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反水
“轟！”
又是一陣陣爆破的聲響，這樣的聲音在以往的諾頓就已經司空見慣，而如今的大環境下就更是天天如此，不論白天還是黑夜，任何時候都能看到兩邊的衝突轟轟烈烈地上演，所有生活在七區、乃至中心城都被一起卷了進去。
一件事發展到後麵往往會超出所有人的預料，或者是到最後連本質都被一起改變，真相傳到最後就會成為謠言，這一次的暴亂也是如此。從最開始的為了斯拉姆斯的死亡開始進行的一係列事情，到最後加入的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斯拉姆斯到底是誰，隻是想要搞破壞，或者是單純的看七區的那些人不順眼。而五區這邊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兩邊的差距倒是在慢慢減少——主要在輿論上，他們已經差不多被歸類為一種人了。
至少在諾伊斯人的眼中卻是如此。
“那些人到底在爭吵什麽？”諾伊斯的居民對此根本就沒有一點興趣：“總而言之吵的要命，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覺。”
“本來就是社會垃圾混跡的地方，現在還要影響正常人的生活。”也有人對此非常激動：“真希望政府什麽時候能管管！”
當然還有更加極端的：“我們幹脆也聚集起來去把他們一鍋端了吧！”
諾頓的紛爭越來越大，但官方對此也並沒有什麽辦法。諾頓的市政府每天都看不到人，很多人甚至連新任政府長什麽樣子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別說看到市長有什麽動作了；諾伊斯這邊就是單純不想管，反正陸林說不會讓那些人出諾頓，那他們自然不需要耗費時間去管這種事。
於是每個白天黑夜繼續持續這樣的噪音，周邊諾伊斯居民對諾頓的惡感已經漲到了股民一輩子也見不到的高度。每天都會有無數人死去，大街上到處可見燃燒的火焰，血流成河，不論是局中還是局外都被迫站隊，非黑即白，不支持其中一方就一定是另一方，被當成敵人斬首。
而在諾頓平民進入全麵混亂狀態的時候很多上層的老大也並不安生，像是仲長空最近就天天被挖牆角，基本上她的每一個手下都收到了來自各方勢力的邀請。
“來自南區的邀請？”
哈頓看到請柬的時候其實非常的意外，現在他已經不複從前的光鮮亮麗，那天晚上他本來感覺已經到了人生的巔峰，結果一場大火直接將他夢想的一切全都燒毀，從天堂隕落地獄也不過就半個小時。之後他被憤怒的貧民窟群眾泄憤圍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可惜的是一條腿被打斷，眼睛也瞎了一邊。雖然仲長空看起來對此並不在意也沒把他趕出去，但一個殘廢不會有任何人會信服，他也就每天得過且過，混在酒瓶子裏。
也因此南區的邀請在此刻看來就異常的詭異，他是仲長空的手下，之前還是貧民窟的領袖之一，怎麽看也是和南區他們反著來的，結果現在竟然還邀請他過去？
這麽想著他拆開了信紙，發現裏麵隻有兩行字。
【哈頓先生，想必你已經看仲長空不爽很久了吧？既然如此，願意加入我們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仲長空……
這個名字在瞬間刺入他的瞳孔，其實說到底仲長空和他也算不上有多大仇，現在他也回過味了，仲長空確實是毀了他從前的一切，但她也完全有能力把他弄死，結果最終他不但留了下來還成為了最開始在仲長空手下做事的幾個人之一。仲長空的能力有目共睹，這樣的人最後成就一定不可小覷，而且對待手下也從不苛刻，基本上都是將收益給手下，她自己隻拿40——從前那個吝嗇鬼可是要拿走80——他要是一直盡心盡力，說不定能比從前更快地過上想要的生活。
但他想明白的太晚了，雖然現在還在暗巷裏工作，但就憑仲長空的本事還能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哈頓反反複複將這封信看了很多遍，整個晚上他都沒能睡著，一直在想著信裏的事情。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自己從前跟著第一個老大，想到了老大死之前告訴他不論丟掉什麽都不能丟掉自己。
