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達成共識
“這都已經兩天了……”
星期四的下午,孫躍禹再度和仲長空一起坐在了餐廳裏,其實他對於仲長空並沒有什麽好感,並且對於她想要掌控事情的發展很不滿意,但不管怎麽說他都已經混到了三和大神的地步,終於可以吃個飽飯還是比較舒服的。
於是現在雖然抱怨,但還是坐在這裏吃著東西。
“如果陳樂不願意去做的話她肯定會告訴我。”仲長空不斷地敲擊著鍵盤繼續搜尋著各種資料和信息,在咖啡店裏用電腦的人不少,但來來往往過路的人還真是第一次見有人在這種快餐廳裏見到有人用電腦,來來往往總是忍不住看上一眼。
“你就這麽肯定?”孫躍禹對於仲長空這種好像掌控一切的樣子非常不喜,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看起來好像目空一切什麽都在他們計劃中前進的樣子,這讓他經常會惡意地希望這些人遭到滑鐵盧——想要算計人心?可人心才不是那麽好算計的。
孫躍禹的情緒仲長空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對於他這種想法仲長空並沒有多意外,畢竟他遭受到的各種事情讓他已經不相信任何人,就算跟著自己也不過是因為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並且仲長空確定他隻要能找到方天佑就一定會選擇第一時間殺了方天佑,而不是其他任何的想法。
仲長空很理解孫躍禹的想法,但同時她也必須保證方天佑不能死,畢竟如果隻是讓方天佑死她現在就能翻進去把方天佑包成餃子,但這樣沒有任何意義,死了一個方天佑還有其他人。她要的是這件事徹底曝光,雖然之後這樣的事情肯定也無法杜絕,但要抓住輿論,將其他的受害者一起補償,並且還要曝光方天佑旗下那些汙穢的事情。
倒不是什麽為民除害或者是正義感作祟,仲長空想做的無非就隻有一點——
那就是拆分頌華國際。
頌華國際一家獨大和壟斷是這個時代人盡皆知的事情,並且在之前對這個世界調查的時候仲長空也有發現頌華國際私底下做過不少越界的事情,各種惡性的社會案件也屬於見怪不怪的類型。在這樣的情況下該如何才能拆分一個商業帝國呢?她對此感到很好奇。
所有的資本沒有大而不能倒的,這一點仲長空非常確信,就算是仲長家族也並非一定要存在,就算之後被她親手燃燒,帝門特之島的人也絕對不會因此活不下去。那種幾乎是封建奴隸製度的地方尚且能有改變,更何況現在這種時代?
但想要拆分大資本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隻是這樣的事情也隻能是曝出來冰山一角,她需要借助其他的幫助,就比如說……其他資本,亦或者是內部的漏洞。
不過這種事情現在就算告訴孫躍禹估計也會被他當成騙子——仲長空之前有試探性地問過類似的,結果差點沒被孫躍禹誤認為是頌華的競爭對手,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無奈了。
就在仲長空積極聯絡其他可用的工具人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因為仲長空和孫躍禹用的是同一個牌子的手機,而且都用的是固定來點音樂,以至於此刻聽到鈴聲孫躍禹比仲長空很快地反應過來,差點沒直接跳起來。
“不是找你的。”仲長空一看就知道他估計是從前被打爆電話以至於有應激反應,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然後對著他點了點頭:“是陳樂。”
“她真的打過來了?”孫躍禹嘀咕著,對仲長空“陰謀得逞”有些不滿,不過要是陳樂真的不幫他們還把這件事告訴方天佑的話他們才叫完蛋。
雖然肚子還很餓,但此刻孫躍禹對於吃的興趣一下子降到了穀底,隻是抬著頭看著仲長空,但仲長空和陳樂之間並沒有什麽長對話,隻是看見她不斷地“嗯、對,確實是這樣”,以及“我知道,沒問題,有時間”,基本上是對麵陳樂說很長時間,輪到仲長空就是這幾個字——孫躍禹都快陰謀論地懷疑仲長空是故意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了。
“陳樂已經答應和我們合作了。”在聊了幾分鍾後仲長空放下了手機,看向孫躍禹:“不過她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我們不能利用方天佑對她的感情套話,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配合我們。”
“這樣的話她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孫躍禹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激動地就準備站起來,不過仲長空早就猜到他會如此,在此之前就直接伸手把他給按了下去。
“冷靜一點。”仲長空盯著他的眼睛:“我們需要的是朋友,而不是製造敵人。隻要陳樂願意幫助我們就已經很好,並且她是目前最接近方天佑的人,就算不主動去套話私下也能調查出不少東西來。”
“簡直是婦人之仁。”孫躍禹憤憤不平:“那方天佑根本就是活該,背叛也是應得的,那個女人憑什麽這麽做?我看她就是還想著嫁入豪門,估計就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真是個……”
“孫先生。”
仲長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但在那瞬間孫躍禹渾身卻突然騰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顫栗,明明眼前坐著的人沒有任何變化,甚至臉上的笑容都是微微上翹的弧度,但他卻武斷感覺到一種極強的壓迫感,讓他完全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了解到你在此之前的一事無成。”仲長空隨意滑動著手上的鼠標,電腦屏幕的光芒在她的臉上掃過,帶起一陣冰冷的亮光:“你自己花費了近十年依舊一無所獲,在這種情況你比我更需要幫助,也更需要其他人的助力。”
“你已經上了方家的黑名單,並且也成為了網上的黑戶,並且因為方天佑對你的限製甚至連去工廠打工都做不到,隻能做一些不需要身份證的零散日結……”
