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合作
陸瑕躺在被子裏，突然就覺得自己來參加軍訓是個錯誤。
就算是富家子弟，但作為高中生的他們看上去和普通學生也沒什麽區別，在熄燈後的晚上偷偷地講鬼故事就算了，還過來問她的八卦！雖然金悅因為離得近所以看出了她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就把話題岔開了，但她還是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之前她還想著的是要不要注意一下，現在發生這種事情她真的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遠離沈霽。沈霽這個人在沒有表露出沈家少主身份的時候就已經足夠受歡迎，他實在是太耀眼了，雖然陸瑕並沒有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但感情這種事不是配不配得上就可以說的，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希望太別人關注自己是因為沈霽——她總會變得很她在某某比賽上也拿了名次！”“據說後來考上了2大學”，而不是“沈霽最近好像在追她，看起來確實不錯”“不愧是沈霽的女朋友，就是優秀”“和沈學長真是郎才女貌，果然優秀的人總是成雙入對的”。
乍一看好像都是誇，但後者永遠都會帶上一個沈霽的前綴，她才不是誰的誰誰，她就是自己，不會做任何人的附庸。這個想法可能看上去甚至是有點傻，但對於重生回來為了證明自己的陸瑕來說卻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為此她可以忍受一切，她確定自己的精神疾病其實還未完全愈合，但她肯定自己的偏執和固執可以用在對的地方上。
將被子默默拉高一點裝作自己已經睡著避免再被那些人詢問，聽著那些人對班上乃至整個學校人的討論，在她連自己班上人的名字都還沒記全的時候這些人對隔壁班還有校花校草——什麽時候評的？——已經津津樂道地八卦了起來，在他們的對話中陸瑕不止一次地能聽到沈霽這個名字，雖然自己此刻就躺在這裏，而且他們之前還詢問自己和沈霽到底有沒有關係，但現在就可以非常直白地表示，沒有人配得上沈霽。
麵對這樣的言論陸瑕甚至都懶得開口說什麽，這些人又不是沈霽還天天幫人挑對象，就算她不配，這些人也肯定不配。但她也懶得和這些人計較什麽，直接就蒙著被子，不多時還真的就睡著了。
在陸瑕已經睡著的時候男生宿舍的沈霽正戴著小小的耳塞聽著什麽，他在那裏坐了一會然後才將耳塞拿出來，正準備躺下的時候睡在上鋪的學生就直接垂了一個腦袋下來，把對麵的人嚇了一跳：“我靠，你怎麽突然垂頭下來？”
“現在才十點多，你們難道這個點就要睡覺？”同學甲吹了個口哨。
“明天六點多就要起來，現在不睡難道明天站軍姿的時候打瞌睡嗎？”同學乙一扯被子將自己遮嚴實一點，他好巧不巧睡在了空調的正對麵，每次扇葉往下的時候都感覺涼颼颼的，隻能往裏麵躲躲。
“先不說別的，沈霽，你覺得我們學校哪個女生最好看？”同學甲覺得同學乙真是不懂得看時間，最終幹脆直接對著沈霽擠眉弄眼：“或者我們班上的。”
“今天是9月2日。”沈霽躺了下來：“我怎麽記得他們都叫什麽？”
“你小子還裝，你之前一直接近陸瑕大家都看在眼裏，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陸家那大小姐了吧？她脾氣可是不太好的。”同學甲作為世家子弟從前也和陸家有過接觸，想起她那潑辣的性格就感覺遭不住：“雖然今天看起來倒是挺安靜的，但小的時候她可是敢酒瓶子給人爆頭的家夥，當時我坐旁邊被噴了一臉的酒，嚇得我動都不敢動。”
沈霽當然知道他說什麽，對此隻是嗤之以鼻，當時在商店裏有人看陸瑕年齡小不會敢做什麽就故意去騷擾她，結果被她反手拿了酒櫃上的酒就是當頭一棒。他倒是覺得這樣很不錯，總比被騷擾了還半天都不敢說一句話要好。
“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嘛，倒是你這麽在意沈霽的事情，莫非是愛上他了？”李江宇出來打圓場，捅了捅上麵的同學甲，這話頓時惹得他差點沒跳起來：“滾，老子是直的好麽！”
