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夜
“轟隆隆——”
屋外的雷聲滾滾，天空醞釀著深沉的霧氣，籠罩的陰雲將整個大地都給覆蓋，在此之下，四周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噠噠噠……”
在這樣的暴雨之中空曠走廊上的聲響也就顯得異常空蕩，四周不斷反射而來的腳步回音左右徘徊，最終全部都融化在了暴雨之中。
“哢嚓”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整個世界頓時一片光亮，映照出走廊上的人影。不過很快閃電消逝，人影的腳步微微一頓，下意識地看向後方。
“嘩啦啦——”
雨水從玻璃上滑落，分化出不規則的裂紋圖案，順著玻璃不斷地滑落，直至沒入泥濘之中。
“噠噠噠……”
在片刻的停頓之後，人影開始繼續往前，逐漸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在那個人上去之後躲在拐角之後的邱佳彤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她沒想到會突然有閃電，要不是因為自己擔心被發現所以一直隔著更長的一段距離，剛剛那一下差點就要被看到影子了！
深呼吸了好幾次以來平複自己的心情，在好不容易安撫下情緒之後，邱佳彤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還好，喬吳健確實是直接上去了，看來他估計馬上就要去四樓了。
想到這裏邱佳彤咽了一口口水，不論如何她都要弄清楚這一切，不論是為了什麽，如果不能離開的話，那最起碼她也要知道這裏的真相。她並不信任仲長空，在這個時候仲長空對於她來說和這些病人反而有些相似，同樣都是帶著危險的氣息，甚至邱佳彤真的很擔心自己會被仲長空給賣掉。
就算要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不是嗎？
捏緊了拳頭，邱佳彤緊跟了上去。
在她踏入樓梯之後，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走廊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影子，壞了鎖的窗戶被狂風吹拂，擠出一縷縷寒風，將白大褂不斷地吹起，在空氣中微微晃蕩。
“果然主角還是要自己行動嗎？”
站在走廊上的仲長空有些苦惱地摸了摸下巴。
“不過這樣也無所謂，算了，還是按照計劃進行吧。”
邱佳彤跟著喬吳健一路到了三樓，就在她以為喬吳健會直接去四樓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停住了腳步，直接向著房間的方向走去，這讓邱佳彤非常的意外。莫非喬吳健並不準備好好值夜，而是想要現在就去睡覺偷懶嗎？不過這樣也無所謂，反正到時候她還是可以悄悄行動……看著喬吳健向著房門的方向走去，邱佳彤覺得自己大概已經沒必要再繼續跟著喬吳健了，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看到喬吳健敲了敲門。
奇怪，他這是要找人嗎？如果是回自己的房間的話，為什麽要敲門？
喬吳健這個奇怪的動作製止了邱佳彤準備去一樓的腳步，她悄悄地躲在了樓梯間，隻是探出一雙眼睛往那邊看去。
“怎麽了，大半夜的怎麽突然……”
開門的人是馮世佳，這下邱佳彤有些了然，看來應該是找自己的女朋友吧，於是她又轉身準備離開，但卻聽到身後傳來咚的一聲，這讓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不過這一次走廊上什麽人都沒有了，房門也緊閉著，看起來像是喬吳健進去了。
剛剛那個咚的一聲是喬吳健關門的聲音嗎？怎麽感覺關門應該是砰的一聲，聲音怪怪的？
皺著眉頭也想不清楚，最後邱佳彤決定暫且不去追究這個問題了，就算真的有什麽她也不可能衝過去敲門，還是先趁著這個好時間去一樓看看吧。
邱佳彤一無所知地直接去了一樓，她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仲長空從四樓走了下來，目送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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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可真是什麽都有……”
邱佳彤幾乎是翻箱倒櫃的，因為上麵一直沒什麽動靜的緣故她幹脆就放開了手腳尋找自己要的東西，但因為對這裏東西的擺放位置不太清楚，所以她花費了很長時間找到了一些沒什麽用的東西。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甚至還有他們兩個的實習報告邱佳彤就感覺很是頭疼。
還是去旁邊的資料室裏看看好了，這個點總不會有人過來了吧。
一開門屋外的雨聲頓時變大了起來，現在的邱佳彤幾乎是進一座房間就會把房門給關上，避免自己漏出任何一點聲音，但這樣一來她基本上也聽不見其他地方的動靜了，也就導致她現在幾乎處於疑神疑鬼的狀態，像是做賊一樣環顧了一圈，確認沒有任何人影後才準備外出。
“砰咚！”
在邱佳彤往前走的時候有什麽聲音隱隱約約地從上方傳來，這個聲音讓本來就草木皆兵的邱佳彤嚇了一跳，她立刻就僵在了原地，小心翼翼地聽著。
上麵是不是有什麽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什麽東西掉下來了？是有人發現了她，還是說出現了什麽其他的事情？
邱佳彤在那裏又站了一會，沒有再聽到任何的聲音，她安慰自己可能是聽錯了，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將資料室的門也關上後她開始不斷地摸索尋找起來，找出了一大堆各種各樣的資料。在篩選掉大量不需要的東西之後，她總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病人的病例。”她的瞳孔瞬間睜大，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鎮長的兒子，13年前被關在河民洞精神病院，非常的偏執且喜怒無常，曾經出手傷過自己的父親，因此最後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裏……”
她趕緊翻到了背麵，就看到背麵病人具體信息那一麵，確確實實寫著的就是“侯文柏”三個字。
侯文柏，自稱是院長的那個家夥，果然實際上是這裏的病人嗎？他就是那個鎮長的兒子，河民洞精神病院也是因為他才建立起來的？
邱佳彤趕緊將資料私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此刻她也顧不上會不會被發現什麽的了，就算之前仲長空說過現在離開很困難，但隻要想走，又有什麽關係？隻不過是這家病人的幾個病人有問題罷了，這個鎮子上的其他地方肯定都是正常的，隻要她離開這個精神病院去其他地方就好，隻要不要再繼續待在這裏了！
打開門後邱佳彤就立刻準備找把傘直接就離開這裏，但在衝出門的瞬間她總感覺空氣中好像多了一絲不同的味道，她猛地頓住了腳步，下意識地抬頭往上看去。
在這麽多天的暴雨之後，空氣中唯一能聞到的味道就隻有雨水的氣息，那種潮濕的味道她早已經習慣了，如今雨水裏突然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以至於她完全無法習慣。
