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非善非惡
“我看你是病的不輕！”姓周的罵了句，搖晃著起身想脫身離開。
他邊走邊大聲斥道：“你既如此介懷，殺人償命，你自賠了命予她即是，糾纏我作甚！”
然剛走得兩步卻又一晃身跌在了地上，頓時一陣排山倒海的燒灼之感又從肚腹之中傳來。
他晃了晃頭想甩去幾分眩暈，抬頭望向簡非凡怒道：“你對我做了甚麽！？”
簡非凡緩慢而行，幾步走到他麵前，由上至下的看他。
後不緊不慢的嘲諷道：“前兩年你甚是機警，即便我百般示好，你亦對我多有防備。怎地，近來倒令你忘了你我往日恩怨，竟連我遞的藥都敢吃了？”
那姓周的張了張口，卻先嘔了一口血出來，而後雙目猩紅的啞聲回道：“我周家於尚周城何等的聲勢威望，豈是你可動的！來人！來……咳咳。”
“明著我動不了你，然我便不可學你於暗中作祟？”
簡非凡隻是一笑，蹲下了身扳過他的臉諷刺道：“你可知，我等今日等了多久？令你於酒色之中暴斃而亡，亦是對你最好的安排了。”
“我予你吃的那味藥於旁的地方無礙，亦確是有幾分奇效的。然，隻是不得與酒同服。如今，你便如此這般的去了，亦累不到我的身上。”
他說著，又帶了輕諷道：“或是即便你周家查起，許我那縣令老爹，亦會同當年那般遮掩過去罷。”
說罷他似是不欲再與他多說，一手揪起了他的頭發止住了他向外爬去的身形。
另一手從懷中取出了樣事物，將壺裏剩下的酒液倒在了上麵，一狠心死死地捂在了他口鼻之上！
似是怕再來了人擾了他的計劃，他隻下了死手，意欲加快他的死亡。
那周姓男子派自蹬著腿掙紮著，卻終是沒他力大，與他廝打的手亦漸漸弱下。
這時門口當啷一聲，不隻驚了簡非凡，就連看戲入神的小妖亦回了神。
竟不知一個不過十多歲的少年男孩，何時就站在了門口。
簡非凡一驚，手上鬆了幾分力道。那姓周的立時攢了一股勁推開了他，滾到一邊話亦喊不出，隻大口的導著氣。
“阿良……”女鬼秀靈的一聲喚倒令小妖多看了少年幾眼。
就見他瘦高的個子，麵上幾分青澀與緊張地看著麵前的一幕喚了聲：“簡大哥……”
“關上門！”簡非凡一聲厲喝，使得他周身一抖，毛手毛腳的關上了門。
簡非凡素著臉又問道：“你怎麽來的？”
“我、我……”少年囁嚅了一會，終是在他的注視下老實回答道：“我跟著你來的。”
隨後少年握著拳看著地上躺的人猩紅了眼嚷道：“簡大哥，我剛剛在門外都聽了，你亦不用瞞我！你隻如實告訴我，可是他害死的我姐姐？！”
簡非凡聽了，麵上的表情反柔和了些，擦了擦手上的酒漬隻是道“你又呆了不成，害死你姐姐的，是我。”
“你別總將我當小孩子！”少年氣急嚷了一句，因強抑著心緒聲音都有了幾分不穩。
“我雖年少無用，甚麽都做不了，但我不是傻子！好壞我亦是分的清的！你為甚麽總是騙我你是壞人要令我恨你！？”
他又低頭看了眼想要悄悄爬走的人，憤恨的上前撿了掉在地上沾了酒的油紙。
“我梁家的事自是由我來做！亦不用你管！我替姐姐報了仇，自去官府為他償命！”
他剛奔得兩步卻被簡非凡給攔腰拖了住，沉聲說道：“阿良！莫要胡為！”
許是他的語氣極其嚴厲，亦或是他的阻攔使瘦小的男孩掙脫不得，他隻掙紮著哭嚎出聲，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簡非凡將他按在懷裏安撫著：“你姐姐死了，你還活著。你不隻要活著，還要替你姐姐好好活著！阿良，你的人生，不能隻有仇恨。”
少年最後被他給拉走了，兩人都未再管躺在地上一片狼藉的人。
那秀靈站在原地已是哭的如同個淚人般，弟弟被拉走了她亦未隨其遠行，隻是站在原地對著那人離去的方向跪伏在地狠狠地磕了兩個頭。
小妖見了她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的形容，拍了拍衣上食屑道：
“你這倒是笑著哭還是哭著笑？起來罷，你弟弟由他教導，許是不會太差。亦算是無辜傷你性命的補償罷，如此，你亦不必再心有惦念。”
小妖拜別了秀靈，於酒家偷了吃食與酒。天好無雨，便隨意擇了個房頂一夜酣眠到天亮。
第二日尋回了毛驢，又繼續上路。
走了這麽久，她實亦不知自己倒是在尋覓些甚麽了，既無去路，亦無歸途。
卻沒有一個地方可供其停留，隻得驢不停蹄地走著，她吃甚麽那驢便吃甚麽，一妖一驢倒亦和諧。
這日小妖趕到城鎮之時，天色還尚早，夕陽微微斜下，尚餘了些光輝漫不經心地撒滿了地麵。
她不緊不慢的側騎了驢，吃罷了荷包裏揣的最後一捧毛豆，又從驢脖子負的口袋裏抽出了一根甘蔗。
剛咬了一口還未嚐到甜味，就聽得遠處一陣喧雜之聲傳來。
小妖用牙撕咬開甘蔗的一條皮，隨意的掃了一眼過去，卻見一幫壯年乞丐，正壓了個老叟在地上不斷的踢打。
邊打還邊罵罵咧咧的訓斥著，不斷說著汙言穢語，大意便是這老叟占了他們的地盤搶了他們的主顧之類的。
小妖本隻是隨意地一掃，並未打算多管這凡人閑事，用那誰誰的話說，她隻見了這老叟被打，卻並未見他如何被打。
擅擾他人因果，許她便要替人承了這因果，不合算啊不合算！
然她剛騎著毛驢走過了兩步，卻又突地一頓，隻一拉韁繩那毛驢便停了下來。
她側回身回頭去看，便怎麽看怎麽覺得那老叟有那麽幾分熟悉。
她又細細看了，而後微驚地張了唇，試探地喚道：“範成？”
那老叟一僵，雖未應聲，然確是那範成無疑了！
小妖抬腿便翻過毛驢下了地，隻兩步走到了近前。
那一尺來長的甘蔗不過於她手間轉了幾個來回，那幫乞丐們便都捂了眼退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