話題一下子被李江宇岔開了，不知為何同學甲開始義憤填膺地說起了他曾經被男生告白，還是在校門口告白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是初二，嚇得立刻就轉學了，引起了其他人的戲謔，一時間宿舍裏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然後他們就被教官敲門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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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剛起來的第一項活動就是爬山，不過這個爬山和普通的爬山不一樣，而是按照兩兩分隊，一人蒙著眼睛要被另一個人牽著上山，然後在山頂上互換，接著再下山，因為難度增大所以山本質上也就是一小山坡，一來一回倒是可以作鍛煉。至於這個活動據說是培養學生們的團結意識，但陸瑕看著身後竊竊私語的學生們，總感覺這是他們搞八卦的大好時機。
這個時候她就覺得四列縱隊其實挺好的，它好就好在它奶奶個腿兒！兩列縱隊多好啊，按照沈霽的身高兩人中間能差好幾個人，可一旦四列他們就並排了！雖然二十幾個人沒必要四列，但因為一個教官帶兩個班級的緣故所以直接拚一起了！
在此刻的距離之下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沈霽的影子下，清晨的太陽斜斜灑下陽光，隨著風飄來一股清新的氣息，這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比起沈霽的目光，她更覺得其他人注視這邊的視線帶著一種灼燒的氣息，在本來就熱的溫度下似乎有種要將她整個人都燒出一個洞的既視感。
要是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她真是打死都不會來參加軍訓……
雖然內心十分後悔，但畢竟來都來了，在麵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她也隻能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決定最起碼擺正自己的心態，她現在隻關心學習成績以及賺錢和自己的事業，除此之外都是身外之物，沒什麽好在意的。
她又想起了從前的經曆，那種深沉的絕望和痛苦她不會想要再來一遍，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你先還是我先？”沈霽之前也察覺到了陸瑕對他的疏離，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但他也隱約察覺到陸瑕並不喜歡成為別人口中議論的對象，他也不願意讓她覺得自己的追求是一種負擔，於是在此刻也一本正經，就像是在對任何一個普通同學那樣。
“我先吧。”陸瑕猶豫了一下，因為上輩子是跳樓自殺的，現在她對於所有高處都感到恐懼，要是讓她親眼看著一步步往上爬她懷疑自己會因為太過緊張而直接進醫院。
沈霽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三下兩下用布條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後就拉著她的手腕往山上去。從頭至尾的動作都無比自然沒有任何多餘，這讓之前還對他們關係感到好奇的人都覺得餓有些索然無味。
“總感覺好像什麽都沒有。”
“是啊，或者說莫名有種尷尬的感覺。”
“果然沈霽是不會喜歡什麽人的，爺的青春繼續了。”
雖然眼睛蒙上了布條但也並未陷入完全的黑暗，陽光隱隱落下，讓眼前的視線很是有些泛紅，白光陣陣，四周樹林裏的蟬鳴依舊在抓著夏天最後的尾巴。陸瑕很是小心地往前走，而沈霽的手則是在不知不覺中就從她的手腕滑到了她的掌心，等陸瑕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不知什麽時候就十指緊扣了。
這家夥……！
陸瑕感覺自己的臉瞬間發燙起來，也幸好現在有布條蒙著眼睛讓她避免了更加尷尬的局麵，什麽也看不清楚的情況下她走的有些跌跌撞撞，沈霽一直走在她的旁邊，時不時會出聲提醒一下前方的樹枝，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了。但從掌心傳來的溫度還是讓她感覺溫度莫名變得更加高漲，就好像現在還是八月的盛夏。
