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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新生看著那名五零司機緩緩向自己走來,從表麵上來看李新生此時,麵無波瀾、身形俱靜,長年奔波於戰場的戰將也不及於此,其表情和形體也會透露出細微的變化,雖然他一開始看見那名五菱煞星般的氣質就不由得心生畏懼,但表情和形體上都不顯山、不漏水,給人一種處變不驚的姿態。


  這時那名五菱司機已經走到了李新生麵前五米處,李新生雙眼微微一閉,不由分的便打量了起來,心中微微默念。


  衣著麵貌:廉價的白色圓領恤和L到爆的藍色緊身牛仔褲,恩,薪資收入低、品味差、身體顯露處無紋身(無幫派?)社會價值及自我認知較差(高中及中專以下學曆?)

  形體麵貌:發型寸頭(部隊、勞改犯?)一米八五的身高、骨架寬大、且有明顯的鍛煉痕跡、核心肌肉群明顯,無傷痕。


  在觀察完這些之後,李新生便重新把眼睛舒展開來,心生一計。


  那邊司機此刻已經到了李新生的麵前,卻沒有發現他對自己細致入微的觀察。


  “你好!”司機率先開了口,用手指了指李新生旁邊的那個黑色袋子,臉上依舊是麵無表情:“他要我帶的就是這玩意?”


  “嗯,沒錯。”李新生點頭示意了一下,但突然間雙手抱拳,身姿如鬆樹般筆挺,眼睛發著光顯得炯炯有神:“在下,衫殷派獨傳弟子,旁門,還想請教閣下尊姓大名?”他話的語速很快、但洪亮而又清楚。


  “額…”那司機有點答不上話來,眼神依然看向李新生,他雙手抱拳氣勢如虹、身形儀挺、下盤健穩、目光如注、炯炯有神,看上去李新生道也像是個世外高人。


  司機見狀,便也學起了對方,報上了姓名,雙手抱拳:“在下韓展宏,翠林南路區855部隊,已服役兩年。”


  見對麵回了個敬禮,且順著自己的話了下去,便特意朝他露了個笑臉,收了敬式,把右手背在身後,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兩側下巴,不停的點頭道:“好好好,我看閣下麵相便知韓先生前途無量,但韓先生今日此次前行,韓先生想必也是有難處。但老夫卻有能力助閣下一臂之力,緩閣下之憂,順閣下之慮。”這時李新生把背在身後的右手拿到身前,食指和中指並攏,指向了韓展宏的胸口,輕輕敲了兩下,潤色道:“依在下所推斷,事件發生為上月中旬,三月十五是也?”


  此刻,韓展宏再也不能淡定了,隻顧著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還請大師賜教,為在下指點迷津。”他急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軟包金聖,麵露喜色的取出了一根香煙,想要遞給眼前的這位大師,卻發現沒有帶打火機,隻能空拿著一根煙,麵露難色。


  韓展宏此時心中不停地嘀咕著:該死,這個時候打火機沒帶來,這個大叔看上去很靠譜的樣子,而且他也有意助我,那個鬼也跟我講了今日之行必能解決上月十五所事,不然我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任人差遣,但現在越來越感覺自己搭不上話了…


  他的煙就這麽直直地夾在手上,不肯遞給眼前所謂的大師,又不肯把煙放回盒中結束這份尷尬。


  此刻的韓展宏眉頭起皺,凝重的表情下麵訴著一個簡單的故事:我總是這麽猶豫不決,無法下定決心做一件早就想做的事情,也無法下定決心改變自己所處的環境,而我的哥哥不同於我,雖然是孿生兄弟,雖然在一所不入流的中專畢業之後就去部隊當兵,可是他永遠比我優秀那麽一點。在家裏,同樣的資源,同樣的環境,他成為了領導者;在學校,同樣的相貌,他是班長兼學生會會長,是無數女生早上見到後就興奮不已,晚上在寢室不停幻想著的完美角色;即便是在部隊裏,身體素質比較好的我卻沒有和他拉開太大的差距,接著他成為了班長緊接著是排長,而我還在原地踏步。我究竟該怎樣做才能成為和他一樣優秀的角色?我和他明明是手足,在一個屋簷下長大,生活在一樣的環境,為什麽我?是陪襯…


  韓展宏的手緊緊地夾住了那根煙,他眉頭緊皺、不知所措,似乎是在等待一個兄長富有魄力的抉擇,他找乖乖的照聽,做周圍所認為的應該做的事情。


  但這時,李新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把手伸進口袋裏,像是在掏什麽?

