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圓床為祭
小妖眨著眼睛想了半天,試著說道:“怎麽來的?許是許多人都這樣叫,約定俗成便傳了下來唄!”
範成搖了頭道:“之所以稱為天師府,是因此地為張天師張道陵首創,且世代由他嫡親子嗣相傳承而來。至於龍虎山……”
小妖插言道:“張道陵?這個我知道,便是那尉遲遊所說的在無蚊村後山羽化那位罷?”
範成卻是一頓,反問道:“他同你說的?”
“啊!”小妖點了頭回想道:“他說那處後山讓我不可隨意走動,說是天師府的弟子和龍虎山的居民都要避讓,以示尊崇嘛!”
範成麵上卻有幾分古怪,小妖見了不禁問道:“怎了?可有問題?”
“那張道陵是於此結廬而居,築壇煉丹,後來神丹成有龍虎現身,故而此地才稱為龍虎山。然……”
範成話鋒一轉,又道:“這張天師是於鶴鳴山羽化的,尉遲遊為現任天師嫡傳弟子,不可能不知道。”
“你是說他騙我?”小妖一愣:“可是他有何理由蒙騙於我?”
範成低頭複又擺弄那木牌,許是又在想他那兒子,口中隻是回道:“許是那後山有甚不可予人知之事,這事又不足以與外人道,便尋了個托詞說予你罷!”
小妖想了想,幾分氣憤道:“不想予我說便不說,憑甚麽拿話蒙我?虧我在那甚二表叔家,本想去看看他那圓床,聽他說許過了病氣才未進,想來亦是蒙我罷!”
“圓床?”範成微微抬了頭。
小妖便將那時所看之事與他說了,然範成聽完之後卻未隨她說尉遲遊如何,隻是確認道:“你當真看了是為圓床?”
小妖撇了撇嘴嗤道:“我雖站在了外頭,然那床是圓是方還是尚可辨認的,怎會有假?”
範成聽了亦未有大的反應,隻是輕聲念叨著:“圓床為祭,亦難免那男子病的這般厲害。”
“圓床為祭?”小妖頗為不解道:“此為何意?”
“自古以來,凡事皆講陰陽二字,你自是聽過天圓地方一說。”範成擺弄著那木牌,似是隻隨意地說予她聽。
小妖聳了聳肩,隨意答道:“如何?是說天是圓的罩子一樣罩在地上,而大地則是圓的,同個球般可滾動起來?”
“非也。天圓地方,即為陰陽。天為陽地為陰,人處於地上,又怎可睡陽魂之床?再者,你當知,祭祀壇麵,皆為圓。人若睡在那上麵,輕則夫妻不和自身有損,重則……”
範成一頓,將木牌收了起來隨口道:“若是那床擺的位置不對,便為祭祀附近要緊事物了。”
他這話說的隨意,小妖便亦不如何信服,隻是敷衍道:“怎麽可能,那尉遲遊說了,村裏人家偶有幾家便都是那般擺設。”
“幾家?”範成起了身,背著手走了幾步,透過那門扉向外看去,沉聲道:“那許是為祭獻,亦為壓製。”
“您老人家說的話我是愈發不懂了,罷了,索性我便不是甚有靈性的妖,亦不打算承你衣缽,聽不懂便聽不懂罷!”小妖起身抻了個懶腰,打算回屋補上一覺,稍晚好便行事。
範成卻回了頭看了她道:“這壓製的,許是便與你說那黑洞之下的事物有關。”
小妖驚的瞪了眼,想說你若想令我下去為你瞧上一瞧,還是莫要嚇我的好!
範成卻亦不再多說,隻收回視線轉回身交代了句:“晚上我與你同去。”
後直到出了門小妖還再勸著:“就你這一把身子骨,就且別隨我去了!你再交代在半山腰,我可弄不回你。”
範成不理她,隻是將衣袖衣擺都綁束好,又將他那要緊包袱緊緊地綁在了身後。
小妖見了亦不再勸,打算且等到了山頂,讓他親眼瞧上一瞧,許是腳下一軟,便也就不下去了。
可是那範成直到到了崖邊握了繩,呼呼的冷風直吹地他頭發與胡須亂揚,他還是咬著牙甚話亦未說,隻鐵了心踏了腳便要下去。
“哎哎!”小妖見了連忙喚了他一聲,無奈道:“還是我先下去罷!”
想著若是半途這範成力竭,若鬆了手她於下亦好攔擋,然嘴上卻說著:“我昨日已來過一次,自是老馬識途,好找一些。”
範成聽了亦未推讓,隻在她之後才垂了繩緊跟著下去。
小妖昨夜綁繩子時的凹痕還在,且因有範成同來,四周雖同樣陰森可怖倒未覺如何可怕。一邊放了繩子一邊抬頭瞧他,卻見那範成握繩的手皆有些發抖,卻仍派自咬牙強撐著。
如此,小妖心中亦不免閃出佩服二字,她亦話不多說,隻自顧放繩找著昨日山洞位置。
待到她腳落了地,放手去拉那範成之時,他卻險些一腳踏空跌到那仙水溪裏去!
還是他腰間纏的繩子緩了一下,後小妖很是使了力氣,才將他給拽了上去。
這次兩人準備得當,範成喘勻了氣,拔出腰間纏的火把。來之前他特將那物捆的紮實,故而現下點了火之後那火苗亦不虛浮,隨手一擺過去那墓室的形容便盡收眼底。
範成雖已聽過小妖細細說了墓室情況,卻仍是一隅一隅地細細查過,自己確認了無半點疏漏這才肯罷。
而後兩人走到之前小妖發現的那處黑洞,範成蹲下身去查探,卻一腳踩到地上的一截骨,一個不穩滑坐在了地上。
小妖伸手去拉他,他卻擺了擺手並未起身,隻坐在地上挪進了兩步去看那洞。
小妖從他身後略有憂心的看著他的背影,她亦不知是因這範成離兒子近了一步的心傷所致,還是這範成屢次受傷終是大限將至?總覺他近日身上略有力不從心之感……
那範成探了火把過去,那火苗被流動的風帶動,他似看不大清又湊近了一點。
小妖甚是怕他掉了進去,不免拉住了他一隻手臂,卻見他突地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不管不顧地向那洞裏爬去!
小妖不及拉他,他已隻剩了半個身在外麵,隨即裏麵一聲悲戚之音傳來:“我的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