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難
陸林說的確實沒錯，一直到後半夜仲長空也沒能等到斯拉姆斯，並且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得知了台風登陸，斯拉姆斯所在的船被海浪打翻沉沒的消息。
“看來他們下手的比我們還要快。”仲長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哈頓站在一旁拿著報告，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意外，卻沒想到仲長空連眼神都沒變一下，隻是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您早就知道他們會這麽做嗎？”他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如果放在從前他是不敢隨意問這些問題的，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他逐漸發現仲長空的脾氣其實很好，雖然殺人不眨眼，但隻要不涉及利益她就會很好說話，所以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每天都戰戰兢兢的。
“倒不至於。”仲長空笑了起來：“我隻是知道他們肯定會對我下手，但沒想到下手的對象竟然會是斯拉姆斯。”說著她搖了搖頭看起來有些悵然：“本來斯拉姆斯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可惜了，斯拉姆斯雖然現在還沒死，但他們動手就肯定不會讓斯拉姆斯活著回來，如今貧民窟沒有管轄者，有我的先例他們一定會快速出一些新的規則。就比如說……”
“咚咚咚！”
野狼推門而入，拿著一疊文件就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仲長小姐，就在剛剛七區那邊提出了代替管轄的規定。”或許是因為快步跑進來的原因，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難看：“說要派出一個人暫時去管轄貧民窟，以避免出現什麽禍亂。”
仲長空沒有說話，不過她看向哈頓的眼神很明顯表現出“你看，來了”的意思，哈頓低頭看那些文件，就發現上麵說因為最近暗巷和貧民窟接二連三地管轄者出事，這件事給七區敲了警鍾，還表示既然政府和警察不願意管七區的死活，那麽他們作為管轄者一定會照顧到平民的方方麵麵，所以決定投票出一個暫時的代理管轄，穩定到斯拉姆斯回來或者出現下一個貧民窟管轄者為止。
這番話倒是說的冠冕堂皇的，好像真的就是站在平民的立場上說出了這樣的話，踩一腳政府的同時抬高自己，最後再派出一個他們自己人，這一番話簡直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不要臉到哈頓甚至看不出任何違和的地方。
“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一種境界了。”看完後哈頓久久不能開口，最後隻能感歎了這麽一句：“我本以為我們這些混暗巷的已經足夠卑鄙無恥，沒想到這些人更甚一籌。”
“不用在意，反正他們自己也不會當真，就隻是一個態度。”仲長空對此倒是見怪不怪，她做的更髒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顛倒黑白玩弄話術，這應該算是踏上政要之路的初級技能：“既然他們都已經說出了這種話，看來斯拉姆斯確實回不來了，之後不論是代理管轄還是管轄者肯定都會是他們的自己人，這樣一來陸林想要再運作什麽可就有些不容易了。”
陸林想要將七區的管轄者都拉入自己的麾下，這樣一來管理諾頓就會變得非常輕鬆，上頭可以完美地控製諾頓獲得的收益，同時因為整個諾頓報團的緣故想要動諾頓也需要一些心思，可以說是雙贏。但如果陸林成功七區那些人的收益肯定會下降，沒有人願意自己的財富無緣無故地就減少了，所以陸林不能直接和他們合作，隻能靠著這種間接的方式一個一個地拉攏。
之前湯姆和塞很快同意的原因在於七區本身也沒有多團結，互相陷害和利用，他們也不過是為自己找了一條後路，反正目前還沒一起合作也不會花什麽錢，先示個好。但現在斯拉姆斯悄無聲息地就出事了，這說明要麽他們達成了共識，要麽就是其中一部分人的力量就可以算計到一個管轄者，如此事發突然很可能會導致已經同意合作的湯姆和塞改變想法，就算還有一個仲長空作為暗巷的管轄者和陸林合作，也不可能抗衡的了其他六個。
“仲長小姐，我們……？”野狼將事情都報告完後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仲長空，仲長空雙手交叉搭在下巴下沉思，不過很快她就抬起了頭。
“野狼，你去幫我調查一下七區目前給出的代理管轄候選人都有哪些。”
野狼點頭出門，就在哈頓準備問點問題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這一次的聲音比較低沉，帶著一種沉穩的氣息。
“進來。”仲長空說。
推門而入的是許久不見的藤本千川，或許是因為外麵風太大的緣故她的頭發有些淩亂，但衣服還算是整齊，估計來之前有整理過。最近她一直被仲長空派去諾伊斯調查關於鑰匙的事情，不過鑰匙這種東西一直都是七區最重要的秘密之一，所以她的收獲並不多，要不是最近台風要來了，她可能還會繼續待在諾伊斯。
“鑰匙的下落還是沒有。”進門後藤本千川就先開口說明了最重要的問題，之後才掏出文件：“這些都是關於鑰匙的一些消息。”
“嗯，先放在那裏。”仲長空並沒有怎麽注意那些文件，隻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藤本千川。仲長空的眼神很溫和，但不知為何落在人身上就是能給人帶來一種壓迫感，以至於她都感覺有些不自在，不過很快仲長空就收回了視線，然後問她：“外麵的風大嗎？”
哈頓和藤本千川都是一愣，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了仲長空背後的落地窗上，從這個位置看去能正好看見一隻懵逼的貓被風吹著上了屋頂。
“……很大。”藤本千川收回了視線：“不過還在能承受範圍隻能，風最大的地方應該在港口，這邊的街道有房屋的抵擋還能撐一會。”她的表情有些擔憂：“但現在還好不代表之後也能穩定這個狀態，一旦加大很可能暗巷也會被波及。”
“應該不會再繼續了。”仲長空搖了搖頭：“比起這個，之後的蜂鳥才是要擔心的。”
“蜂鳥也還沒多大。”最近一直在關注氣象的哈頓忍不住插話：“而且它到這邊的時候海麵估計都要結冰了，應該也不會發生多大的災難。”
