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倒下
顏挽最後還是沒能說出一個能說服瑟夫將軍的辦法。
她奇怪於瑟夫將軍這深重的責任感，沒失憶的時候關係也沒多密切，卻也還是十分執著的，千裏迢迢的跑了那麽遠到抓了她。
那時仍可說一句職責所在，肩負責任。
按道理失憶以後她於他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可現在他卻依舊有著一股執著。
對待惡意顏挽可以再幹脆不過的報複回擊，可對待這強硬的、頑固的善意，她稍微有些惆悵該如何拒絕。
最終這次談話不歡而散。
當瑟夫將軍充滿不愉的起身往外走時，他忽感受到一陣窒息感，這種感覺自靈魂最深處湧出，將他困住。
就像是被塞在一個日益縮小的囚籠中，緩慢的削減生命，直至最後判處死刑。
又來了，這種感覺。
他知曉這都是因為體內的那個黃金鎖，這些日子裏已經發生了不少次像現在這樣的情況。
他已經有了經驗，隻需要等待片刻，這種感覺就會緩緩消失。
脊背挺直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緊皺著眉眼直視前方，肅然又冷硬。
可隻需仔細端詳兩眼，就能通過他發白的臉色與虛無的視線看出他的狀態並不好。
“瑟夫？”
“你怎麽了？”
一聲好似遙遠地方傳來的縹緲呼喚傳來，瑟夫將軍費力的凝聚著潰散的精神，眼瞳緋紅的顏色朦朧的如同一片蒙上霧氣的玻璃。
他是看到了眼前呼喚的人，那焦急閃過的臉龐以及靠過來的溫度。
可卻又無法組織一個成型的念頭去應對，身體隻本能的，用力的伸手抓去。
“抓到……你了。”他斷續的說著，隻覺得無法脫逃的困頓在一片陸離的光影中，四周隻有眼前人是清晰的。
可這殘存的清晰也很快被一片漆黑籠罩。
在瑟夫將軍最後一刻的視野裏，是仰視著看到的焦急的臉，模糊的漆黑，以及縈繞在鼻尖、浮動的甜香。
聞上去……很好吃。
他隻來得及閃過這樣一個想法，就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瑟夫！”
人類少女難忍躁鬱的將身形大她許多的紅茶色頭發的男人摟抱著輕輕放在了旁邊。
他站著門口忽然一動不動，而後連擬態都快無法保持，直接暈倒過去，把顏挽驚了一跳。
她知曉他應該受了傷，可她沒想到居然這麽嚴重，甚至還被那黑袍大祭司的精神攻擊侵蝕汙染了精神。
在顏挽呼喚的第一聲時，他轉過頭來，展露出那雙緋紅的眼瞳紅的幾欲滴血，虛無而空洞的神色。
那本該散發純潔無瑕白光的身軀被深淺的灰色染就，在他腳下暈染開來，斑駁扭曲了旁邊的門與牆。
一股熟悉的、令顏挽如何也無法忘卻的腥臭味從他身上散播出來。
那是邪神眷屬的味道。
在瑟夫將軍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顏挽渾身發毛，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要一發泯滅之星射過去。
但她還是強行抑製住了攻擊的本能，而隻是與他對視著。
注視著纏繞著他的那些深淺的灰色蠕動著，然後被自他心口那金鎖圖案發出的金光壓製著，最後被不情不願的壓製住。
當最後一抹灰色消散，在紅茶色頭發的男人快要倒地的那一刻，顏挽伸出手接住了倒地的他。
“……唉。”人類少女難以抑製的發出一聲歎息，她指尖臨摹著瑟夫將軍的臉部輪廓。
他此刻陷入了昏迷，冷俊的臉沉靜了下來，有一陣平和的氣息，看起來沒有那麽凜冽刺人，甚至看上去有了點脆弱的感覺。
這種脆弱的反差讓人心軟，也讓人煩擾。
對抗邪神力量的侵蝕這個課題，人類文明從被入侵的最開始一直研究到終末被毀滅那一刻，卻始終沒有什麽十分有用的研究成果。
反倒是在完全殲滅的毀滅性攻擊上頗有進展，顏挽掌握的泯滅之星對待大祭司都具有極其巨大的傷害力。
可這對於邪神力量的侵蝕卻毫無意義，泯滅之星沒有辦法挽救現在看起來情況很糟糕的瑟夫將軍。
而顏挽之前俘獲的那個特殊的邪神眷屬，他身上擁有的那個未探查明白的碎片也隻不過是將快被邪神力量轉化的被侵蝕者的人格保留一部分下來而已。
不過……
“還是有辦法的。”
顏挽的視線移到紅茶色頭發男人的胸口，在那裏曾經三次浮現一抹金色鎖的圖案。
也正是那個圖案剛剛散發出一陣淩然不可侵犯的金光。
抵抗了邪神力量的侵蝕。
邪神力量的侵蝕難以抵抗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因為他那超高的轉化繁殖能力，唯有以絕對的純潔能量聚集才能湮滅。
可這種純潔能量的聚集會將宿體一同湮滅，也就是將病人跟病毒一起殺死，並不是救治的辦法。
因此顏挽沒有辦法用泯滅之星給已經被邪神力量侵蝕到身體內部的瑟夫將軍治療。
可他剛剛身上浮現的那個金色鎖跟發散的金光。
顏挽仔細回憶著，沒有感受到任何明顯的氣息，也沒有任何的威壓或壓迫，平平無奇的就像是一束普通的光。
可就是那個金鎖散發的金光居然將邪神力量給擊退了。
並且沒有像泯滅之星這個無差別殺手一樣，順帶著還擊殺了宿體這個上司，而是像是一支非常訓練有素的軍隊，指哪打哪，完全沒有偏移。
顏挽指尖輕輕戳了戳瑟夫的胸口，那個曾經浮現出金色鎖圖案的位置，帶著探究的意味。
“這是什麽東西呢？”
她無從得知，隻能安靜等待瑟夫將軍醒來後與她交談。
此刻她希冀那是可以複製普及的東西，就算需要付出巨大代價，但那是可以對抗邪神力量侵蝕的重要之物。
那是一個裏程碑，也是一抹遙遠地平線上朝陽的金光，是付出巨大代價也值得的希望。
穿越遙遠之路，抵達此地，她看到了一抹清晰且切實的曙光。
“快點醒來吧。”
她歎了口氣，收回了手，托腮看著這個昏睡的睡美人，滿眼期望的等待他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