之都吧,據說,那裏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尚愛兒插了一嘴。
“愛兒姐姐,你別動,我媽媽還在給你上藥呢,你等會兒要把藥吃進去了。”李瑜聲音柔柔的。
尚愛兒立刻站好,不動了。
“對,我們就去花之都,哪怕過不下去,哪怕比這裏過得好要慘,也值得去看看。”
李叔和兩個女孩兒心裏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