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躁動
蒙特覺得自己遭受了打擊。
其實也不能說是他，他隻不過是試練者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群人，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隻是因為運氣好再加上每個任務都需要那麽幾個炮灰的緣故才被“寬容”地留了下來。但現在，不管是他這種炮灰還是那些處於這個階段中最頂級的試練者們，全都遇到了相同的問題。
——係統所說的“離開的門”，到底在什麽地方？
很難想象，在來到諾頓城一個星期後大部分試練者——可能有些人已經想到了，但沒有說出來，再加上沒有鑰匙的緣故也不一定能試出——竟然對此都毫無頭緒。雖然蒙特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多數試練者都讚同先找門再拿鑰匙，如果沒有鑰匙的話，就算看到門也開不了啊？
他也曾經問過隊長這個問題，對此隊長的回複是“有幾個大團隊想要把這件事弄複雜”。
雖然每一次扔到一個任務中的試練者和團隊都至少有幾十個，但最終的任務走向和決定權還是隻掌控在少數幾個頂級試練團隊的手上，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其他試練團隊想要做什麽很困難，並且他們會聯手壟斷能存活下來的名額，以至於造成“富人越富，窮人越窮”的局麵。
“為什麽？這個任務不是很簡單嗎？”蒙特想不明白：“我們聯合起來將那些管轄者打倒，然後拿到鑰匙直接一個一個的試。雖然諾頓足夠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這樣確實可以。”隊長簡直想歎氣了：“但你首先要知道，第一世界收留我們這些人就是為了我們的靈魂，如果總是用這種不過腦子的方法度過任務，很快就會被第一世界拋棄，到時候……”隊長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雖然他們看起來很是自由，但第一世界的管控非常嚴格，就算在任務裏也不可以多說第一世界的事情，所以通常都是點到為止。
“所以要盡量讓任務變得複雜，這樣自己完成任務也就顯得更加聰明？”蒙特想了半天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對。”隊長欣慰地點頭，露出“這瓜娃子總算是明白了，解釋的真是累死老娘了”的表情。
“所以說到底根本就是演戲嘛……”蒙特感覺那些試練者也真是夠累的，第一世界也累，雙方互相演戲，雖然都知道對方在演戲，卻又要互相捧場喝彩，感覺真是一出滑稽可笑的情景喜劇。
當然這種話他是絕對不敢說出口的，最多也隻敢在心裏想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有幾個試練團隊開始按捺不住了，現在誰都是一無所獲，要是現在他們奮力一搏說不定還能得到離開的機會。
“現在大多數團隊都選擇和那些頂級團隊一起等待，真是一群蠢貨！”男人敲桌子：“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出動。”說著他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贏了就可以離開，輸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要是真的被那群家夥找到了離開的方式，他們自己肯定會分完名額，我們是一點都得不到的！”
男人非常的激動，坐在他對麵的隊長沉默不語，其他的隊員也有些沉不住氣，因為都是同一期的緣故他們已經聽說了很多關於這一屆那幾個頂級團隊的事情，之前運氣好沒有碰上還一直慶幸，結果現在就直接在要命的限製性無歸屬任務裏碰上了，稍微有一個決策失誤，他們可能就要永遠留在這個世界裏了。
“對啊，隊長，我們的實力你也是知道的。一把鑰匙隻能讓一個團隊離開，這裏隻有七個，而據我所知這次任務可是有幾十個團隊參與了。”旁邊的隊員也忍不住開口：“這種程度的篩選率，正反都是死，不如選個還有那麽一點機會的。”
“我知道，但……”隊長還是一副糾結的表情，他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也想過要不要上，但每次都想著，或許他們也不用現在去送死，說不定其他隊伍也是這麽想的呢？
誰都知道現在頂級團隊不動是最後的機會，但誰也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都等著其他小團隊先去試水，互相推推搡搡，都想著自己再活一段時間。有的時候隊長都會開始思考人生，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們做什麽都瞻前顧後隻想著再苟且偷生一段時間，所以才會不如那些的也有道理。”隊長最終還是狠下心來：“就算現在多活一段時間之後那些大團隊找到線索後，我們也沒有任何生存的機會了。與其等待之後出現奇跡，不如現在去創造奇跡！”
隊員：“隊長，你是不是有些過於中二了……”
在終於下定決心後隊長就製定了對報告上標注的倒數第二弱的北區管轄者蘭德諾德的突襲——為什麽不是去找斯特？西區實在是太大了，不好撤退，北區連接著最大的試練者聚集區，雖然大家不見得會出手相助，但至少在炮灰得手之前還會幫襯一下，所以他們最終把目標定在了北區。
那是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雖然表麵上這麽說，但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注視著那個小小的試練團隊，祐盡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她沒有像其他團隊那樣遮遮掩掩，而是正大光明地站在了屋頂上，選取了一個最好的位置，甚至還抱著一包黃油爆米花——天知道為什麽西方的爆米花是鹹的，她吃第一口的時候差點沒吐出去。
突襲蘭德諾德的計劃很成功，先不說周圍其他試練者的幫襯，就說蘭德諾德的脾氣不太好以至於身邊的人並不多，其他管轄者對他也沒什麽關心。雖然他們不過是一個炮灰團隊，但這隻是相較於其他牛鬼蛇神的強大試練者，在麵對這些本地沒有異能者的土著麵前，小隊迅速體會了什麽叫做虐菜，也終於知道為什麽有些大神總喜歡開小號去低級場亂殺了。
“轟！”
“砰砰砰砰！”
