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對質
麵對不明真相姚元驚呆的眼神，好像裝逼成功的仲長空卻感覺有些頭疼。
級最大的不同就在於這種任務一般根本就沒有規律性可言，一旦劇情脫離了原本的大綱就會變得十分狂躁——就像是涼桃李的那一次，關鍵節點發生改變後劇情就會暴走到未曾設想的道路，結果最後莫名其妙就從虐戀情深跑到了懸疑驚悚，最後變成了篡位，中途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劇本。
雖然級任務並沒有告知多少內容，但根據原作的標題和標簽她也能大概判斷出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故事，無非就是姚元穿越到沒有女人的未來世界被姬昀看上，然後可能發生了一些事情姚元逃婚，最終導致成為星際通緝犯的先婚後愛故事。
級的世界觀依舊不太完整，但在兩人一起穿越後原本被忽略的細節就開始浮出水麵，剛開始她在蟲族整理文章的時候還以為這背後有什麽驚天大陰謀，比如說曾經的人類都死了那些自稱是人的其實並不是人類雲雲，被人工智能吐槽【這真的隻是一個言情故事，如果設計這樣的世界觀就算原本的故事也會出現問題，來看俊男靚女談戀愛的讀者不會希望看著看著就變成推理解密的】，於是隻得作罷。
“蟲族的王？”姚元難以置信：“你不是人類嗎？”
“沒錯我確實是人類。”仲長空點頭：“不過我穿越來的時候出了點問題，直接落在蟲族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她還搖了搖頭，看起來十分慶幸的模樣：“當時我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那些蟲族並沒有傷害我，反而對我很尊敬的樣子，我也就因此留在了那裏。”
姚元倒是沒有懷疑這話，畢竟當時她也是被蟲族給保護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那些蟲族看上去對他們兩個都很友好的樣子，但和這裏的人類卻打的不可開交……
姚元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直接就把手上的日記給扔了出去，整個人刷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仲長空意外她突然的動作，抬頭就看見她滿臉蒼白，整個人都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就好像外麵那漂泊大雨不是落在地上，而是全部都砸在了她身上一樣。
仲長空沒想到她突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正準備詢問兩句就聽到姚元十分驚慌地說：“難道這些其實都不是人，那些蟲族才是真正的人類？”
仲長空：“人工智能，我就告訴過你，在這樣的劇情設定下不論是誰會往這個方向想的。”
人工智能：【真沒想到女主的腦洞也這麽大……】
在仲長空和人工智能竊竊私語的時候姚元已經開始發散思維，一旦想到這一點後她頓時感覺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煞有其事地分析起來。
“蟲族才是最開始的人類，所以對我們這兩個真正的人類都很友好，現在星河紀元的人類都根本不是人，所以蟲族才會對他們如此的憤怒以至於要一直發動攻擊。也正是因為這些人根本不是人所以他們才沒有正常人類的感情，也不知道從前人類的曆史，也因此對李博士痛下殺手，就是為了避免被查出關於殘廢品……”
姚元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她皺起了眉頭，整個人都陷入了矛盾之中。
“不對，如果他們完全不是人類的話，為什麽要對李博士下手？”姚元終於發現了不對勁：“‘殘廢品’出現的那些症狀確實屬於普通人類，如果他們都不是人的話，又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麽說著的時候她眼中的恐懼褪去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困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怕，雖然也不簡單就是了。”仲長空將幾張紙放在了桌上：“這些人確實是人，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可能不太符合，但對於他們來說，我們才不像是人。”
仲長空這番話各種人來人去把姚元給聽糊塗了，她緩緩坐下整理了半天才總算是摸出了一絲頭緒：“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也是人，隻不過和我們不一樣？”她皺起了眉頭，看起來更加疑惑不解：“難道我們來到了平行世界？”
“雖然也有這個可能，但在我看來，這個世界更像是喪失了所有人類曆史的，新的文明。”仲長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在這種情況下她也不能說自己的想法就是百分百正確的：“我也隻是一個猜測——我在蟲族找到了大量的遺留資料，這些看起來都是通過時間蟲洞傳到這邊來的，大量的全都是人類曾經留下來的東西，並且從時間看來甚至都處於我們的那個時代。曾經的人類穿越蟲洞來到進入宇宙，但付出的代價就是文明和曆史全都毀於一旦，雖然留有記憶，但在告訴發展科技的情況下並沒有什麽人在意這種事情，以至於後來完全丟失了曾經的文明，從而發展出了新的。”
姚元靜靜地坐在那裏，就好像在聽一個天方夜譚。這個說法簡直比之前她想的那些還要不靠譜，但不知為何邏輯上竟然是通順的，以至於就算她想反駁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說話的地方。
“不知道你之前注意到了沒有。”仲長空將日記重新翻開到了之前的位置，然後將上麵的一個詞指給了她看：“在看到這裏的時候我就已經確定他們估計也從蟲族搶走了不少曾經的文獻從而能了解到原來的人類是什麽樣子的，但因為他們已經丟失了從前的記憶，以至於就將錯誤的詞一直給延續了下去。“
姚元緩緩地移動過去，就看到仲長空指著的正是李華前期寫的一篇日記，那篇日記她之前已經看過了，但那個詞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就這麽簡單地跳了過去。
——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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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昀回來的時候整個天色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他伸手推開房門，就發現總是亮如白晝的房間此刻卻陰沉著，隻能看到窗外各種高樓大廈的建築投下五顏六色的光芒。那些光透過玻璃折射出各種奇幻的色彩，橫跨了整個高空，但在落入黑暗的時候卻顯得有些晦暗。