  此刻的李新生卻是用左手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打火機,右手接過了對方的香煙,然後把打火機對準了香煙,手指輕輕按下打火機的按鈕,發出“嗒”的一聲,韓展宏看著香煙冒出了星星的火光,心中舒暢了一口氣。


  哈~這個老大哥似曾相識的感覺…果不其然,我還是乖乖照做就行了,上月15號的事情會平靜的,我殺死的那個人不是我哥哥,他們隻是比較像而已,但我的哥哥又在哪?

  韓展宏此刻正在沒然的回神中,李新生又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令他舒暢無比。


  但未曾想,李新生卻將這煙又笑著遞給了韓展宏:“今日,閣下帶煙卻未帶火,碰巧的是,而在下卻帶了。”著,李新生把手裏的打火機亮給了韓展宏看了看,手指連續按住打火機的開關“嗒嗒”然後連同煙一並交給了韓展宏,並依然笑著道:“今日你我緣分,妙不可言~”


  麵對此刻眼前大師的禪道以及舉止,韓展宏似乎也漸漸相信了這世上有緣分這一,他家一個個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全都冥冥之中連接在一起,拚接成了一個井然有序、因果輪回的世界,今日此行皆為緣分。


  “啊!大師~想不到您竟然…在下受教了!”此刻,韓展宏雙目竟微微漲紅,激動之情、感激之心,立於言表。


  這一刻,他想起了被他殺死的那個長得他哥哥的那個人,如果他的的確確是哥哥的話…但韓展宏他基本可以確定那人不是,但他哥哥現在在哪裏呢?

  這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安分得到的舉止、讓韓展宏無比激動,無比自責,無比愧疚,無比欣喜,在李新生大師麵前的這個人仿佛就要跪拜在他的麵前失聲痛哭。


  李新生斜目韓展宏,那溫潤泛紅的眼眶、顫抖的身姿和微微抽動的麵部肌群、倒也明白了什麽。


  雖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此金願予道中人。韓展宏當機遇下跪表達感謝之情,但時遲、那時快,李新生微微彎腰把他抱住,依然是笑著道:“大可不必行此大禮,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隻要你將前幾日不順之事像我全盤托出,我也好了你一件心事,算得上功德一件。”完便側身麵對著韓展豪,左手托著他的腰,右手指他來的地方:“那兒有在下的一件寶物,請隨在下而去,那寶物在日後你可種用上”完便笑著臉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韓展宏笑著連連:“是是是”又因剛剛的下跪不成,又稍微側身麵向李新生,然後身體向前傾然後對著李新生鞠了幾個躬,卻感覺並沒有自在許多,李新生從韓展宏他神情和細微的肢體動作上來看,他還有下跪的衝動。


  “哦吼吼~”李新生笑了笑,又擺出了先前的副世外高人的姿態,右手背在身後,左手用食指和大拇指夾住自己兩側下巴,捋順著他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


  待韓展豪鞠完躬後,李新生雙手合並,身子微微前傾,也朝著韓展宏鞠了一躬。然後用手指了指那個黑色袋子:“還請閣下與我先將此物,搬入車上再到我那兒取出寶物,如何?”


  “大師所言極是。”韓展宏道,接著便在腦海裏神遊著。


  至此,李新生算是鬆了一口氣,用手招呼著他來到那個黑帶子的兩旁,兩人一手抓住一邊將它抬起,走向韓展宏的那輛五菱宏光那邊。


  兩人合力提著袋子比李先生一開始背著袋子來的要輕鬆,倆人愜意的踩過亂石堆走到了韓展宏的五菱宏光旁然後放下袋子,然後韓展宏把後備箱打開,接著兩人合力把袋子放到了後備箱裏,接著走向車頭那邊,拉開了車門,然後轉身坐下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位置上。


  李新生坐上了副駕駛座,對著駕駛座上的韓展宏道:“就往前麵一直開就可以了,不需要多久的。”然後從褲子右側口袋拿出了他的翻蓋手機,對著他的鍵盤按了一鍵,然後屏幕亮了起來,現在是6點15分。


  五菱在顛簸的路麵上行駛卻沒有強烈的震感,韓展宏眼神專注的看著前方的道路,雙手抓著方向盤,李新生靠著副駕駛座的椅背上出神的想著,這輛五菱能不能在七點之前感到鮑勃的養豬場,接著然後把該做的事做了。


  車開的很快,不到一分鍾便來到了李新生之前開車來的那輛黑色轎車旁,然後兩人便各自推開了車門,接著下車,走道了那輛黑色轎車旁邊。


  這時,韓展宏指著那輛黑色的轎車,滿臉疑惑的與不解:“額,大師,為什麽您的這輛車胡停靠到這裏呢?”