她開始將自己的手往外抽，奇怪的是沈霽很輕易地就鬆手了，她小心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雖然還是觸碰，但抓著手腕可比十指緊扣要好多了，或者說就算是牽手也沒那麽誇張，要不是上輩子知道沈霽別說女朋友了，就算是戀愛也沒談過她還真以為這家夥是什麽花花公子。
兩人就在這種安靜的情況下一路往前，終於還遇到了嗷嗷叫的金悅和笑的猶如杠鈴一般的李江宇，蒙著眼睛的金悅就差沒整個人都跳到李江宇的身上把他給掐死，李江宇則是因為嚇唬她而感到心情愉悅，兩人就這麽幾乎是一路滾著上山，看呆了後麵的學生。
“到了。”
就在陸瑕根據周圍人的哄笑和議論判斷那兩人到底在用什麽姿勢上山的時候沈霽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她下意識地就扯開了眼前的布條，其實在扯下的瞬間她就意識到大事不好，但手比腦子還快，以至於在扯下布條的瞬間她就看見了被圍欄圍起的一圈邊緣，從這個方向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錯落的房屋。她的大腦一陣暈眩，喉中湧上一股反胃，強烈到難以忍耐的驚恐伴隨著隱隱的耳鳴在大腦中轟然炸開，幾乎是立刻她就猛地轉身，自己一個人跑出了十幾米，等到看不見高處的時候才感覺自己的呼吸逐漸平靜下來。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患有嚴重的恐高，但在此刻真的發作的時候陸瑕還是感覺始料未及，她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嚴重。
“陸瑕？”沈霽趕緊跟著跑了過來，看著她變得蒼白的臉眼中劃過擔憂，剛剛那症狀其實也很明顯，就是恐高症。不過大多數人的恐高症都是輕微的，屬於站在高處看遠方會感覺暈眩和心悸，在高樓之上不敢動的程度，但陸瑕這種明顯已經很嚴重了，以至於在如此遠的距離下看一眼就到了好像快暈倒的地步……他可以確定自己之前對於陸瑕的調查裏沒有關於恐高症的記載，可現在又是為什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需要去看醫生嗎？”
“不，我還好。”陸瑕搖搖頭，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還好現在這裏並沒有什麽人，畢竟蒙著眼睛帶著人走路還是比較麻煩的。揉了揉太陽穴此刻那種暈眩的感覺已經消失，她走到沈霽的麵前，示意他彎一下腰：“現在該你了。”
沈霽其實很想帶她去醫務室，但看她如此堅定的樣子最終還是隻能妥協。
給沈霽也蒙上布條後陸瑕就開始大步流星地往下走，或許是因為有些緊張的緣故她走的有些快。下山總是要比上山更加麻煩，倒不是說力氣的花費，而是下山更不容易控製重心，在一個踉蹌後沈霽直接撞在了陸瑕的後背上，要不是沈霽收力及時兩人估計馬上就要一起報團滾下山了。
“砰！”
一聲悶響在後背響起，薄薄的衣衫透過了灼熱的體溫，屬於沈霽的氣息從四麵八方襲來，將她整個人都給包裹住。陸瑕幾乎整個人都僵住了，隻能感覺到他似乎是彎下了腰，呼吸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她的耳邊。
“我什麽都看不見，你這樣跑我們很容易會一起滾下去的。”
陸瑕的手因為緊張而下意識地縮緊：“對，對不起……”
“我好傷心，你好像總是在拒絕我的接近，就連現在也是。”
陸瑕感覺更緊張了，她似乎已經能聽到從上方山坡傳來的人聲，這讓她額上都快冒出汗來了：“畢，畢竟我們也才剛認識沒多久，我不太習慣。”
沈霽似是笑了起來，陸瑕能感覺到他噴灑出的熱氣，緊貼著後背的胸膛也因為笑意而傳來了陣陣顫意，這讓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都似乎要不受控製了。
“好吧，那就讓我們繼續認識的久一點好了。”
在後麵的同學來到此處之前，沈霽終於起身離開，然後就這麽摸索的抓住了她的手。
“接下來的路，你可要好好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