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震驚了。
“施施隻是想要代王的一個表態而已。”慕施施步步逼近,淩逸宸的心完全亂了,靜靜地凝望這慕施施恬靜帶著微怒的臉,說不出半句話來。
在淩逸宸的心中,一直苦苦等待慕施施一個服軟,隻要她肯向他低頭,淩逸宸絕對會放下他偽裝出來的架子。
可她為何一直這麽生硬地對他?
“代王,施施答應和親。隻是從今以後,施施跟代王再無任何的瓜葛。施施也不會再是代王的正妃。”見他不語,慕施施也釋懷了。
曾經的執念,偏偏就是這種執念最傷人。
站在一旁的慕若汐早就已經竊喜了。從今以後,她慕施施再也不能跟她爭著代王的寵愛了。
心頭的大石落下。
淩逸宸沒有任何的表態,心痛極了,就這樣,他是要失去了慕施施了嗎?
“施施恭送代王。”慕施施內心沒有半點的波瀾,微微行禮。仿似是,將來要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代影也追上了淩逸宸的腳步。
相反,慕若汐卻留了下來。
慕施施並不意外。
“不用再偽裝了,你不嫌累,我都覺得累。”慕施施落座,輕輕捏起茶瓷杯抿了一小口香茗,紅唇微啟道。
慕若汐冷笑起來,跟那嬌弱的形象判若兩人。“姐姐早知道了,就該跟妹妹說。你瞧,讓妹妹這般辛苦。”
“那是你自己喜歡裝,憑誰攔得了。”慕施施淡淡地說道。
過往的一切如同電影一般,在她的腦海之中不斷地重複著,黛兒聲聲脆嫩的呼喊,仿似就在昨日一般。她早就應該猜到幕後一直陷害她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白兔般的慕若汐。
“想不到姐姐真是幸運,兩年前那幾個人都下不了手殺你,還要若汐多費心神對付。幸好二娘已經親手將他們殺死了,不然,留著也是個禍害。”
她說,在相府中,你最瞧不起她了。
那漢子說的那一句話,仍舊清晰在耳畔。慕施施呀,慕施施,你早已經想到了,他們所說的那個人,就是一直尋找機會的慕若汐。
“哦,然後呢?”慕施施微微笑了笑,“你覺得你的所作所為,要是讓代王知曉了,他還會待你如初?”
“這也與你無關了,姐姐,迎親的隊伍早到了中心城,明天一早,姐姐就該重新披上嫁衣遠離中心城,遠離淩雲國了。日後,還能不能回來,妹妹還真的期待呢!”
望著她不恥的嘴臉,慕施施突然覺得,在這個世上,最難猜的人心也是最可怕的。
站在一旁的教奴簡直氣得要死,被慕施施一個眼神鎮定住了。
真的想不明白,她為何要輕易答應了那和親。
誰都知道,一旦去了那番邦之地,這輩子就沒有回來的機會了。會不會客死異鄉也是個未知之數。淩逸宸也是個狠心的人。
隻不過,在這樣艱難的時候,能求助的逍遙王卻不知所蹤。
“妹妹真的不怕姐姐會複仇麽?”突然,空氣像是凝住了一般,慕施施狠狠地盯著她的眼睛道,“得意忘形可是最危險的事兒哦。既然那番邦頭領之子能有本事指名道姓讓姐姐去和親,肯定有過人之處。將來姐姐會是他的妻,你覺得姐姐有勢力了,會放過任何複仇的機會?”
慕若汐愣了愣,故作淡定道,“姐姐可別忘記了,代王一直站在若汐這一邊,你能動的了我?”
“哈哈哈,是嗎?”慕施施怎麽會不相信呢。
正如慕施所說的那樣,真是過早高興了。
“若然不是,就算那無禮的和親,代王怎麽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呢?姐姐,別再糾纏代王了,代王根本不愛你,從最初的婚約開始,代王隻是要借助南宮家族的勢力而已。如今,姐姐一點兒的利用價值也沒有了,何不跟番邦建立好關係?這對代王的價值來說,豈不是一舉兩得!”
看著她無恥的嘴臉,慕施施冷笑起來,“若是說到這個價值,妹妹又有何價值?”
“至少,代王是鍾愛我。”
“鍾愛你?”慕施施聽罷,哈哈大笑起來,“妹妹記得顛胎散吧?”
