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談話

  “洛迦得。”


  銀色的蛇人尾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的光輝，他在聽到這個稱呼後，輕眨了就像一片銀色羽毛的眼睫。


  心裏微泛起的是一點微漾的複雜感覺。


  不管聽到多少遍，他總是覺得，伽得這個稱呼居然會用在自己身上，實在是太諷刺了。


  就像是在嘲諷自己那愚蠢無力的逆反行為。


  那伽帝國，正如其名屬於是屬於那伽的帝國，而帝國內的其他種族，名義上是公民，但實際上不過被剝削的奴隸罷了，血脈論帶來的是狹窄的接近無的上升通道。


  底層想要提升階層那就隻有勤勤懇懇摸爬打滾半生，得到一個接近施舍的受洗機會，蛻變去那一身“肮髒低等”的血脈。


  活剮去那一身與生俱來的血與骨以後注入稀薄的那伽血脈進行填補。


  並且不是一次就能蛻變完的，畢竟這可是剝削與彰顯自己血脈高貴的好環節，自然是要多加幾道關卡才行。


  混血與尚未蛻變成功的自然不可能被稱為那伽，但卻又不甘心與普通的平民一同的稱呼，便被折中後稱為迦得。


  這充滿優越感又驕傲的稱呼、透著欺軟怕硬的輕蔑心情，洛特薩很好的領會到了。


  他從不覺得自己這一身與生俱來的血脈低等，亦不覺得那伽便天生高貴。


  但這約定俗成的稱呼，否認便太過顯眼特殊了。


  即使不喜這個稱謂，他最後也沒有否認，輕描淡寫的就忽略過去了，瞥了一眼自己忠實且能力不錯的下屬，輕啟薄唇。


  “英羅列。”


  “希伯來是所內的五年前外聘的安保成員，由你直接銜接負責，是吧？”


  名為英羅列的蜥蜴人點頭沉靜的說:“是的，他是由五年前建所時就由摩主殿外聘的，雖然由我負責，但我隻是負責他在所內的檔案，實際上並不受我管束，而是摩主殿那邊……”


  “但你有跟他接觸過的吧？說說。”


  英羅列望了一眼冷俊的銀色蛇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但對他這個問話總是不說具體，讓人猜測的做法也算是習以為常了。


  蜥蜴人恭順的點頭。


  “是的，我確實跟希伯來有不少接觸，他是阿修羅一族的，看起來卻完全不像一位阿修羅，很溫和容易相處，甚至說的上……”


  蜥蜴人停頓了一下，思索著該用什麽詞匯描述他。


  說起阿修羅一族，自然是以戰爭機器、屠殺的瘋子、不定期會陷入癲狂的炸彈，不管是信譽良好的星海雇傭軍隊格格維爾帝國，還是他們臭名昭著的同族，銀月星域從事打劫掠奪的星盜們。


  他們的種族特性已經鮮明覆蓋過他們身上的其他標簽。


  在這樣一個印象裏，希伯來實在是……


  “不成體統。”


  “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並且很怠惰，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上，但因為他職階名義上並不比我低，且不受到我管轄，並且工作上也沒出過什麽差錯。”


  “我也就沒過問。”


  “他這幾天剛好休假，假期預計七日後結束。”


  “嗯。”洛特薩平靜的應了一聲，就微低下頭，手中劃開了一道略透明的屏幕，上麵閃爍一下就顯現出了細密的黑色字體。


  英羅列早已習慣了上司這說著說著就點開智腦處理其他事情的舉動。


  他偏過頭望著別處，耐心的等待著，一點也沒有被晾著的不自在。


  隻是心裏不免有些好奇。


  對於他忽然問起希伯來事情這一點。


  銀色的蛇人手指纖長而尖銳，輕輕點在半透明屏幕上，鱗甲顏色純粹中透著嶙峋的輝光，就像厚重冰山為陽光所曬而透出的質感。


  【南主殿:知道了，把他帶來，我要見他詳細詢問。】


  【洛特薩:好。】


  他結束了通訊，望向安靜等待的下屬，通知的跟他說:“你跟我去見南主殿。”


  “……？”


  蜥蜴人頭頂上冒出一堆倒過來的問號，蜥蜴臉上生動形象的浮出了疑惑到呆蠢的表情。


  雖然沒有質疑，但英羅列這個愚蠢的表情讓洛特薩有些無奈。


  “多關注時事。”


  “四日前兩位身份不明的星越階在b11星域與琉球星域交界戰鬥，波及百餘個星球，其中波動最高峰甚至越過b級抵達a級。”


  望著上司“和善”的目光，英羅列機智而從心的舉一反三補充說:“我知道，而且那場戰鬥還波及到了伽南星，前幾日星球封鎖戒備就是因為這事。”


  但是這跟希伯來有什麽關係？為什麽又要我去見南主殿？

  ……


  等等！？

  他就像察覺到什麽一樣，圓潤的金色瞳孔豎著縮成針尖大小，深受震撼的倒吸一口氣。


  “那場戰鬥其中一個人是希伯來！？”


  脊背發涼的英羅列他此刻十分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要知道假如希伯來是星越階，那不僅自己，這顆星球都不知道在鬼門關走過多少次了。


  星越階的阿修羅發狂起來，這顆偏遠小星球上可沒有能阻止他的人。


  “嗯。”


  銀色的蛇人輕飄飄砸下一個嗯，把蜥蜴人整個都砸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