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我們來是想確認一些事情的。”對淩禹城的死,早就有人埋下了明顯的線索。這也將矛頭直接指向了淩逸宸。
“請說。”慕若依從冰冷的地上站了起來,道,“有什麽要問的,我一定詳細告知。”
那府衙拿出一枚特別的佩玉,那款式跟質地,隻有代王府特有,“這是在世子屍首上尋到的一枚佩玉,我們查清楚了,是代王府的佩玉,我們懷疑……”
“一枚小小的佩玉,就能懷疑點什麽。”慕若依沒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打斷了,“前一些日子,代王府差人送來一些首飾跟玉石,世子身上有代王府的東西也是正常的。”
“二姐姐,話並不能這樣說,要是心裏偏袒了一些人,就對世子的死,很不公平!”慕若汐冷笑著道。
慕若依冷眼瞧了她一記,道,“這些移花接木的伎倆,三妹妹不是最擅長嗎?代王府贈與世子的東西,能說明什麽?哎,這也是世子福薄,我都說了他許多次了,讓他不要在外麵喝那麽多的酒,就是不聽,這一次出事了。”
“不……”慕若汐想向那府衙解釋點什麽,既然慕若依認定這不過是醉酒後的意外,府衙也不想多些工作加身,就草草結案,告辭而去。
慕若依忽然厲眼瞧了慕若汐,冷冷道,“別在這兒貓哭耗子了,沒必要。”
“三妹妹要是假惺惺地吊唁,那請回吧。”慕若依毫不客氣地說道。
若不是慕若汐當初耍了一些手段陷害她,她今天不至於跪在這靈堂之下,為淩禹城處理著後事。對她,慕若依從來都無法原諒。
“處心積累,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這是對有心之人最好的懲罰。你害怕別人覬覦你千辛萬苦得來的一切,殊不知,這一切,在你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注定不屬於你。慕若汐,你做了那麽多,你得到了什麽?嗬嗬,隻不過是不甘心罷了。”慕若依尖銳地說道,“而我,至少還是世子妃的身份,而你,隻不過是個棄婦。”
這話讓慕施施的心裏暗爽。
望著慕若汐瞬間變得青灰的臉,慕施施搖了搖頭,拉著慕若依回到靈堂之上。
兜兜轉轉之間,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而她們二人親密的勁兒,慕若汐更是不甘心,她們二人曾經明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今卻能挽手言話。
為什麽?
慕若汐很不甘心!手緊緊地拽緊著,為什麽上天就這般不公平。
“闖王到。”
慕若依沒有動身去迎接客人,而是仍舊拉著慕施施在一旁默默地燒著紙錢。這樣低劣的把戲,她慕若依怎麽會不清楚,就憑一個佩玉就想嫁禍到代王的身上,真是癡心妄想,燒壞了腦子。
“世子妃,節哀!”頭頂上是淩宇軒溫潤慈和的聲音,在慕若依聽來,就像藏在糖裏的毒藥,甘甜可口卻讓人腸穿肚爛。
慕若依沒有抬頭,仍舊手上的動作,道,“闖王有心了,要是世子知道的話,也會很感激的。”
“世子妃這是什麽話。”淩宇軒反問道,上了一注清香,走到慕若依跟前,道,“若是世子府日後有什麽需求,本王定然竭力相助。”
“不!”慕若依一身孝服,謔地站了起來,“世子府什麽都不需要。若是闖王真心為世子做最後的一件事的話,就不要來打擾我們母子二人平靜的生活。那些紛紛擾擾,若依已經疲乏了。”
慕施施定眼地看著二人。
“若依不想成為誰的棋子。”慕若依擲地有聲地說道,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樣。“世子本來就是個無權無勢的人,不得善終。若是有人把若依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的。”慕若依話中有話地說道。
慕若汐隻是冷眼地望著淩慕辰,那小肉團突然受驚,哇哇地大哭起來。
“慕辰乖。”慕施施趕忙從婢女手中接過小肉團,緊緊地抱在懷中。也不知道這兩個喪心病狂的人會不會對這麽小的孩童下手。經過一會兒的哄,淩慕辰乖起來,拉起慕施施的一縷秀發,放在小手心裏把玩著。
淩慕辰一定要送走。
“看來,姐姐也很喜歡孩子呢。”慕若汐似乎有話要提醒慕施施道。
慕施施微微抿唇一笑,“嗯,要是三妹妹腹中的孩子還在的話,也跟慕辰一樣大了吧。”
這揮之不去的傷痛,再一次被慕施施刻意提及,慕若汐的心像是被刀剜了一般,疼得無法呼吸。那曾經鮮活在她身體裏的孩子,是她跟淩逸宸唯一關聯過的證據,可是,讓她給親手毀了。心好痛!