那是什麽味道？好像帶著一種奇異的甜腥味，又好像是……
邱佳彤感覺自己的身體僵住了，她的額上不知不覺溢出了些許汗水。
——那個味道，是血的味道！
上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她之前聽到的聲響不是錯覺，而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他們打起來了嗎？還是說，有人殺人了？
各種各樣的想法不斷地在邱佳彤的腦中來回徘徊，她掏出手機，此刻依舊顯示“無信號”的狀態，本來這裏的信號就很差，下雨之後她更是就沒有連上信號過。在盯著手機看了一會，邱佳彤還是咬了咬牙，猛地衝了上去。
不論如何，仲長空還在上麵，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其他人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哢嚓！”
“轟隆隆——”
在邱佳彤衝上去的瞬間，那種濃稠到近乎凝為實體的血腥味就直接順著樓道飄了下來，她的心髒跳的越發劇烈，腦中不斷地閃過各種各樣的淒慘場景，在最後停在了走廊上。
邱佳彤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一副血腥的場景，但奇怪的是她眼前並沒有出現任何人，整個三樓的走廊空蕩蕩的一片，就在她大睜著眼睛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趕緊衝進了仲長空的房間裏。
“仲長空！”
邱佳彤衝進來的時候仲長空正靠在靠墊上看書，看到邱佳彤這樣急急忙忙地跑進來她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我聞到了血液的味道！”此刻邱佳彤也顧不上其他了：“很濃重的血液的味道！”
“是嗎？”明明是非常可怕的話題，但仲長空的反應依舊是輕飄飄的，她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就徑直往門外走去：“好像也確實是差不多了，我們去看看吧。”
什麽差不多？又要去看什麽？
邱佳彤感覺自己此刻的大腦裏全都是疑問，但在此刻很顯然並沒有回答的意思，於是她隻能帶著一頭的疑問跟著走了上去。
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是為什麽了，整個走廊裏的血腥味如此之重但她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根本原因就在於那些人根本就是在自己的臥室裏，在跟著仲長空走進馮世佳臥室的瞬間她就看見了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喬吳健，他看上去是頭部撞擊到櫃子上當場死亡，就算在此刻眼睛也依舊大大地睜著，看上去死不瞑目。
“喬吳健他……”雖然剛剛聞到血腥味的時候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但在此刻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邱佳彤還是震驚了，她幾乎是瞬間就感覺膝蓋一軟，要不是仲長空在旁邊扶了她一把，她估計立刻就會摔在地上：“他死了！”
“頭部撞擊在櫃子的棱角上，還是後頸這樣的位置，應該是當場死亡，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了。”相較於邱佳彤的語無倫次和恐懼，仲長空卻像是意料之中一樣，她站在旁邊看了一眼，然後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邱佳彤一直愣怔著，直到聽見哢嚓的聲響才回過神來：“你在幹什麽？”
“拍下現場照片。”仲長空看了一眼拍出來的照片，顏色很清晰，就連喬吳健猙獰的表情也一清二楚，她點了點頭，像是在滿意自己的拍照技術一樣：“之後可以提交給警察作為證據。”
“警察？”邱佳彤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仲長空的思緒了，她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緊張地往外看去：“我們還是快點把其他人叫起來吧，要是他們醒來後看到我們兩個站在這裏，說不定會以為我們是凶手！”說到這裏的時候邱佳彤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趕緊追加了一句：“我已經確定這裏的醫生都是病人了，他們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把真正的醫生都給關了起來，我們要立刻離開！”
“不會的。”仲長空慢條斯理地拿著手機走了出去，她斜睨了一眼邱佳彤，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
“出我們之外其他人應該都已經死完了，我剛剛打了報警電話，鎮上的警察過來估計要兩個多小時，我們多等一會吧。”
“你說什……”邱佳彤感覺自己的大腦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四周的血腥味鋪天蓋地湧來，以至於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死完了是，什麽意思？”她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中文了，明明仲長空隻說了普通的一句話而已，但她卻好像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報警電話？你什麽時候打的？”
“死完了就是他們都死了，一個不剩。”仲長空說著打開了手機：“報警電話是在五分鍾前打的，就在你過來找我之前我剛掛斷電話。”
“你怎麽知道他們出事了？”邱佳彤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朝夕相處的同學變得無比陌生：“你把他們……”
“我可不喜歡親自殺人。”仲長空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自己互相殘殺，和我有什麽關係？”
邱佳彤還是不敢過去，她扭頭看著地上倒著的屍體，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走出去還是繼續站在這裏。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們還聚在一起吃了個晚飯，那個時候她還在想如何從這裏離開，結果幾個小時之後突然有人告訴自己他們已經死完了……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邱佳彤都是無法接受的，或者說，她甚至感覺這一切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我先過去看看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一起來。”仲長空沒有在意她，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不過場麵可能會比較血腥，你最好最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