  “哦,你問這個啊!”李新生此刻打開了他自己那輛黑色汽車的後備箱,半個身子往裏麵探著,因為李新生車頭的方向是朝著鮑勃養豬場的,而他和韓展宏是從鮑勃養豬場的方向往回開的,所以,此時的兩輛汽車是車頭相對著的,韓展宏完全看不清楚李新生是在幹什麽。


  而這時,李新生從後備箱探出了半個身子,用手指著地麵,一臉和善的道:“順著我指的方向,有沒有看到一條隱隱約約的黑色點點組成的線條?我汽車底盤上的油箱漏油了,一點也都不剩了,車道往前開不了,然後我就碰到了你,所以此次之行你我之間的相遇,就如同我的那樣,是緣!”


  李新生的用詞這次也變得很微妙,明明是電話裏的神秘客讓韓展宏過來接他的,這次卻被他稀裏糊塗的扯成了緣分這一。


  “緣嗎?妙不可言…”韓展宏麵露苦笑搖了搖頭,又接著道:“大師,剛剛你在車上給我講的嬋理,我覺得受益匪淺,現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李新生從後備箱那伸出了一隻手,朝他搖了搖:“不,不用了,我隻要組裝下我的法器就好,你在那麵朝太陽稍等一下。這時你可以稍稍想一下我在車上給你講的嬋理。”


  韓展宏點點頭應了一聲:“好。”然後照李新生所麵朝太陽站著:“大師,我能請教下,這有什麽用嗎?”


  因為太陽的方向是韓展宏後備箱的位置,也就是鮑勃養豬場的方向,所以韓展宏此刻根本看不到後備箱那兒的李新生,隻聽到他:“現在是六時一刻,也就是卯時,這是東方陰陽交替之刻,此時麵向太陽能夠借地之氣息,調補自身之陰陽。你瞧那初升的朝陽,難道就不讓你好過很多嗎?”


  鮮紅的朝陽染紅了那一方的雲彩,還未高高升起的太陽是那麽的神聖又迷人,它散發著人們所必須的光和熱量,所流淌在人們體內熟悉而又溫暖的體內血液的顏色,賜予著我們生命的活力。


  韓展宏看著看著,竟看入了迷。他想起了的時候、讀書的時候、部隊裏的時候、哥哥的身影永遠像初升的太陽一樣,早早的起來散發著溫和的光芒,在你前方的視野出現,令你不由自主的追逐他的方向。


  “大師,何為巧合?”韓展宏想起了在車上他問起李新生的那個問題。


  李新生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來一枚硬幣,然後又掏出一張鮮紅的100塊錢大鈔,韓展宏正以為眼前的大師要拋硬幣讓他猜正反臉麵的這種低級套路時,李新生竟做出了出乎預料的一幕。


  首先,李新生有了張100塊的紙鈔,包住了一枚了一元金屬硬幣,然後拉開了車窗,把錢攥緊在手心,接著,向外奮力一扔,錢的影子在車窗外一閃而過。


  而此時正在開車的韓展宏僅用一種十分驚奇的眼神看著一臉淡定的李新生:“哦不,大師,你…你這是在幹什麽?”


  “我想你應該先專心開車。”李新生幽幽的看著他,然後又不去不慢地著:“你認為我剛剛那麽做,是巧合嗎?”


  “不是,大師,看的出來你是那麽故意做的。”韓展宏漠然的回道。


  “那你剛剛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我,算是巧合嗎?”李新生此時的臉上掛著一絲神秘的微笑。


  韓展宏沉思了一會兒,頓聲道:“不是,那應該是故意安排的巧局”


  李新生此時再次問道: “那…我又那麽硬幣在你開車的時候不停地彈你眼睛呢?”


  這次韓展宏回答的很果斷:“不,絕對不是巧合。”


  “那如果我給你100塊,你讓我來一發呢?”這次李新生提的問題很沒品,簡直是惡俗。


  韓展宏麵露尬色支支吾吾的道:“不…不是…”


  “哦~”李新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道:“那麽,在一大群彩票粉絲中,有一個人中獎是巧合咯!有的行人在路上走的時候,因為交通事故、自然災害、身體疾病、高空墜物等意外事物而導致的死亡也是巧合咯!那麽突然有個神經病突發奇想,想要劫持一架客運飛機,然後突襲美國的某個多邊形建築,也是巧合咯!”


