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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山高穀冷

  太玄亦不是真要問她,隻拍了她的背哄道:“睡罷,明日帶你去崖上看日出。”


  因他壓下了小白的頭,她隻得悶聲叨咕道:“日出有甚麽好看的,再說你可叫不起我……”


  “那我便抱著你去。”


  太玄的聲音傳到她耳中略有些震蕩,她方才察覺自己竟還趴在人胸前……


  隻是……他身上是真的暖……


  小白有幾分猶豫,是正義凜然、義正言辭地罵他兩句,然後回她冰冷的被窩?


  還是假意困頓,未識兩人竟是這般的近,再賴一會?

  太玄為她緊了緊肩頭的被子,竟是有意令她便這般睡般!?

  小白呆了呆,撐起了身看他,於黑暗中竟似是和他對上了眼,立時慫的矮下氣勢來,隻翻了身下去小聲道:“別壓壞了你……”


  太玄倒似一聲輕笑,反駁道:“老鼠一般的重量,哪裏就壓得壞我。”


  “……”他竟將她比做鼠……


  若是知曉他抱的便是隻鼠妖,可會嚇死?

  約是不會的罷,大體隻會露出厭惡的目光,想他竟這般與她同處多時。


  想著小白不禁有些低落,去拉了自己的被子鑽了回去,且翻了身直拿個背對著他。


  “又氣了?”太玄在她身後輕撥了她耳朵,恨的她隻想一爪子拍過去。


  然卻又不大敢,便隻得探著肩膀又縮了縮。


  太玄湊過去些許,用些微氣音哄道:“我隻隨口一說,哪裏便有你這般可親的老鼠?”


  那氣落在她耳上頸間,驚起了一片癢意。她便用手捂了耳,不令他叨擾自己。


  最後太玄掀了她的被子,從她身後將人攬到了自己懷裏,她示意性的掙紮了兩下,便亦隨他了。


  於他懷中,確是暖的。


  其時小白有那麽些貪戀他身上的氣息,又不好轉過身去令他捉到把柄,便隻好僵在那裏裝睡。


  裝著裝著,於他懷中,便亦真的睡著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太玄果然遵照所定,將她拉了起來去看甚麽日出。


  小白哈欠連天地隨他走著,眯著眼卻險些撞在了樹上。


  倒是太玄急急地拉回了她,無奈一歎,俯身拉過她便將人背在了背上。


  小白一驚,瞌睡倒是去了大半,連忙拍打著他的肩膀,令他放自己下來。


  太玄不放,隻是說怕她跌到山溝裏去。


  小白伏在他背上,聽著他沉穩的呼吸,幾分羞怯道:“我醒了,你放我下來罷……”


  太玄卻微帶了笑意道:“你不是說娶新媳婦要有花轎遊街?眼下沒有花轎,我背你遊山,亦是一樣的。”


  小白一呆,駁斥道:“你胡說甚麽……誰是你……誰要同你……”


  太玄略停了步,側了頭來看她,問道:“那日,是誰於井中說,早已嫁了我為妻?說你我夜夜同寢,於民間,便早已是夫妻了?”


  小白一時語塞,他又道:“那人還說,便是地府崔判官亦是知曉的。除了我,此生便再嫁不得旁人,不然的話……”


  小白捂了他的嘴不令他繼續說,瞪著眼睛回他:“我、我那是怕你死了,誆你的。自當不得真!”


  是她動手去捂人家嘴的,然人家動嘴親了她一下,她頓時又大驚地甩了手,動作大的險些未從他背上折了下來。


  太玄止住她,將人向上提了提,輕聲說道:“可我當真了,那你便繼續誆下去罷。不然,若我娶了旁人,閻王爺知道了要將我一劈二可怎好?”


  小白瞪著他的後腦,發現一向口齒伶俐的自己竟是說不過他。這人,不是一向不喜言談麽,如今又這般能說……


  半響她隻嘟囔了句:“他哪裏便敢……”


  之後兩人到了山頂,太玄方才放她下來。


  小白亦是活了這麽些年頭,第一次正視那徐徐而起的暖陽。


  確是當得一個美字的。


  之後每天太玄便這般帶著她閑逛,探尋了穀中每寸土地。


  待得月餘後,家中吃食是真吃的差不多了,小白方才想起了兩人定好了一起出穀采辦之事。


  隻是,太玄卻似幾分不願般,竟推脫了兩回。


  後見她實在似是在穀中呆膩了,想去外麵轉轉,方才同意帶她而行。


  兩人皆是一身布衣,扮作了尋常夫妻樣子,一早便背了包袱啟程。


  隻是路上走走停停看看,竟是拖到了天黑方才進城。


  小白是走的乏了,亦沒甚麽心情四處逛了。太玄便擇了間客棧,要了間房暫作安頓。


  小白突然想起來問他:“你那銀錢是哪處來的?總不會我們出門時,你料到會有此行,從國相府拿出來的罷?”


  太玄麵不改色回道:“我當了身上玉佩,換的銀兩。”


  小白自是信了,隻是想著竟與她想找的借口一樣。


  而後太玄令客棧的夥計送了吃食過來,囑小白吃些東西早些休息,便說自己有些事要出去。


  小白幾分狐疑,隻是道:“都已經這個時辰了,趕了一路想必你亦是累了,一塊吃些歇了,明日再去罷?”


  太玄想了想,倒是坐了下來再未提出去之事。


  隻是小白夜裏睡了一半口渴,摸了身邊床榻卻是涼的。


  這人,終是出去了。


  小白確是不知他所謂的‘有事’倒是何事,然想來……亦是想得到的,他上次出門卻粒米未帶……


  約是本便沒想再呆下去罷!?


  至於他為何哄騙自己,說娶她做了娘子,她確是不知的。


  許便是山高穀冷,臨時起意罷了。


  小白披了衣服起了身,開了門令夥計為她取些酒來解渴。


  那夥計隻以為是這小娘子夫君要喝,便連聲應好取了送來。


  小白開了街角的窗,對了外麵寒涼的空氣抖了抖,而後搓了搓手臂飲了口酒,喉中一陣火辣肚腹亦暖了起來。


  這酒,倒是好酒。


  今夜月朗風清星光熠熠,城內竟是燃了幾支煙花。那絢爛的光炸亮了半空,直令人不覺仰頭望去。


  有那途經小白樓下的晚歸商販還在嘀咕著,說這年都過完了,又在放哪門子的煙花,亦不知倒是哪家富戶餘下的存餘。


  待太玄再折返而來時,隻在街角微一抬頭,便見了倚欄而坐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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