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嘈雜的夜晚
11月23日小雨
隨著時間的推移雨水漸漸減少，雖然距離新聞裏預測的多利登陸隻有兩天了，但或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在此刻混亂的夜晚，好像連天公都作美，給了那些暴動的人一個更加放得開手腳的夜晚。
“七區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七區必須給貧民窟，給斯拉姆斯先生一個交代！”
不過那些人很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天氣的變化，而是愈演愈烈地衝到了其他區裏，雖然每個區都互相設置了隔閡，但或許是因為貧民窟的人一股腦地湧過來太多，也可能是因為覺得這件事其他區做的確實不對，總而言之那些障礙並沒有起到什麽阻攔的作用，很輕易地就被衝破了。
“今天他們能隨便殺一個管轄者，明天就能隨便殺害平民！”
那些人在混亂的街道上行走著，奔走相告著各種言論：“我們必須團結起來！”
“貧民窟的又開始鬧騰了？”
而在此刻嘈雜的夜晚，潛行者撩開窗簾看到的就是這樣混亂的一幕，他實在是懶得多看，又重新躺了回去。一旁的下屬看他這副樣子不禁有些疑惑：“老大，我們不去摻一腳嗎？反正我們和那些人也不對付，現在站出來給貧民窟說話，今後說不定能拿到更大的話語權！”
“沒必要。”潛行者搖頭，依舊是一副懶散的樣子：“別看他們鬧得這麽厲害，不過也就一個區的一部分人罷了，別說七區，就算是隨便一個區出來他們都不會敢繼續鬧騰下去。現在出來一點好處都沒有，在之後甚至可能遭到清算……這種事我才不做。”
下屬還想說什麽，但看潛行者這樣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也就閉上了嘴，繼續站在一旁整理資料去了。
看著下屬一副默不作聲的樣子潛行者在內心冷笑，他當然知道這是個好機會，但他之前發現仲長空私下派人在貧民窟地大肆傳播各種負麵情緒，將本來隻會成為一種情緒的抱怨逐漸如星火燎原之勢蔓延到了每一個角落，以至於現在整個諾頓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仲長空絕對是要做什麽的，他自然也應該摻合進去，畢竟仲長空要完成的事情，她不惜一切代價都會實現——雖然相處不久，但他很清楚仲長空是個怎樣的人。
但——他並不喜歡仲長空，如果是她要做的事情，那麽他就一定要去阻攔。
仲長空這麽想讓貧民窟混亂怎麽想也就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逼迫其他區不能報團在一起，畢竟如果五區全都一條心她這輩子也不可能成為正式的暗巷管轄者。隻有亂起來才好，亂起來她才能在其中混水摸魚。
“該死的女人……我怎麽可能讓你誠心如意？”
一想起那天自己被按在地上，尖刀就這麽抵在他的脖頸上，拉扯出一道細細的血絲。雖然現在脖頸上的傷口早已經愈合了，但心上的傷口這輩子都不會複原的，他這輩子還從未處於如此危險的地步，以至於隻能點頭答應和那個該死的家夥合作。
這是絕對的恥辱！
如果仲長空一直在背後造勢，那麽他就應該將這一點透露出去，畢竟貧民窟有很多人根本就是頭腦一熱就加入了暴亂之中。不過現在並不是說出這個的最好機會，必須要在那些人遭受到了一些苦痛的情況下他說出來才會顯得更有份量，那些人也會更痛恨仲長空，他的這個消息也能賣個更好的價格。
似是想到之後仲長空如過街老鼠一般的模樣潛行者不禁笑了起來，他招手讓旁邊的下屬過來，然後囑咐他說——
“你現在去幫我聯係諾頓的所有大佬，告訴他們，我這裏有一份關於貧民窟背後煽動者的消息，不知道他們願意出多少錢買？”
在潛行者考慮著這一次消息可變現的全部資料時，另一邊也有人在猶豫著是否加入其中。在那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奔波的時候，估計很難會想到如此心懷各異的人也都紛紛加入了其中。
“如果我現在加入貧民窟的隊伍那些人肯定會對我心生好感，反正她給了我不少權利……”哈頓算計著：“但萬一南區出手呢？如果出手的話，可能我自己也要被卷進去了。”
他反複在紙上推演了無數次，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對啊，印加那個家夥不是一直都被仲長空派去做這些事情嗎？”他猛地回想起來上次有看到仲長空派人在貧民窟裏拱火，雖然不知道這樣做對她來說有什麽好處，但這也說明了仲長空想要看到貧民窟把這件事鬧大。雖然他對仲長空這個人並不喜歡，但她的能力哈頓還是了解的，如果仲長空想要繼續下去，就算是南區出手又如何？她肯定有能力繼續將混亂持續下去。
想到這裏他頓時就不再猶豫，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沒錯，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如果這一次機會也錯過的話他之後就隻能一輩子跟在仲長空的身邊了。
他本來就要成為人上人了，天天聚會燈紅酒綠的生活！都是因為仲長空，這個該死的通緝犯毀了他的一切！連帶著他過去的很多產業都葬身在了那場爆炸之中。一想到這裏他就感覺心頭窩著一股火氣，怎麽也無法疏解開來。
仲長空……她必須死！
而現在成為貧民窟的指揮者就是他的第一步，反正仲長空那個女人也給了要他去布局以及接手接下來的工作。他當然會努力工作，隻不過是為自己工作。
想到這裏他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屋外依舊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一陣陣火光，甚至還能聽到槍響和尖叫。但這樣一副場景落在他眼前卻是如此的迷人，那樣的火焰之中，似乎點燃的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衝進了夜幕之中，外麵暴動的人群到處都是，他隨便抓住一個人就問到了他們現在的目的地，然後立刻就興奮地追了上去。
在哈頓向著自己想象的未來跑去的時候，另一個黑影從泥濘的巷子中閃過，飛快地落在了南區的大門口。
“砰！”
燈火通明的屋內，一個人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震得桌麵上的酒杯都顫了顫。
“貧民窟都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你現在竟然還沒有什麽反應？”