  這次韓展宏的回答無比的緩慢,但他最後還是開了口:“我認為是的。”


  這下李新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不經意的冷笑:“照這麽來,一個人在馬路上玩手機的時候撞上電燈杆也是巧合,你在丟擲硬幣的時候,猜中硬幣的正反兩麵也是巧合。那麽我能不能理解為,你所認為的巧合是某一種有一定概率的事件有諸多的可能性變成現實。”


  這次韓長宏沉默了一會,像是在思考:“嗯,是的。可為什麽…這種事情就會…”


  “就會發生在身邊,突如其來,難以注意,你是這個意思,對嗎?”李新生雙眼饒有興致的看著韓展宏。


  韓展宏沒有出聲,隻是用鼻腔“恩”了一聲。


  “因為巧合也是緣,就像你在路邊救了一條狗,它可以成為你的寵物、你也可以在救了它之後沒不轉身的離開、你也可以把這條狗打死分屍,做成一條狗肉火鍋、那條狗也可能在你救了它之後把你咬死,等各種情況,這些皆是緣。孽緣、巧緣、良緣、機緣、情緣、這些都是緣,而他並不隻是一個簡單的概率事件。因為緣這種東西是要講究分的,緣分不夠,自然成不了緣。”李新生故作玄虛的回道。


  “雖然,緣分這種東西是可以靠自己修來的,但是你在冥冥之中也會遇到自己的緣分,就比如早上沒錢吃早飯然後泡了包放置了很久的燕麥,結果在上班途中拉了肚子,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發現了已經遲到了,但你在出門的時候發現了你心儀的女神從你旁邊的隔間出來,她回答告訴你,因為女廁全部壞了隻能到這邊來上,還順便管你借了一包紙,之後你們就莫名其妙的在了一起。這也是緣,因為緣你上班遲到,緣由分起,因為你窮而且又吃壞了東西,這些就是分,加在一起這就是機緣,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巧合。同理,因為緣分,你的你的女神也正好在上廁所,並且從你旁邊的隔間出來,而你就恰好的遇上,這是她的緣分。緣分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聯係在一起,組成一個新的緣分,又將這個緣分和別人的緣分再次連接在一起。可如果你當初,你忍住沒有上廁所,或者你的女神堅持不到男廁上廁所,那麽,這明你們的緣分不夠。如果當初你發現你的女神在隔壁廁所,並且叫出了聲,那麽,這依然明你們的緣分不夠,如果之後你們沒有抓住機緣在一起,這也明你們的緣分不夠。可是你們在一起了,就像巧合一樣,他在冥冥之中發生,順理成章的牽和著我們人與人之間的一切,這便是緣分。”李新生意味深長的道。


  韓展宏此時似懂非懂的道:“那麽大師,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生活中的那些巧合其實不是巧合,是在因果機緣之下,必然會發生了一些事情,生活中沒有出現的事情,不代表沒有發生。假如我是一個女孩子,從電視上看到的一個新聞最近色狼很多,在夜間女生請注意,正好我晚上沒有出去,在當晚上,警方抓捕了一名色狼,恰好在我經常路過的地點,經常出現的時間。而這一切皆為緣分,因為別人的孽緣,所以才能成為我的良緣。我仿佛明白,所有的巧合皆是必然。”


  聽到這句話的李新生微笑著點了點頭,像是個看到學生學業有成、心滿意足的表情:“其實不然,倘若你能夠通過自己的改變自己,創造緣分,那你便可操縱這世間的因果,而這也是你的緣分。”


  “是這樣嗎?”韓展宏此刻腦海中憧憬著一些向往,他通過自己的改變,變得和哥哥一樣優秀,並且順利的找到了他的哥哥,成為大家所受歡迎的對象,不再是那個默默無聞,可憐無助的旁襯。


  朝陽已經從空中緩緩升起,不猶豫的像大地傾瀉著光芒與熱量,還在思考禪道的韓展宏微微的閉合了雙眼,雙手張開,似乎想要緊緊地擁抱著什麽?

  但這最後都成為了浮雲。


  這一刻,韓展宏被李新生的法器(工兵鏟)所重擊頭部,鮮血流在地上、飛濺在李新生的衣服上、還有他的臉上。


  李新生抬頭望了望太陽,口中喃喃自語道:“這一切都是命數啊,今鮑勃可有活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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