“姐姐何必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呢?”慕若汐不滿道。
慕施施絲毫沒有顧忌她的顏麵,冷笑起來,道,“這傷口並不是本妃給的,是你自己刻在自己身上的。傷痛,也是自找的。”
“你!”慕若汐氣急了。
身旁的淩宇軒也是氣得咬牙,但在這樣的場合上,強忍著。
其他的一些吊唁的賓客也陸續而來,慕若依冷著雙眸從慕若汐身邊走過,迎接客人。
慕施施手抱著淩慕辰,冷冷道,“你們這樣眉來眼去的,夠明顯了。”說著,直接越過二人,往外走去。
一夜濃酒過後,淩逸宸扶著沉重的腦袋醒來,“來人。”
“代王。”代鳶忙奔上前,行了行禮,道,“代王,你終於醒了。”
“這是什麽時辰了。為什麽……”淩逸宸環視四周,仍舊是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出什麽時辰。而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中,隱約傳來哀怨的樂聲。“哪家奔喪,這般隆重?”
代鳶漫不經心地說道,“是世子淩禹城。聽說,他昨夜回去的時候,失蹤了,倒是第二天被人發現死在了城外一裏的竹林裏。很幹淨,根本不似謀財害命。”
“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淩逸宸說著就要下床,坐在床沿,忽然啟唇問道,“施施人呢?”
“聽婢女說,王妃一大早就到世子府去了。”
“這一趟渾水,真不應該趟進去。”淩逸宸歎了一口氣,忙穿衣梳洗一番。
幽怨的哀樂仍舊久經不散。
慕若依遊刃有餘地處理淩禹城的後事。吊唁的人前來上了香,拜祭一番就離去了,慕若依也不留他們吃個喪飯。府上的婢女,早就遣散了許多。本以為這樣會逃離淩宇軒的魔爪,可到最後,淩宇軒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既然這樣,對比坐以待斃,慕若依還不如徹底豁出去,直接跟他們抗衡。
“代王到。”很快,淩逸宸也已最快的速度趕到世子府來。
慕施施有些意外。
“世子妃,節哀。”淩逸宸緩和地說道。“以後,要是你們孤兒寡母需要什麽幫助,本王定然竭力相助的。”
慕若依低眸落淚,忙道,“謝謝代王。隻是,若依一切安好,什麽都不需要。”
“二姐姐真是客氣。”慕若汐這話分明說給淩逸宸聽。似乎告誡她,慕若依如今是個寡婦,不再是什麽千金小姐,代王的心也不要容納太多的人了。“代王可真的會竭盡全力相助呢。不信,你問問姐姐。姐姐就最清楚了。”
這取笑般的話,讓在場的賓客紛紛側目。
眼前三個女人,姿色上乘,卻為了代王淩逸宸一人在爭風吃醋,好不嫉妒。
“代王宅心仁厚,這是人人都知曉的事實。三妹妹不必刻意提醒。除非三妹妹話裏有話罷了。”慕施施也不甘示弱,將手中的淩慕辰交到言菊手中,道,“好好照顧著。”
言菊點頭。
“我看姐姐是誤會了若汐的話,若汐沒有這樣的意思。”
“哦,本妃誤會了嗎?”慕施施裝作驚訝的模樣,道,“有心之人的話,應該說與有心之人聽。”話剛落音,那火盆裏突然起風,刮起帶火的紙錢直接卷到淩宇軒的身上,將衣袂燒焦幾分。
慕施施冷笑地盯著淩宇軒,道,“想必,世子跟闖王的交情不錯呢!”
靈堂之上,紙錢灰燼紛紛揚揚,隨著無處而起的風挨著地麵盤旋著。
慕施施的話似乎針對著淩宇軒來。“闖王,本妃也隻是說說而已,請不要放在心上。”
這話有些故意為之了。
“的確,本王跟世子之間的交情還算不錯。”淩宇軒仰著頭瞧著淩禹城的靈堂,嘴角不經意微微上揚。
即使你死了,又有誰能為你出頭,不過隻是過過嘴上的癮。
慕若依對淩宇沒有半點好感,也不多瞧他幾眼,忙著迎送各路前來吊唁的賓客。淩禹城一死,淩慕辰自然繼承了他的爵位,成為新的世子來。保護他的安危,成了慕若依心頭上的一塊大石。
“代王真是管得寬。二弟聽聞今早府衙的人拿著世子死之時手裏緊緊拽著的玉佩,正是代王府特有的。這一點,代王怎麽不去管管呢?”淩宇軒饒有意味地說道,轉向慕施施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抬著溫潤的眸子道,“莫不是代王妃有喜歡以物送人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