南區的幾個排在區長之下，類似於鄉長的人們看著門特依舊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差點沒背過氣去：“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都成什麽樣子了？”
“混亂的樣子。”門特輕鬆地回答。
其實門特倒並沒有不重視，他隻是覺得沒必要，但這些人完全不這麽想，那些打砸的人群已經鬧到了南區，畢竟南區就在貧民窟的旁邊，再加上門特是七區中最強的那一個，經常在很多時候充當老大，自然而然的那些貧民窟的人都會覺得斯拉姆斯的死就是門特的主意。
“老大，不是我說。”旁邊的鄉長忍不住了：“現在的情況真的大條了，那些人到處打砸，還都是不怕死的，我們難不成把他們全殺了？”
“是啊！”另一位鄉長也皺起了眉頭，他管轄的區域距離那些人最近，以至於已經損失不少了：“我們必須要給個態度出來，那些貧民窟的賤民就知道一直往我們這邊衝，估計就是覺得我們弄死了他們的管轄者。要是再沒有什麽動靜，其他區估計也會以為就是我們做的了！”
“現在斯拉姆斯到底是誰殺死的一直沒個定論。”三號鄉長皺起眉頭：“不管是誰他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出頭，而且我們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清白或者到底是誰殺死了斯拉姆斯的證據，如此時刻必須要將這種謠言杜絕！”
雖然表麵上五區看起來處於報團狀態，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是為了利益才站在一起，一旦有什麽機會照樣互相往對方頭上扔，現在簡直是大好機會，如果門特不做點什麽，明天各種謠言就出來了。雖然現在還在合作不會往死裏弄，但也會抓住一切機會讓南區元氣大傷。
“我知道。”門特依舊是非常輕鬆的樣子，或者說他就算沉重也沒什麽用：“那麽照你們看來我應該怎麽做？”
“當然是立刻鎮壓！”一號鄉長毫不猶豫地說：“現在貧民窟的火已經越來越大了，誰都知道是有人刻意為之，但時間上我們已經錯過太久，現在打輿論戰已經來不及了，最先要解決的還是那些人的混亂。”
堵不如疏，他們更明白這個道理，但疏通需要時間，也需要引導，現在大水洶湧而來想要製止的最快辦法還是趕緊堵住，或者是上個高地躲一躲。他們自然是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的，在七區弱肉強食，沒有力量就算有理你也沒理，所以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鎮壓。
門特微微歎了口氣，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沒想到這些人還真是到了這種時候才上火。貧民窟的事情都發酵這麽久了，現在才跑來抱怨，之前都幹什麽去了？他倒是不著急，畢竟混亂一點換到能抓住某些人的把柄和一些人的蠢蠢欲動可以說是再劃算不過的買賣，但這些人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真想把這些人都打包到海上去建島。
“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那麽就按照你們說的吧。”門特其實還準備再繼續放任一段時間的，雖然現在看起來嚇人，但參與的還都是一些平民，沒有什麽大人物下場，要是等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會愈演愈烈——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直接說的，不然這些鄉長又要吵得他不能安生，不過他作為管轄者還是有點權利的。
——反正他們要鎮壓的人手都是從他這裏調，他少給一些人就行了。
不清楚門特想著什麽的鄉長們紛紛魚貫而出，沒想到如此簡單就能達成心中所想，一個個都樂不可支。
而在他們走出門外的時候，門特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們，突然他笑了笑，咬著香煙抬頭看著天空。
這樣的夜晚，好像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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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林坐在桌前，聽著赫爾曼滔滔不絕地報告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諾頓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一夜未睡，整個諾頓徹夜燈火通明——這是極其罕見的，通常都是諾頓已經陷入了黑暗旁邊的諾伊斯還是一片光亮，雖然諾頓晚上天天打架，但開燈的確實不多。不過昨夜也不是開燈，單純因為大家到處放火所以燒起的大火把夜晚都給照亮了。
“貧民窟發動暴亂，之後南區派出專門的隊伍鎮壓。”赫爾曼說著往下翻：“最開始確實阻攔了一部分人，但之後又有其他區的大人物加入，導致雙方發生了劇烈衝突，在南區和貧民窟的交界處發生了火並，當場死亡了12個人，同時有325個人受傷，並且損壞了數個建築以及一座信號塔，直接導致整個南區一半以上的房屋斷電，最終造成的損失在42萬元左右。”
陸林一直安靜地聽赫爾曼報道完，等赫爾曼全部說完後又過了一分鍾她才抬起頭。
“沒了？”她問。
“就隻有這些了。”赫爾曼翻了翻手上的報告：“不過很顯然不會就這樣結束，就算在我回來的時候那邊還在進行對抗，看起來比昨天晚上還要混亂。諾伊斯也對我們發出了警告，告訴我們不要放那些人去諾伊斯，並且禁止所有諾頓居民前往諾伊斯，哪怕是暫時住在諾頓的諾伊斯居民。”說完這些後他有些擔憂：“我們是不是也應該采取一些舉措了？”
“還，不是，時候。”陸林搖頭：“人，不夠，多。”
人不夠多？這話聽得赫爾曼心裏忍不住犯嘀咕，這個人不多指的到底是死的人不多還是加入進去的人不多？莫非陸林是想等鬧得更厲害一點嗎？可現在諾伊斯給的壓力就已經很大了！
“諾伊斯，那邊你，不用管。”雖然赫爾曼一句話都沒說，但陸林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樣。
“下午，我去一趟，諾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