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蘭因絮果
“嘖嘖!”小妖被那詞給酸了牙般,剛要起身卻又見緊挨那石碑擺了個匣子,被放在了一處石台之上,便如同擺了甚了不得的貢品般。
小妖拿了那小匣晃了晃,沒聽出有甚異響。裏麵的東西似是不重,倒不若這一個不知甚材質的小匣沉些。
小妖明知這物許是與那範澤無多大幹係,若有的話他亦不會如此完好的將它留下。然她還是拿著研究了半天,卻隻見這匣子嚴絲合縫連個鎖扣皆無,這、這倒是如何打開呢?
許是,那建這匣子之人,便沒想過再讓人打開它罷?
然,今日來此的,是隻好事的小妖!
她將火把插在了一邊,很是研究了一番匣子的打法,最後是任她是掰是擰皆不得成。幹脆一怒之下便將它扔在了地上,用她後學的雷法,一道雷劈在了那匣子上。
一聲巨響之下,那匣子亦有了絲絲裂痕。小妖欣喜之下又是一道小雷劈下,可這一下不隻將那匣子給劈了開,還將裏麵不知何物給點了著。
小妖連忙上手去撲打,直將那絲火苗給撲滅了,才發現裏麵不過是些尋常書信。
小妖略呆了呆,取出那一遝被燃了一角的紙張,隨意翻了幾張看著。而後便是經由這一遝信件,小妖才大概知道了這墓主人的故事。
大體便是個癡情的女子,與一個明明心裏裝著對方,卻故作冷漠無情的男子,癡戀一生的故事罷。她於少時便仰望著那清俊的男人,望著他少時多舛,千般忍讓萬般含辱。
望著他鋒芒乍現步步為營,望著他……榮登高位另娶她人。
且娶得那人,還是與她一母同胞所生。隻因她那妹妹,有著她為了迎合扶助他謀權而錯失的天真爛漫。
而這墓主,一朝心灰意冷,終是病死他鄉。
許是那男子有甚旁的不可言說的難處,然於這信外的小妖來看,這男子實不是甚可托付之人。
說來這女子終其一生,都在等一個望著遠處的男人,人生苦短,她卻硬是自己尋了這苦楚。
小妖不過略撇了撇嘴,便隨手將那匣子放在了石台上。待要起身,卻又見那一行酸詩下還另有一行小字。因那字跡過小,先頭小妖倒是並未注意到。
她蹲下身細細看去,吹去了上麵的浮塵,隻見對著男子所寫的字下,同刻上了小巧纖細的一行字——
【我曾癡想,青山不改、碧水流長,何至山窮水盡。卻不識,蘭因絮果、人心寒涼,終難白頭,錯付一場。】
這字雖小巧,卻亦難掩女子英氣,小妖看了,尚未想旁的,卻隱隱覺得那字跡略有幾分熟悉,熟悉到……
她一時失了重心,跌坐在了地上,無意擺動的手臂恰恰揮到了一旁的匣子上。不僅打亂了那一匣子的書信,還將整隻匣子都給扣到了地上。
那匣子彈跳散亂之下,撞開了裏麵的夾層,露出了一幅卷軸滾落在了地上。
小妖坐在地上,順手拾了,撲盡上麵沾染上的灰土,輕拉了捆綁的細繩,展露出一幅美人肖像出來。
那畫像畫的及是認真,便連畫裏人物的一顰一笑,一截發絲和眼裏看向畫者的奕奕光彩,都看的甚是清楚。
而讓小妖怔愣地半響都回不過神的,並不是那女子如何絕色,亦或是畫技如何的高深,而是……而是……
小妖呆呆地坐在地上,眸中劇烈顫動,對著那畫像脫口喚道:“姐姐……”
是了,這畫中所畫女子,正是那與她相處了八百年、她喚了八百年的姐姐!她那心心念念亦難尋的姐姐!!
小妖怔愣地坐於地上,半天回不過神來。隨即她幾下膝行近到那石碑近前,扯過一旁的火把湊到進前又細細去看。
她以指代筆細細拂過那一筆一劃,指端於那字尾長久地停駐。
“蘭因絮果、人心寒涼,終難白頭……錯付一場。”那一行小字,此時再由她一字一句的讀來,竟另有了別樣體悟一般。
小妖忽地頰上一涼,她抬手一摸,低喃道:“姐姐你瞧,我學會落淚了呢……”
她坐在地上,又將那信件一封封收起,再細細看去,那書信裏兩人的字跡,除了那石碑上的男人的字跡相仿的,另一個秀氣的女人字體卻又另與姐姐有所不同,這……
她一封又一封地看去,忽而一陣涼風吹進墓室中來,帶動她了膝上的紙張飄下,那紙竟細散開來。
小妖徒然地伸手去抓,然卻隻空攥緊了拳頭,未留下分毫。
許是寒風吹淨了她繁亂的思緒,她騰地靈台一片清明,便將整件事串連了些許。她早知姐姐並非凡人,而這墓室的主人亦非今人,許便是姐姐當年遇了自己之前的事罷!
姐姐她當年許便是因了某些由頭,投了個凡胎遇了那負心之人,後升天複返故地重遊,來了此處且看了那男人提的字,一時有感又加了幾筆罷?
想通之後小妖又到處翻找,想尋一些與姐姐相關的物件。外麵的天色已然乍亮,微微的光線透進了來,照之前視物更為清晰了一些。
小妖四下尋找,卻無甚有用的物件。陪葬品雖精美,卻亦與姐姐無關般。
說來許是這龍虎山的地界管束的好,不然即便再難攀爬之地,亦是少不了宵小的看顧罷?
這時小妖腳下突踩了一物,她用腳試探了探,倒像是被打翻的燭台等物撂在了地上一般。
那火把本就殘破,現時已經熄了。小妖借著隱約透過來的光望了望,腳下卻幾分漆黑看不清事物。
她蹲下身,探手摸了摸。那物入手光滑微涼,摸上去似有微微的弧度棱角。細細長長的一物,中間分開了些許,倒像是……倒像是一粗一細並在一處的臂骨……
小妖手上一抖將那物扔了出去,本應碰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一聲,然那物卻似是順著那牆壁滾落了很遠般。
小妖扯過旁邊散亂的一截木,點了一頭湊向前看,隻見那牆腳本擺著一扇木質屏風,現被微微挪了位置,露出後麵黑漆漆的一處深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