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巨蛋
“現在跑不掉了。”
晨曦手握成拳頭抵在地上,半伏著身體,聽見身旁的佩德羅壓低了聲音說:“要不然我打頭陣,趁那個怪物還沒出來,我們乘人之危直接衝上去讓它胎死腹中?”
他這一番話以戲謔的語氣說出,卻又帶兩分認真。
晨曦沒有看身旁之人,它視線緊緊盯著遠方的龐然大物。
天空是陰沉沉的鉛灰色,將天光遮蔽,在這樣一片昏暗的天地中,有一個恍若開辟天地的盤古一般的巨大身影佇立在世界中心。
有雷光在雲中劈啪響起,一瞬間的亮光讓人看清楚了那個巨大身影是什麽。
那赫然是一個蛋,通體是如同漩渦一樣的紅色旋轉圖案,而在漩渦的周圍,有許許多多圓溜溜如同眼睛一樣的圓點。
“你想要自殺?”晨曦還在仔細的觀察著那個蛋,它看見在蛋的周圍縈繞著如血的霧。
耳畔始終有潮汐一般的水聲在回蕩,而空氣粘稠的如同一件沒有晾幹的衣服,潮濕中還帶著一股鹹魚的腥臭。
這裏的一切都極其詭異,恍若一草一木都是隨時可能張口血盆大口將一切吞下的獵食者,帶著極其的不協調感。
而晨曦也覺得這裏大約連大地都是有意識的。
他們很有可能在不經意中,來到了一個即將誕生的邪神的駐地。
最開始他們不過是在混沌空間裏遊蕩著,卻不知不覺的遠離了星際世界,來到一個稍顯陌生的地界。
然後晨曦感受到了一陣奇怪且讓它不舒服的氣息,循著這陣氣息,他們來到了這裏。
最初破開一道空間縫隙進來時他們並沒有覺得這一趟會怎麽樣,可萬萬沒想到,他們進來以後就對上了這顆蛋。
而蛋當時還睜開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雖然隻是一瞬間,整個世界卻都狂暴了起來。
麵臨狂風驟雨的攻擊,他們想要暫時撤退,可隻撤退了一半空間縫隙就已經蠕動著閉上了,再也無法打開。
好在犧牲了兩人後他們順利隱藏了氣息,失去目標的世界平靜下來,晨曦才發現他們的敵人居然是整個真切的世界。
包括一草一木一沙石。
“可這樣下去不行的。”佩德羅終於沒了笑意,他聲音沉沉,回首望著此行與他一同的戰友,卻沒有了曾經親密無間的信任。
冰涼的視線帶著審視。
被佩德羅注視的人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看向他,露出一個笑容,卻擠壓到臉上密密麻麻的眼睛,折出一道又一道的細紋,恐怖且惡心。
佩德羅注視著這樣一個怪物,回了一個毫無真情的禮貌笑容。
他嘴唇沒有動,以術法將話語直接灌入晨曦的耳朵,語氣煩悶且暴躁。
“這樣下去他們遲早連心智也會被同化的,至少現在他們還能聽我號令向那個怪物發起進攻,可在等一會他們失去了理智,會發生什麽可想而知。”
佩德羅至少希望,這些可敬的戰友是死在戰場上,以對抗敵人的名義光榮死去。
而不是變成一個這樣的怪物,失去理智背刺他然後被他所殺。
“你該思考的是如何保住那些沒有被汙染的戰鬥力。”晨曦也以同種辦法悄悄的傳話給他。
它不用回頭也能看見,那些身上長滿本不該屬於他們器官的同伴們是何種情形。
在最初那場戰鬥中,最幹脆死去的兩人反倒是最幸運的,因為他們死的幹幹淨淨。
而受傷的,是最不幸的。
他們的創口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汙染,這種力量快速並且不可逆的把他們變成一個醜陋肮髒的魔鬼。
可他們卻對自身的改變一無所知,好似這種汙染的不知名力量還麻痹了他們的心靈。
隻餘幹淨純粹之人滿心不忍與難以直視曾經親密戰友居然變成這個樣子。
而晨曦與佩德羅之所以要隱秘的對話,就是為了讓這些不知曉自己變成怪物之人保持著懵懂,不刺激到他們。
晨曦曾進行一個簡短快速的實驗,它告訴了一個被汙染之人他的情況,當鏡子照出他的模樣。
那人發狂了,本來僅隻臉上幾條觸須的人被血肉所吞沒,徹底變成了一個無理智的怪物,嘶嚎著向它發起了進攻。
晨曦殺死了他,最後連灰塵都沒有遺留下來,幹幹淨淨的回去。
它將這個結果告知了佩德羅,勒令隊伍裏所有的純潔之人與被汙染者保持距離的同時要將這一切隱瞞好,至少要維持表麵的平和。
可截止到現在,已經有許多人心浮氣躁難以保持平和了,眼睜睜看著親如手足的戰友逐漸變的陌生猙獰。
而自己也有可能被傳染,並且可能被汙染了還一無所知,這種情況導致的焦躁不安是難以抑止的,隻能強行壓下。
可隨著時間逐漸流逝,被強壓的情緒難以避免的回彈,很有可能導致危機的發生。
這也是晨曦說這話的原因,它是個務實者,沒有任何情感因素影響。
在它的認知裏那些已經被汙染的怪物早已經不是它的戰友了,隻是隨時可能爆發的炸彈。
它隻顧及那些尚未被汙染,仍是戰鬥力與後盾的純淨之人。
“這種情況還要我怎麽保?肯跟我一起來著的都是有實力也有思想準備的,他們能平複心情也能顧著自己。”佩德羅皺起了眉毛。
“如果這點情況都抗不下,哭哭唧唧的崩潰,那我真要懷疑他們是怎麽走到這種地步,怎麽有這個實力,又是怎麽混進這個隊伍的。”
佩德羅還是很放心他的隊伍的。
“……”晨曦再次沉默。
即使它初初體驗到了些許的感情,稍微能理解那些它過去曾不能理解得東西,卻仍舊有很多事情無法摸透。
就如此時它不明白,佩德羅為何能如此放心一般。
因為它換個場景,假設是那個黑發的人類少女受傷,它知曉它的同族甚至是她自己,都會有並不理智的行為發生。
何況是這種眼睜睜看著戰友死去,卻無能為力甚至隻能冷眼旁觀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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