但他早已經丟掉了，曾經出來混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不論如何都要成為一個堅守本心的人，他曾經一天能拚命地幹16個小時，就算是為了生存也會堅守自己的底線。
是什麽時候他開始放棄了底線？
哈頓也不知道。
輾轉反側了整個夜晚，在太陽從窗戶裏折射而入的時候，他最終拿起了信封。
“我同意加入你們。”
他咬著牙笑了起來，如此的笑容讓已經不再年輕的皮膚出現一道道褶皺，疤痕也被扭曲成了山丘般的皺紋。
那些都不重要了，隻要能獲得更大的利益，又有什麽是不能放棄的？
仲長空可以毫無人性地殺那麽多人，他又為何不可？
不止有一個人收到了南區的信封，目前跟在仲長空身邊的藤本千川、潛行者、野狼、哈頓乃至印加全都收到了類似的邀請。對此仲長空自然是知道的，但她並沒有什麽反應。
“反正他們已經背叛的差不多了，如今能匯聚到一個地方，還更加方便一點。”
仲長空站在窗前往下看，站在那裏的藤本千川正在從一個老乞丐的手上接過一封請柬，在接過的瞬間那個總是一臉淡然的女人下意識地左顧右盼，她當然沒看到站在三樓的仲長空，但她的模樣卻是全然映入了仲長空的視線裏。
藤本千川早就背叛了，仲長空讓她去調查鑰匙下落回來的那天就意識到了這點。很顯然藤本千川並不是一個擅長做這種事情的人，真正的老油條就算看到請柬也不會有什麽反應，她卻是慌裏慌張的，就像是那天一樣，仲長空甚至都示意她看看自己身上，結果她依舊沒注意，還以為仲長空真的在問天氣。
總是穿著和服的藤本千川竟然連自己裙擺上的沙土都沒注意到，仲長空甚至一度懷疑她是故意這麽做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但一番調查後發現藤本千川真的在和港口管轄者塞做交易的時候感覺非常失望，直接就懶得管了。
“南區的請柬？”
潛行者直接將請柬丟了出去：“五區的統統不用看，既然他們已經得知了仲長空的消息，那我們對他們就沒用了。”說著他坐了起來：“現在本來仲長空就已經察覺到我在做什麽了，要是被她發現我還和南區的人有來往，準能把我皮都給扒了。”
“我們也沒必要怕仲長空吧？”管家疑惑不解：“仲長空的手下就沒幾個心向著她的，就算是藤本也找了其他的出路，我們為什麽不也多做兩手準備？而且仲長空現在看起來對此也不在意的樣子。”
“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你到底都學了什麽？”潛行者簡直要被管家氣死：“她都知道了，肯定是在等著一個機會啊！我取潛行者這個代號就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隱匿在黑暗裏，不去多爭取，也不多付出，反正求一個平穩。既然她現在還不管說明我們沒有觸碰到底線，之後再繼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著潛行者就準備喝口水潤潤嗓子，在拿起杯子的那刻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突然抬頭，對著管家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還有，你以為哈頓真的是站隊失敗才被打成那個樣子的嗎？”
混亂從黑夜到天明，整個諾頓都在這場混亂中分別損失不少。可能唯一比較開心的就是塞了，她的港口基本上是最和平的地方，所有人都在齊心協力地對抗台風帶來的海嘯，雖然多利已經走了，但餘威還在，因此根本就沒有人會鬧到這個地方來。
“老子這幾天損失的可是天文數字！”
最先耐不住氣的是蘭德諾德，雖然斯特勸說他冷靜一點，但他每天看著越來越長的負債記錄實在是忍不了了：“老子才不管門特說了什麽，他算什麽東西？不過就是實力強一點，你們這些人還真就把他當老大了？！”
蘭德諾德越說越氣，直接就一路帶著人直衝暗巷，斯特其實也沒想勸阻，看他真的氣勢洶洶過去了，也就跟上去看熱鬧。