慕若汐怎麽會忘記這個顛胎散。
若不是用了顛胎散,怎麽有機會讓代王取來她的血,讓短暫失明,也怎麽能夠讓代王對黛兒下手。
“可是,服用過顛胎散的人,此生都不會有機會再次生兒育女。”這話,慕施施早應該跟她說了,不過,此時再說,也為時未晚。看著她臉上閃過的驚恐,慕施施再次拿起了茶瓷杯,隨手讓茶瓷杯脫落,像是提醒一般道,“姐姐可不覺得妹妹有什麽資本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呢。教奴,本妃心情大好,趁還有時間,出去走走吧。”
啊,顛胎散真的會讓人從此不孕了嗎?
慕若汐聽到慕施施的話,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為何當初要來這藥的時候,林岸沒有提醒她呢?
“妹妹不明白姐姐說的是什麽顛胎散。”慕若汐心虛地說道。
“嗬嗬,姐姐說了,以後不必在這兒裝了。妹妹真正要裝的人,是對著代王。”慕施施緩緩地站了起來,拉著教奴的手,慢悠悠地走過她的身旁頓了頓,冷峻地說道,“姐姐真的期待有天,代王撕破你嘴臉的時刻。可惜,姐姐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一句話就被噎住了。
慕施施絲毫沒有理會她,可教奴看不過眼了,走至行廊的時候,忍不住道,“王妃,既然她都露出了本性,為何還對她……”
“教奴,這你就不懂了。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再說了,要親自對付她,何必親自動手呢?那豈不是要髒了雙手。教奴,最好的報複,不是跟她一樣耍手段,若是那樣的話,跟她醜陋的罪行又和區別。”
“可……”教奴仍舊吞不下這口氣。
“若是你被一條瘋狗咬了,你是要咬回去麽?不是每一人都有資格當你的對手,對付這種人,何必自己親手動手。讓他們自己慢慢解決就好。”慕施施端莊地走著,經過的婢女紛紛讓道,恭敬地立在一旁。
在這個見高拜見低踩的時代,慕施施深有體會。
“王妃真的答應去和親嗎?”
慕施施突然愣住了,停住了腳步,對呀,突然的和親,將來要走的路究竟是怎麽樣還是一個未知數。一種彷徨無助油然而生。慕施施沒有說話,默默地走著。教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望著慕施施大搖大擺遠去,想起方才她所說的話,慕若汐心裏慌張了。
那顛胎散真的有如此厲害的後遺症嗎?
林岸!
一定要找他詢問清楚,不然,真的就好似慕施施所說的那樣,她對於淩逸宸僅有一點可以為他生兒育女的資本都沒有了。
“娘,林太醫呢?”慕若汐趕回梨落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蕭洛煙見她隻身而來,吃了一驚,以為她在代王府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汐,怎麽回來了,是不是那邊又欺負你了?”蕭洛煙趕忙放下碗筷,朝她走去。
“林太醫呢?”慕若汐沒有理會其他,再次問了林岸。
“今天也不是月中,他不會到相府來的。這會,應該在太醫院吧。”
慕若汐哦地應了一聲,重重地坐在那飯桌旁。蕭洛煙瞧著她失神的小模樣,擔憂不已,拉著她的小手,輕柔問道,“怎麽啦?”
“娘,若汐沒事。”慕若汐推開她,整張臉已經寫滿了不耐煩。此刻,她的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要知道那顛胎散是不是會讓人餘生無法再懷孕。
“你們退下吧。”蕭洛煙朝侍奉一旁的兩個婢女說道。在轉向慕若汐的時候,柔情似水般盯著她看,關懷道,“你這個模樣,肯定心裏有事兒。我可是你親娘呢,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你的心在想什麽?”
夜,漸漸的漫長起來。
微風輕輕地掠過窗邊的紗幔,淡淡的胭脂清新味道彌漫在空氣中,燭台上明豔的火焰正熾熱地燃燒著,紅色的燭淚似珍貴的明珠一般,骨碌碌地滑落。
整個房間彌漫著那熟悉而又令人沉醉的幽香。
慕施施愕然,怎麽還是這個場景呢?
夢中不止一次次重複出現,那一場幽怨的別離戲。
一抹偉岸修長的身影長長地落在窗台旁邊。
“王終於來了!”嬌媚的聲音傳來,一襲雪白的素衣靜坐在青銅鏡子前,峨眉淡掃,朱唇微啟,瓷肌般的臉龐沒有任何的表情,彎彎的眉眼裏隻有眼前被她稱作王的男子。嬌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聲音也變得哆嗦起來。“施施在此等候許久了。”
望著此情此景,慕施施呆呆地站在原地,身子似風一般輕盈。仿似是在夢中,也好像置身度外。究竟是夢還是腦海中僅有的想念?
而被她喚為王的男子,隻給她一個偉岸的背影,冷峻的臉如同冰霜一般,看不出一絲絲的憐憫。“施施,為了王國,除了和親,我們都別無選擇,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