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路遙馬亡
“我姐姐便曾說我是個命大的，想當年我險些被隻黃鼠狼給咬死了，卻亦是另安好的活了這麽多年。保不齊，我便是個遇難成祥的命！你且等著，我探了消息予你知曉。”
小妖落了句話，孤身出了房門。
外麵乍冷的氣息使得她一熱的頭腦略清醒了些，然還是回頭望了望身後燭火，毅然地出了小院。
小妖一路尋到了溪水邊，他們住這一處和那懸棺崖確是不遠，然卻是隔著一條長長的水路。白日那小師弟帶她們過去之時，亦是於陸路騎了馬繞過去的。
現下四處天寒地凍的，龍虎山雖處南方，又因那仙水溪為活水而未結冰。
可那水摸上去卻亦冰冷刺骨，小妖站於岸邊尚且凍得直搓胳膊搓腿，若是叫她泅水過去那她自是百般不願的。
然若是繞路過去，她又恐以她這頭腦再將自己給繞丟了去！
正在那左顧右盼之時，她卻是瞧見了岸上不遠處有隻竹筏置在岸邊。
她上前試了試，確是完好並無鬆散，便推進了水裏。
另尋了隻長長的撐杆，從岸上輕輕一躍跳到了竹筏上。那竹筏一沉，小妖身形便隨著晃了晃，雖是以杆撐地站穩了身，然鞋襪亦是全濕。
恐驚擾了岸邊人家，她隻無聲咒罵著，用撐杆推了岸邊石階，將那竹筏遠遠地推進了水中。
起先她搖搖晃晃的毫無規律可言，然在水中打了半天轉後，慢慢亦是尋出了些門道。
她一路將竹筏晃晃悠悠地行到途中，打遠處便瞧見了那巍然聳立的懸棺峭壁。
拿出了懷裏的小木板，借著月光對著那處對比著。卻因太入神，腳下一晃險些未折進水裏去！
她半跪在了竹筏上，險險地撐住了身，這才小心翼翼地繼續行路。
待近到了那懸棺之下，她貼著那山壁仰頭向上看去，脖子都仰酸了亦未尋到甚能爬上去的路。
她看了又看，終還是決定從另一側繞上山，學那前人垂繩子進去罷！
可待折騰到山頂已是一兩個時辰之後了，她站在頂端迎著冷風掐著腰，喘了半天氣才開始尋個可綁繩子的地界。
她照著來時記下的對岸山石，大概估了下位置，在一棵根莖紮實的古樹上綁了繩。
另一頭在自個腰上纏了一圈，站在崖邊試了半天，這才緩緩地握了繩，一點點地將自己放了下去。
雖說她即便摔下去亦不會死，頂多便是砸入水中一番折騰。然她看了看腳下那陰沉沉的水，還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吊著慢慢挪著。
途中亦是經過了幾個小墓洞，或是直接將棺木釘在了洞口，或是稍稍向裏縮了一處，除棺木之外再擺了些旁的東西。
小妖略歇了歇腳，再者亦觀察了下這懸棺葬倒是個何種說法。
聽那小師弟說，懸棺而葬，不過是令死者死不落土之意，說多是一些欲修煉成仙的貴族罷，葬於此處以盼死活仙途可期。
小妖於那墓洞四處翻了翻，除了未起棺瞧上一瞧，旁的倒亦無甚稀奇的。
如此她便纏了繩，繼續一路向下。
隻是這手中的繩子是放了又放，依她所料便亦該到了那處洞穴所在的位置。
然腳下所踏的山壁甚是堅硬厚實，一點也不像是掩了個山洞的樣式。
她又踹了踹，卻隻是震落了些山土，倒引的她身子不住地左右晃了起來。
小妖一聲驚呼，越想穩住自己，那繩卻越晃的厲害。一時她亦隻能是緊緊地抓住手中繩索，蜷縮著雙腿但盼那晃蕩過去。
然晃著晃著，她餘光卻是又看到了些旁的。
索性她亦是被半吊在這崖壁之上，上上不得下下不去了，這小妖幹脆牙關一咬晃地更狠了些。
而後在她被甩向一邊的一瞬間，一把抓住了那洞邊的一截枝木，破費了些力氣才爬了上去。
原是她估錯了些許，竟與那墓洞稍偏了些！
她坐在洞邊，收回了腿，又將那捆仙索的另一頭，係在了她剛抓握住的木頭上。怕今日風大再給她刮跑了，便又多係了個結。
而後她未起身，隻坐在地上打量這洞穴。隻因這處洞穴狹小，站起來不隻杵著頭，恐怕便是連腰亦是站不直的。
她摸索著四下探了探，原從下方看，洞口這支出的一處倒是一塊橫著的梁木。
本是撐著這洞口的，卻不知於何時橫倒在了洞口，小妖亦是靠著這物才尋到了這處的。
她瞧了瞧並未尋到棺木，可就這麽一處狹小之地，亦值得那範澤這般惦記？
然既是費盡周章的來了，小妖便估且四下細細打量一二，瞧瞧許便有些她看不出名堂然於範成有益之物呢？
這一打量不打緊，竟是從後麵另尋出個屋室來！
原這小小的洞穴，入口雖破，然轉過去竟是別有洞天！
這下除了棺木還有不少旁的陪葬物件，小妖於洞口地上撿了隻破舊的火把，借著點了方才看清這一處的樣貌。
洞頂挑高，四下寬闊，竟是不亞於凡間活人的居所。
小妖雖曾聽說過凡間的許多皇家貴族，死後的陰寢那是照活著時住的宮殿絲毫不差的。
然於這麽一處下為絕壑之地，是如何修葺出這般光景的呢？
小妖四下巡視這的擺設物件，包括一些陪葬之物，這墓主倒似是個閨閣女子。
中間那棺木被推開了一隅，想來許便是那範澤所為，小妖探頭望了望，卻沒瞧見甚有用的。
她縮回了頭腦，正要看向一旁箱裏的物品，卻又是一頓，再回了頭又看向那棺木之中。
裏麵空空落落的，除了一些陪葬器具，竟是連具屍骨皆無！
這範澤……當真是那範成的兒子嗎？品好竟是……竟是如此獨特。
小妖一通呲牙撇嘴，又四下繞了繞，倒是於牆上尋到了塊碑。像這種東西立於墓室，大體是交代這墓主生平往來的罷？
小妖略略看了看，確認這墓主確是個女子，且還是當時一個極有權勢之人愛慕的女子。
隻是不知為何，這兩人最終卻並未走到一處，女子似是孤身抱病而死。
立碑的對那一段含糊帶過，卻於最後刻了這麽一番話——
【我曾以為，山高水長、來日方長，何須路遙馬亡。殊不知，三巡過場、人走茶涼，終不過，大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