隨著一聲轟響，緊接著是一陣紛亂的槍聲，在一片混亂之中負傷的小隊隊員一個接著一個從圍牆裏跳了出來。他們本以為很快就能離開，卻沒想到在他們剛翻出圍牆的時候巨大的警笛聲響徹了整個大街小巷，北區的夜晚變得無比嘈雜。
“怎麽來的這麽快！”隊長大驚失色：“我們確定才進去了五分鍾吧？”
“準確的來說，是4:36秒。”隊員氣喘籲籲。
五分鍾不到的時間裏絕對不會這麽快就被發現，他們來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在，但現在卻直接就被盯上了，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提前就注意到了他們。
但，那個有人到底是怎麽判斷出他們要襲擊北區，並且還是在這樣的一個時候？莫非試練者中出現了內鬼？這也不太可能啊，畢竟這樣做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哪怕是那個被稱作瘋子的祐盡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莫非，這裏的人竟然直接就看出了他們的做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試練團隊好像根本就沒必要刻意地增加難度，因為在有這樣洞察力的對手之下，再加大難度就快要趕上新一階段的模式了。
腦中一時閃過各種各樣的想法，聽著遠處不斷傳來的警笛聲，隊長深深地呼吸一口氣，然後猛地扯住了脖子上的拉扣。
“跑！能跑就跑，實在不行就和他們拚了！”隊長兌換了生化危機係列中的特殊能力，雖然一般任務中他們都會隱藏自己和當地人的不同，但現在都麵臨生死危機了，再不拿出看家本領他自己都覺得虧的慌：“我們肯定打不過他們，但是這附近可是隱藏著不少試練者，將範圍擴大，他們就算不想動手最後也一定會被卷進來的！”
混到這個階段的試練者沒有人會對弄死別人有什麽心理負擔，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死了也隻能算自己技不如人，要是為此去記仇算計，那真的還是幹脆別活下去了。想要在這樣複雜的世界生活下去，就必須要放棄作為人的一些感情，由此隊員也立刻點頭同意，幾人直接全都將自己的壓箱底都扔了出來。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
警車呼嘯而過，將整個北區堵的水泄不通，遠處圍觀的祐盡在聽到警笛聲響起的那刻就趕緊從房頂上跳下溜之大吉。她確實沒有去泄露這次行動，但也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絕對會將周圍的人全都卷進去，那些頂級團隊的大佬不能在這個時候垮台，但她無所謂。
在祐盡離開北區的時候背後響起了越發凶猛的爆破聲，緊接著是各種巨大的能量波動。從這個方向看去甚至半個天空都被這樣的衝擊所帶來的光芒給遮掩，讓黑夜頓時化作了白晝。
因為離開的比較及時，所以祐盡並沒有看到最後發生了什麽，不過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就看到新聞說北區半個地都被毀了，因為電廠在北區的緣故導致整個諾頓一半區域都停水停電，要不是現在冬天已經過去了，估計連暖氣都能給一並斷掉。
那個炮灰小隊幾乎全軍覆沒，最後隻有兩個隊員逃了出來，他們拿到了蘭德諾德的鑰匙，將目前為止所有試練者覺得可能的門都試了一遍，最周還是一無所獲。付出這樣的代價卻沒有任何回報，係統的通知麵板也還是安安靜靜，這讓所有人的心情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這樣的情況下，頂級團隊終於坐不住了。
“在3月2日邀請所有代表團在中心城會麵？”
祐盡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真是有些意外，她本來以為那些團隊還會在等一段時間，沒想到真的是分秒必爭，在結束後就立刻將會議定在了第二天。
不過這倒是很符合祐盡的想法，唯一不清楚的地方在於，這些團隊到底邀請了多少人？
一般來說他們都會把人數控製在自己的團隊可以正好離開，還能再收買幾個其他的不好抗衡的對手，剩下的就全部作為炮灰被廢掉。不過不論在什麽樣的世界裏他們都總是會給祐盡留下一個名額，祐盡其實也不想的，但誰叫當初所有新人抽取能力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抽中了永久“金錢”能力的人——這個能力聽起來很不錯，但永久的意思就是她除此之外再也不能給自己強化其他的特殊能力，並且不能更換。
錢是個好東西，現代社會最重要的就是金錢，誰都喜歡錢；但錢的價值取決於它所在的時代，戰爭時期錢就隻是紙，百萬銀兩不如一塊饅頭；在第一世界就更是毫無價值，這裏的試練者最不缺的就是錢，就算回歸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也能兌換出天價的錢財——雖然大多數人為了生存已經喪失了這種對錢的愛好——也正是因為如此，金錢的能力被稱為最無用的能力。
祐盡因此名揚整個第一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近千年來唯一一個抽中永久能力的人，擁有的能力有且隻有“金錢”。在此之後從第一個任務開始所有的人都認識她，她的一切都被放大在每一個對手的麵前。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依舊走到了今天，並且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殺人的。
丟著手上的金幣，祐盡將信封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反正不管她去還是不去會議都會正常開啟，去的話還能更清楚那些家夥要做什麽……
更何況這一次的情況確實有些奇怪，她雖然有一些想法，但仲長空那邊好像真的沒有鑰匙，她一直不敢貿然出手的地方也在於此。仲長空這個人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力，但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一個人看起來毫無攻擊性，那麽就說明她往往能殺人於無形。她是瘋子沒錯，但不是傻子，不會在沒有調查清楚的情況下就撲上去找死。
不論如何，現在最重要得還是“門”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