眾人一路浩浩蕩蕩來到了暗巷，暗巷目前還算是比較平靜的地方，畢竟仲長空並不在五區之內，之前還和斯拉姆斯是合作關係，因此戰火沒有波及到這裏——或者說暗巷平常就打的不可開交，也不能讓更多的人進來打架了。
正是因為如此在蘭德諾德等人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有些驚訝，一個個目送蘭德諾德徑直來到了仲長空平時辦公的大樓，然後直接開槍對著大門就是一槍。
“砰！”
他用的是霰彈槍，後坐力極大，一擊出去幾乎整扇門都破碎一地，周圍人都被這巨大的聲響給嚇了一跳，紛紛扭頭看蘭德諾德。
“仲長空她人呢？！”蘭德諾德氣在頭上，直接就大吼著仲長空的名字。
“仲長小姐大多數時候都不在暗巷。”旁邊的人解釋：“現在隻有印加小姐在這裏。”
“印加？”蘭德諾德想了一會才想起這個名字就是他們之前提到要策反的人之一，於是便直接順著問下去：“她人呢？”
“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就在他們詢問的時候一旁咬著麵包的印加探出了頭，今天仲長空給她放了一天假，她就一直在旁邊學做麵包。
“你就是印加？”蘭德諾德想起了之前塞說的話，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印加，然後很不客氣地說：“你現在還跟著仲長空？難不成想幫她背在貧民窟放火的鍋？”
“貧民窟放火？”
周圍的人頓時都被這個關鍵詞給吸引了，一個個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仲長小姐怎麽會在貧民窟放火？”
“哼，就是你們口中的仲長小姐，表麵上看起來和斯拉姆斯很友好的樣子，其實背地裏直接策劃了斯拉姆斯的死亡。後來好不容易亂象要被平息，她又在貧民窟放火讓暴動繼續下去……”蘭德諾德知道那些群眾最喜歡的就是這些陰謀論，雖然沒有證據，但隻要他們開始有想法並懷疑，就足夠仲長空喝一壺的了：“她做了一切，現在死了這麽多人都是因為她！但她把自己抽身的幹幹淨淨，所有事情都讓你去做。”
說到激動處蘭德諾德對著周圍的人群張開手，露出了滑稽可笑的表情：“多麽聰明啊！做了一切反而一點痕跡都沒有，都是別人下的手，她就在一旁冷眼旁觀。”他湊近印加，眯起了眼睛：“你知道嗎？那天晚上她可是親口說隨時能放棄你，她可是一點都不在乎你的性命，你還想保著她？”
蘭德諾德的這一番話像是在人群裏扔下了一枚原子彈，所有人都被這短短幾句話所蘊含的巨大信息量衝擊的找不到北，他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對蘭德諾德所說的一切都感到匪夷所思。
“仲長小姐設計殺死了斯拉姆斯？感覺也不是不可能啊，做出一副自己是朋友的樣子，下手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了。”
“這怎麽可能！仲長小姐為了成為暗巷管轄者一直在和其他管轄者進行合作，就隻有斯拉姆斯答應了她。殺死斯拉姆斯對仲長小姐一點好處都沒有！”
“對啊，有誰會花費這麽多時間和精力策劃這麽多事情就為了損害自己的利益？這也太奇怪了吧？”
“我倒是覺得一切皆有可能，畢竟也都說的通。”
“但他沒有證據。”
“是啊，沒有證據我還能說凶手就是斯拉姆斯自己呢！造謠誰不會？”
“你既然說有痕跡，那你拿出來啊！”
“對啊，拿出來！”
周圍的人群逐漸達成共識，開始從四麵八方包圍蘭德諾德，蘭德諾德迅速被人群給包圍，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極其不善，好像下一秒就要動起手來了。
“我有證據，並且帶在了身上。”
但蘭德諾德並不慌張，他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麵對眾人詢問的視線，他拍了拍手，身旁的下屬立刻就抵上了一份文件夾。他將文件夾打開，頓時一堆照片還有資料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你們好好看看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