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可曾害你
最後地上一片血腥狼藉，那半截魔趁著身體尚且抽搐未僵，仰天長嘯吐了黑煙跑了。
小妖以劍倚身，佝僂著腰不住的喘著氣。而後半響才攢了點力氣回了身，向身後看去，卻隻見齊豫的一臉防備和姐姐的一臉驚恐。
小妖有些累，卻強撐著笑對她笑道：“姐姐，無事了，你莫要怕。”
可她未見自己那滿身滿臉駭人的血跡，於那一笑之間更顯恐怖。且她之前被人削下了袖子，那從肩到腕的傷，眼下卻絲毫痕跡皆無！
小妖剛走了兩步，那齊豫已舉刀對向了她。
她眉頭一皺站了下，不悅道：“你殺瘋眼了不成，不識我了？”
那齊豫依就不聲不響的站到周思玉身前，隻拿刀對著她亦未有其他舉動。這時從齊豫身後側站起了個武士，對著他舉起了手中的劍。
小妖一驚挑開了齊豫的劍將他擊向一旁，又飛出了手中的劍甩落了那武士手中的武器。
然而就在這一動作的同時，她背心突地一涼，隨即心口一陣撕心裂肺的刺痛。她不解的慢回了頭，見自己背後心口的位置上正插了一把宰肉的刀。
那刀刀柄寬厚一些刀尖尖利一些，正適合一刀直擊要害。
且那持刀之人亦是照她所說之言，握的穩些直插心間，那刀從她背心穿透過來寸許，小妖一低頭尚能看到上麵她刻的歪扭的痕跡。
“姐姐……”
小妖握住胸前的尖刀，有幾分迷茫和不解的看向她。
周思玉一驚鬆了手，隻不斷地搖頭掉著淚珠，卻說不出一言半語。
她的手不住的顫抖著，目露哀切喚道：“阿珂……”而後話音一轉問道：“你不是阿珂，你倒是何？”
她沒有問你是誰，小妖便知她已曉得自己本非凡人了。她笑了笑，幾分苦楚，亦學那周思玉搖了搖頭，隻是身上不禁晃了晃險些站不住腳。
周思玉下意識的伸了手想要去扶她，卻又頓了住，小妖終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那胸口的疼便如同入了骨的寒，使她有些挨不住的趴伏下身。
周思玉不住的搖頭哭訴著：“打那次遊湖我便發現了你的不對，那侍衛明明劃上了你的手臂，然不過片刻你的臂上卻絲毫痕跡皆無！那晚你趴在我的床邊，我亦是看過的……”
“你素來行事詭怪，且那日你明明隨小翠一起墜了崖，卻又完好的回來。你來的便蹊蹺，這一路隨著我們倒是要如何？昨日，你甚至割了手要喂齊豫喝血！前後種種，我如何能信你？”
她本亦不欲取她性命，即便她非常人……
然剛剛那副場麵，那般的血腥駭然，她心裏本就存著疑怕，又見她滿麵血腥的直向齊豫撲了過來，她隻想著不能令她傷了齊豫，哪想……
小妖一手捂著胸口去推那刀尖，另一手繞過脖頸到背後摸索著想拔刀，然此時她神思已有了些恍惚，周思玉後麵的話已是聽不大清了。
她指尖觸到了刀柄，卻無甚氣力拔它出來，她強忍著難耐的疼痛，滿麵血汗幾乎氣聲般問道：“姐姐，我可曾害你？”
那周思玉蹲下身抱頭哭著，隻哭得傷心悲切並不答話。
小妖跪伏在地上，搭在肩頭夠那刀的手亦無力的跌了下來，她以額觸地頗費了些力氣才喃喃出聲——
“我生而為妖，不是我願的。然我並未有害人之心，若可以，我亦是肯救人的。然，你隻因我是妖，便可抹去我待你所有的好罷？”
“你走罷，遠遠的走，莫要令他們捉住。”小妖有些累，終是闔了眼不再看她。
那方周思玉剛喚得一聲阿珂，跪在了地上要向她身邊挪去，第二波武士便又接踵而至。
齊豫持刀奮力地拚搏著，隻是拚命的想殺出一條血路來帶她出去。
就在這時，不遠之處有人逆光而來，隻能隱約看出是個男人身形，他徐徐踏步而至，倒仿若閑來漫步般的悠閑，引得那武士皆停了攻勢警備的望著他來的方向。
齊豫亦得了片刻緩息之機，一手握了周思玉的手另一手持刀強自支撐著。
來人走得近了，倒叫人認出了他來，是那日過府上做齋蘸的道士尉遲遊！他隻一身白衣，單手負於身後，悠閑的倒是甚兵器利劍亦未持。
而後就在武士的一愣神間，他已走到近前，隻略覷了眼他人，便彎腰拉起了地上形容慘淡的小妖。有那回過神來的持劍向他劈來，他亦不過似輕揮了揮袖子，對方便已然躺在了地上。
那武士見他隻拉了小妖並未管其他二人，便合攻而上圍攻齊豫而去。
小妖隻覺手腕一痛，人被提了起來，跪坐在地上皺了皺眉，費力的抬眼隻覷到了一隅白衣。
白衣啊……莫不是大白來尋她了？
說來這大白真真是夠義氣，公事那般繁忙還抽空前來撿屍啊……
“起來。”清冷的男聲隱隱約約傳進了耳，這場景竟莫名有些熟悉。
小妖張嘴想說你看我可起的來？然張了張嘴卻隻是徒勞的翕動了下。她有些累，不大想與他搭話。想說你隻將我拖回去便好，管它是身還是魂。
而後許是見她那副形容實是慘得可以，這大白竟難得的俯下了身，一手搭在了她背上，一手插入了她膝蓋之下。
小妖隻覺身上一輕，再費力將眼撐開了一條縫便見了澄藍幹淨的天空。
唔，這天著實的好，這小河邊山青水亦好，倒是處終了的好去處。
小妖閉上眼之前卻見這人亦不是大白，而是那尉……魚池裏遊那位？說來她兩次都仰仗他救護，真真是個好人啊！
而後她手臂垂落滑下，頭亦耷拉到了一旁，倒是真的昏厥了過去。
隻那方這尉遲遊抱了小妖起身，卻並不離去，隻站於一旁冷眼旁觀的看著麵前的爭鬥。
然那齊豫便再是強，不過一人雙手，且他又身有重傷，如何能敵眾人刀劍？
最後他終是力有不及，回身救護那周思玉之時，被人一劍刺穿了背心。
那劍位置插的險，他虛虛的抱住麵前的人，不過動作間已嘔出一大口鮮血，沾染了周家小姐肩頸。
“齊豫！齊豫……”周思玉隻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哭得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