姬昀很是有些奇怪，一般來說他還沒進門的時候房間就會感應到他的存在從而開燈，後來因為姚元暫時居住在他的家裏他就將控製權都交給了姚元，而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燈肯定都是開的，姚元不是躺在沙發上在光網裏就是擺弄著一些小玩意。但如今他眼前能看到的卻隻有一片黑暗，這讓從來沒有這種經曆的姬昀心中微微一頓，有些疑惑房間是不是出問題了。
“啪嗒”
試著將燈打開，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暖白色的燈光頓時從天花板投射而下，這讓他鬆了一口氣。雖然全自動的智能感應出了問題，但幸好還保留了手動開關，要是什麽都沒有的話他就要頂著這樣的黑暗開光網看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
開了燈後他就向著客廳沙發的位置走去，本以為姚元可能睡著了，卻沒想到一進客廳就看見她就這麽直直地坐在那裏，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在那一瞬間，姬昀覺得自己突然有種奇怪的情緒，就好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姚元？”雖然感覺有些困惑，但姬昀還是走到了她的麵前，出聲詢問：“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姚元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模樣，要是在平常估計沒什麽不同，但在此刻姬昀不知為何莫名地有種想要逃避的想法，他揉了揉眉心對於今天不同以往的各種情緒感到困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你想問什麽？隻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告訴你。”
說來也奇怪，以往每次聽到他說出這種話時都總會露出被迷的七葷八素表情的姚元此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皺了皺眉頭，她像是輕輕笑了，又好像並沒有露出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說——
“你們實際上並不清楚曾經的人類是怎樣的，對嗎？”
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意料之中，姬昀的眸色微微一閃，往日看起來溫和的金色眸子在此刻看起來顯得有些妖異。
“你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就是在想這種問題？”姬昀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他通身的氣質突然就變得莫測起來，一邊悠閑地走到了沙發上坐下一邊看著姚元，黑色的長發披散在沙發上，端的像是古典美人，但其中卻摻雜了太多其他的因素，讓整個場麵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你已經知道了什麽，那麽在此刻還要來詢問我，又是想要得到什麽樣的結果？”
“我隻是想確定一下。”明明之前已經確定，但在此刻姚元不知為何變得緊張起來，麵對氣定神閑的姬昀，她突然就感覺心裏有些沒底。
“確定什麽？”姬昀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非常標準，標準到能讓人出現恐怖穀效應：“你自己肯定是得不到這些東西的，那麽就一定是有人告訴了你這些。”他微微歪頭，金色的眸子在燈光之下顯得越發熠熠生輝，在此刻竟然顯得有些可愛：“既然你一點也不相信我，那又何必來問我這些？”
姚元怎麽也沒想到姬昀會是這樣的反應，她有想過姬昀可能會大發雷霆，也可能會突然動手，甚至是痛哭流涕這種ooc的想法都過了一遍，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聽完她這一番話後的姬昀竟然會是這種反應，他就這麽安靜地看著自己，沒有任何辯護也沒有任何激烈的動作，很是平靜，就和他之前所有時候一樣。
她突然就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看到的姬昀，他站在書架旁邊，正將一本書放在書架上，抬眸看向她的視線溫柔，似是還帶著一種喜悅之情。
——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本身產生這樣的感情，就好像她存在這個世上，並不會隻給人帶來失望一樣。
屋外的燈光依舊閃爍不休，像是永遠不會落下帷幕，未來世界的鋼筋水泥中無法看到人間的煙火氣，此刻坐在她麵前的男人溫柔而沉默，他看向她的目光像是隱藏在陰雲之後的晨曦，帶著一種璀璨而又深沉的光芒。
高高在上的少主、光怪陸離的世界、總是對著她微笑的姬昀……
其實姚元並不是沒有察覺到這個世界還有姬昀身上的那些問題，姬昀給出的回答也經常難以讓她信服，如此大的漏洞，但她還是會像沒腦子一樣就直接相信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隻願意去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她假裝這一切都是假的，隻有眼前的姬昀是真的。
但在仲長空告訴她，就算是姬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的時候，她才終於從這個虛假的幻想中脫離出來。她隻是一個普通人，無法接受對方甚至都已經不是正常的人類，也因此在這種時候，在麵對姬昀的時候，她依舊能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靜。
“我從未不信任你。”姚元搖頭：“我知道你這麽說是為什麽，你想要左右我的想法，但實際上我在來之前就已經確定了。”
其實歸根結底這件事還是和個人的想法有關，在暴雨滂沱之中她不可抑製地睜大眼睛對這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但坐在她對麵的仲長空卻是好整以暇的狀態，就好像這一切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無法選擇的她當時是如此問仲長空的。
麵對她像是質問一樣的話仲長空隻是拿起了麵前的咖啡杯，這個穿著一身白衣的女人總是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看在她的眼中莫名就有些令人生厭。
“我告訴你這些也不是因為什麽高尚的理由。”在冒氣熱氣的奶香之中，暈開的熱氣讓仲長空本就病態的膚色襯得越發蒼白。
“我隻是在想，忒修斯之船的困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到底是不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