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草菅人命
小白瞪了她,不滿道:“誰定的?”
婢女手上麻利,嘴上亦應她道:“自是祖宗留下的規矩。”
可她卻仍是不滿地較真道:“哪個祖宗?”
那婢女為她穿好衣衫,先頭的又為她梳了發髻,如同哄小孩般哄道:“好了,便是知曉是哪位祖宗定的,神女亦不能找他去不是?”
小白卻噘嘴反駁道:“那可說不好!”
陰曹地府她尚去得,黑白無常與她亦是相交,她怎地便找不得那祖宗了?
然那婢女隻當她小孩口氣,為她裝扮得當,又上下打量了下,方才滿意道:“好了,神女快些吃些吃食,勿要令國師爺久等。”
一聽說太玄在等著她,她到底未再耽擱。
之後與太玄同乘了一輛馬車,她倒是又問了問上朝之時,不會確是每日都要折騰她來往罷?
太玄不過睨了她一眼,平淡道:“曆代神女皆是如此,亦無須你做些甚麽,不過於那聽著便好。”
小白卻甚是不滿,於她哪裏便是聽著就好,若日日皆讓她天未亮就起,然後站到大殿上聽一些人說她聽不懂之事。
且還要算上一個曾被她害過的人間皇帝,這簡直不就是對她用刑一般?
可她又不敢用同那幫婢女說話時的語氣,隻得委曲求全地商量道:“每日都去嗎?我、我一月挑兩日去下可好?”
太玄理都未理她,隻若聽不到般。
她便隻得更加委曲求全地縮了肩膀,盡量減少她的存在,不惹他心煩。
而後經過了一係列繁複的禮儀規矩,她終是站在了大殿之上。當朝天子坐在大殿龍椅之上,文武百官分站其下。
君在上臣在下本沒甚麽,想來這幫官員亦早就練就了一身枯站的本領。
隻是小白沒有想到,太玄這個國師竟是有座位的!
她亦是後來方才知曉,自古講究君權神授,故而太玄這個能通天意的國師,自是於國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的。
於是這遍堂之上,他隻坐於今上下首,身後倒是另留了地方予小白。
不隻如此,還特予她擺了個屏風稍作遮擋。
如此,小白這心裏才稍定,起碼不用麵對麵地站到那皇上身前,天天提醒著他。
即便不能直接令他想起自己,然萬一他看的久了,偶然間於夢中得了點化,屆時他若不想讓她好,可有的是法子!
故而現下小白恰覺舒適愜意的多,那幫大臣們你說南方鹽稅之時,我說北方災旱,他說西南戰事的,便都於小白無幹。
亦無須征求甚神女的意見,她坐在這便如同個吉祥擺件。隻須有,並無須發揮甚用處。
而後小白挺直了身板靠在身後椅背上,半響瞌睡打的自己頭歪頸斜的。
還好她並無鼾聲,倒亦是不易被人察覺。
而後一個深沉的聲響開口說道:“吾皇明鑒,近日臣倒是聽得一件趣事。事關國師大人,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啊!”
他這聲音一響,因提到了國師,小白便尚打起了幾分精神來。
隨後便聽太玄的聲音在身前說道:“不知,便勿講。”
“這……”上首的皇帝略作遲疑,似是兩方都不願得罪一般。
那深沉聲音卻一通大笑,這笑聲震響大殿,倒顯得旁處皆是寂靜。
隨後他又笑道:“國師不欲令我言說,可是有甚虛心之事?”
小白透過屏風覷眼看去,對方亦是站在了那幫大臣的頭一位,身板挺直,麵微有須,年紀卻亦不算大。
小白一直不喜麵上有須之人,隻覺還是幹幹淨淨的白皮臉麵好看一些。
然看這人雖是麵上有須,然卻亦不影響他的長相。
隻一雙眼睛,盯住她身前的太玄,直若那雄鷹盯了腳下的獵物一般犀利!
太玄亦未被他激怒,隻是轉著手中的念珠,似漫不經心般說道:“祥良王哪次都說有趣,然說出的話卻甚是無趣的很。”
砰地一聲從屏風後傳來,十分的不和諧。
除了太玄之外,眾皆側頭去看她。屏風後的人亦隻好點頭致歉,然心中卻是一片嘩然——
當日那黑衣人所說之人,便正是這祥良王!
她當日聽了轉述之時卻忘到了一邊,然現下由太玄口中提及方才憶起,可不正就是他!
好啊,原來設心處慮地想要害她之人,便就是這人!
剛還覺他長相尚可,現再透過屏風去看,隻覺他麵目可憎!
那祥良王又道:“我聽得前些時日,國師大人帶了人圍了神女府。當日便從府裏抬了八具白布覆麵的屍首出來。”
他意味深長的一笑,又道:“且那神女府一幹人等流放的流放,貶黜的貶黜。卻不知倒是為何,怎番惹得國師大人不快,竟動了這般幹戈?”
太玄並不言語,下麵的文武官員難免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坐在上首的皇帝亦不免遲疑地開口問道:“國師,這倒是……”
那祥良王得了名頭,立時誇大道:“原聖上竟是不知,我還以為國師大人一向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皆是受吾皇之命所驅呢!不想,這般大的事,竟原是國師一人所為?”
他拱手一托,直對聖上憤慨激揚道:“此事,往小了說是國師大人濫用職權、罔顧人命。往大了說,便亦是國師大人你憑借著於國中的地位,不顧百姓,草、菅、人、命!”
“這……”那皇上求助似得看向了太玄,“國師你看……”
小白聽了都想摔了屏風站起來,將自己麵前的案台砸到那祥良王的臉上!
明明便是他派了人前來暗害自己,不想被她逃了,又派人刺殺不成,現下竟然滿口胡言的誣蔑他人!
真真是……豈有此理!
未待她發作,太玄已是開口說道:“亦無須說前些時日,便是前日,神女府一共抬出了八具屍首。”
祥良王一頓,立時語調曖昧道:“國師這是認下了……”
太玄卻道:“我不隻知這八人姓名,還知他們與祥良府之間暗藏的幹係,你可要我一一說明?”
祥良王瞪向了他,似是不肯信他便知曉的這般清楚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