孫躍禹的情緒有些忍耐不住了,他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覺得如鯁在喉:“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麽,如果你隻是想羞辱我,那我覺得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如果你認為自己羞辱別人是無所謂的,而被羞辱是難以忍受的,那麽你可以直接就這樣走出去,之後的事情也就再和你無關了。”仲長空重新將視線落在了眼前的屏幕上,對他略帶威脅的話語完全不屑一顧:“之後的事情我依舊會繼續做,也會幫你討回公道,不過,我並不是一定需要你的幫助,哪怕不用你的任何東西,我也會找到其他的辦法。”
孫躍禹本來是想要就這樣一走了之的,但仲長空的話非常奇怪,這讓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繼續幫我討回公道?”他的聲音有些惡狠狠的:“如果你願意幫我討回公道就應該讓陳樂去套話,去找方天佑的那些罪證,而不是來這裏逼我!”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仲長空抬起頭,她的瞳孔本是漆黑的,但此刻在電腦屏幕的光亮之下隱隱顯現出幾分淺淺的琥珀色,帶著一種極其稀薄的疏離和冷意。
“你嘴上和我說想要複仇,讓方天佑付出代價,讓和你一樣的受害者得到解脫。但實際上你隻是想殺了方天佑,就像是之前你對方天佑做的那樣。”
被戳穿想法孫躍禹並沒有惱羞成怒,他反而是迅速冷靜了下來,眯起了眼睛。
“我這樣做有什麽問題嗎?”他問:“你要做什麽我也大概能看得出來,你無非就是想借著我的踏板去對付方家,之後好自己獲利而已。”
“孫先生,其實你很聰明。”仲長空敲下最後一個句號,然後將電腦合上,她收起電腦的時候對著孫躍禹微微笑了笑,正當孫躍禹以為她竟然要承認的時候,就聽到仲長空說。
“雖然你沒有怎麽接受過義務教育,但在社會上的摸滾打爬還是讓你培養了不少氣質以及思路,也因此能夠在一個商業帝國的圍追堵截下躲避到今天。但在這樣的生活中導致你不信任任何人,走投無路之下最終選擇的就是向方天佑一個人複仇,在這樣的思維引導下,你自然也是不可能相信我的。”
“但我確實不是方家的競爭對手,我本人也不屬於任何資本或者是財團,也不是被其他人請來對付方家的。我的本意很簡單,那就是拆分方家,切斷頌華國際對整個國家的壟斷,並且盡力將一部分歸於國有化,打開市場,緩解曾經被壟斷的行業。”
說完這番話後仲長空拿起了桌上的巧克力牛奶,之前還滾燙的牛奶在此刻已經變得溫熱,她享受著醇香的糖分,讓大腦享受著糖的愉快。
之前還滔滔不絕的孫躍禹此刻完全愣住了,仲長空還是第一次說這麽大段話,其中表現出來的含義簡直匪夷所思,他甚至以為自己在聽天方夜譚,但看仲長空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這是什麽……?”良久孫躍禹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臉上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為了國家,要打到資本主義?”
看著孫躍禹幾乎想要哈哈大笑的模樣仲長空依舊很是淡定,本來想要毫不留情地嘲笑仲長空一番,但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孫躍禹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嘲笑更加滑稽。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最終他又重新走了回來,再坐下的時候眼神恢複了平靜,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憤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情緒。
看著孫躍禹重新恢複平靜的樣子仲長空有些無奈:“雖然你好像一直都對我有各種莫名其妙的偏見,但至少在我這裏,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假話。”
對於這樣的話孫躍禹不置可否,但他很快就沉默了下來,在躊躇了片刻之後,他的眼中泛出幾分狠色。
“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拆分頌華,那老子就算是拚上這條命也會幫下去的。”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狠意,這是之前所有的對話之中都沒有表現出來的情緒,在此刻孫躍禹終於顯露出了他敢於殺人的魄力,帶著幾分血色,堅定地展現在了仲長空的麵前。
“隻要你能做到,需要做什麽我全都可以去做。”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孫躍禹一字一句地說:“哪怕我的仇報不了了,頌華一定得給我完蛋。”
“不必,就算你不願意與我合作,我也會解決你身上的事情。”仲長空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短信:“雖然這件事情很重要,但隻是這種程度的事情而已,還輪不到犧牲你的利益。”
雖然在了解仲長空要做什麽之後孫躍禹一下子就對仲長空改觀了,但每次仲長空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他還是感覺這個人好像在裝逼一樣,讓他難以生出更多好感。
就在他想要問問陳樂那邊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有服務員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碗走了過來,然後將麵放在了他的麵前,他剛想開口表示自己沒有點,就看到對麵的仲長空對著他抬了抬下巴:“快點吃吧,不要又像之前的飯那樣涼了。等你吃完我們去找陳樂商量一下之後的事情。”
孫躍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麵前的碗,雖然現在正是盛夏時節,但餐廳裏畢竟還開著空調,在他和仲長空爭論的時候飯早就涼了。
“涼的也是可以吃的。”他覺得仲長空真是浪費:“這樣不是浪費食物嗎?”
“你的胃本來就不好,還想變得更差嗎?”仲長空斜睨了他一眼,轉而繼續在手機上按動:“如果你想吃的話就把飯倒進湯裏拌著一起吃吧,反正東西我點了,吃不吃是你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我有……”
這樣的話剛出口孫躍禹就有憋了回去,他拿起了碗把飯倒進麵條的湯裏,悶悶不樂地吃了起來。
果然,他還是非常不喜歡這種好像什麽事情都一目了然的家夥,感覺實在是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