仲長空對此不置可否，之後她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看著外麵滿天飛的各種垃圾，決定出去走走。
“砰！”
一出門頓時一個易拉罐迎麵飛來，仲長空偏了偏頭那個易拉罐擦肩而過砸在了身後的門上發出了一聲悶響，她抬頭看著垃圾在空中打旋，尤其是一床不知道誰家的被單也被風卷著一起旋轉，那種感覺像是被子成精了，感覺還真是有些詭異。
仲長空慢悠悠地晃蕩在大街上，雖然風確實很大，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阻力，但其實對人和建築並不能造成什麽影響，最多就是走路慢了一點。比起這個小型動物還有垃圾的飛上天和墜地更容易造成傷害，這一路上她已經看到不下五個被迎麵飛來的垃圾給打到的人了。
這場台風本質上也不大，雖然會引發一些問題，但都在可控範圍之內。仲長空一路走到了諾伊斯，到這邊的高樓之後風就變得更小，這還是在海邊的城市，如此的風浪會讓斯拉姆斯那樣的大船沉沒，怎麽想都感覺不真實。
台風出事本來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不過七區那些人估計也沒想到多利竟然這麽不中用，現在基本上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斯拉姆斯的死亡肯定是人為，而這個人為……不論是誰都隻能想到那幾個人身上，尤其在出了這樣的規定之後。
仲長空停在了一家麵包店前，烤麵包的香氣隨著風不斷地飄向大街，讓這一片區域都沉浸在一股奶油混合著水果的香甜之中，引得不少經過的人都忍不住探頭探腦。
“叮鈴鈴——”
隨著門的推開懸掛在門上的風鈴被晃的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捧著一大袋麵包的印加從店鋪中走出，對著仲長空點了點頭，然後將麵包放在了她的手上。
“我要一個就行了。”仲長空拿出一個牛角麵包，然後將其他的都放在印加的手上，雖然印加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拿起一塊乳酪蛋糕就往自己的嘴裏塞。
仲長空也沒有著急詢問什麽，她隻是帶著印加在大街上行走，印加就跟在她身後一邊走一邊嚼麵包。從印加跟在她身邊直到現在仲長空都沒有給過她一分的報酬，或者說就算給印加也不要，總是搖頭表示要吃的，於是仲長空幹脆就隨時隨地對印加進行投喂，每次她都會以極快的速度吃下一大堆東西，在餐廳的時候經常會有很多人或遮掩或直白地圍觀，每個人臉上都是瞠目結舌的表情。
在仲長空將印加帶到暗巷裏的時候她的一包麵包也已經吃完了，這個時候仲長空才問她：“諾伊斯還有七區的人對於斯拉姆斯出事這件事怎麽看？”
“諾伊斯關注這件事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都認為七區的管轄者太急了。”印加回答：“平民對此的想法大多都比較單純，覺得七區果然是落後而野蠻的，很多官員則是覺得他們太著急，斯拉姆斯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死。”
“諾頓對這件事的反向很大，市政府那邊我還不太清楚，但就底層而言，很多人都表示了恐慌和擔憂，尤其是貧民窟的人，他們都覺得七區那些人作為管轄者非但沒有起到維護的作用，反而加劇了混亂。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認為斯拉姆斯的死代表新任市長確實有點能力，以至於他們著急到走出了這樣的昏招。”
“那規定出之後，他們的反應又是如何？”仲長空點了點頭，又追問了一句。
“很多人都很憤怒。”印加說著拿出了一個小本子：“我在貧民窟看到有人聯名簽字表示要捍衛貧民窟，不能讓所有的區都成為那幾個大佬手中的玩物，目前很多地方都已經開始變得騷亂起來了。”
說完這些後印加就收起了小本子，她眨著眼睛看著仲長空，仲長空隻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很好。”她如此說：“再派一些人出去吧。記住，一定要越過野狼，但要讓潛行者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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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酒杯摔在了桌子上，薄薄的玻璃磕在木板上頓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紅酒混合著碎片一起溢出，將整個地麵都給打濕。
“你們竟然現在就對斯拉姆斯下手了？”斯特難以置信：“貧民窟遲早要動，但不是現在！”她很少會這麽激動，但從門特口中聽到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她感到簡直是瘋了：“這件事到底是誰提議的？”
“別對著我大吼大叫。”蘭德諾德不耐煩地說：“總之不是我，我也很奇怪到底是誰這麽瘋狂，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門特那邊甚至都已經將之前就定好的代理管轄給通知了出去。反正我們遲早也會做到這一步，要是再慢一點，估計我們這個七區管轄者都要變成政府的走狗了。”
“政府的走狗？”斯特微微皺眉：“你是說湯姆他們……”
“不然你以為他們最近都在幹什麽？聚會嗎？”蘭德諾德沒好氣地說：“真是胸大無腦，那幾個家夥全部都投奔新市長的事情都快人盡皆知了，結果你作為管轄者竟然什麽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上位的。”
蘭德諾德話中的嘲諷意味簡直明顯的不能再明顯，斯特雖然不是一個壞脾氣的人，但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說自己靠著身體上位，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嘴巴給我放幹淨點！蘭德諾德，合約裏有說過不能互相攻擊管轄者。”
“哼，也就隻有你這個實力倒數第一的才會拿雞毛當令箭。”蘭德諾德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總而言之事情已經定下了，你再怎麽說都不會改變。”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作為管轄者，隻需要為之後的事情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