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若不歸
故而這掌事的聽她這般說，隻是認為小妖戲耍於他！
隻看她一個姑娘不予她計較罷了，若換了旁人，怕就不是這般好相與了！
然那門板緊閉，任她如何踢打亦不再開。小妖氣結，又見旁的商戶聞聲紛紛出門查看，未免多生事端便在那門上啐了一口走了。
而後她又摸去了官衙，從那尋了把官爺巡街時多配的大刀，比劃了兩下綁在了背上。
出了門轉了街角，早食攤便稀疏的擺了出來，小妖從樓老夫人那拿來的鑄劍報酬未用上，便拿來換了兩個包子吃。
而後又同那店家多討了幾個包子，用油紙包了塞入懷中大搖大擺走了，獨留店家望著手中兩樣金燦燦的的事物發怔。
剛走得幾步就見那街上的乞兒為了討食做了幾分花樣，許是他經常餓不過來偷這賣家的包子，被打了幾次學精了。
這會趁天未大亮不知從何處尋了個掏了底的小櫃子，縮在裏麵以背頂櫃以腳觸地，正一步步偷著挪向前。
一旁有那起得早出來吃早飯的見了，便揉了眼睛對一旁的人咦道：“你說，我日後怎的同我那子孫後代解釋，這櫃子會自己跑？”
小妖嗤笑一聲，見那攤主識破了乞兒偽裝，正拿了擀麵杖敲著那櫃子恐嚇於他。
小妖笑了笑又往回走了幾步問道：“店家，我剛給你的報酬可還夠？”
那賣家一愣，連忙回道：“夠夠夠！這……”他幾分遲疑，又怕這傻子將那兩個物件要回去。
然傻子卻隻是又問道：“我瞧，不隻是夠，還有富餘吧？”
賣家笑的幾分僵硬，然於這上京之中又不敢做那強買強賣的買賣，正從懷裏不舍的去掏那物件打算還了她，她卻隻是交代道：“既如此，那富餘的，便予這小孩換些包子吃，他甚麽時候餓了自來與你取。”
小乞兒反應不及，賣家連連應是，小妖便又背著那略沉的刀大搖大擺走了。
而後小妖路過驛站的時候順手牽了匹馬，起初那馬還不大樂意讓她騎，後來被她恐嚇了一番便老實了許多。隻是小妖未曾習過騎馬，然摔了幾次便亦好了許多。
如此行了兩日她才到得土地所說的丹熏山，其實遠用不上兩日，隻是她途中行錯了方向，這一折返之下才費了些時辰。
待小妖到得丹熏山前，那馬就駐足不前了，而後更是累得癱躺在地，嘴裏不斷翕動舌頭都微微伸出。
小妖蹲下身摸了摸它的毛發，安撫道：“知了知了，知你累壞了，你且歇歇罷！待我歸來，就帶你回去。”她手上一頓，又道：“若不歸，你便天南海北，自去逍遙。”
小妖起了身，揚頭向那密林之後的深山望去，入目皆是長林豐草，似遮天蔽日般的靜默。小妖背手越過肩頭摸了摸身後的刀，提步踏進了林子。
起初尚可見日，有日陽為她引路還尚能辨別些方向。然隨著她越走越深，頭頂枝蔓交錯不隻日陽不見，就連周遭都隱隱暗淡了許多。
小妖又走得片刻，莫說尋個土地精怪來問上一問，便這林子就是連個蟲鳴鳥叫皆無！
小妖深知有異，然她已無了回頭之路。
突然周遭迷霧漸起，小妖止了步，抽出了身後長刀，微微屏息以待。
然除了這飄蕩的霧外，卻再不見其他異動。小妖於身邊樗柏之上做了印記，而後義無反顧的繼續向前走去。
她不過行得半刻，然身邊的霧氣卻越發濃烈，而後就連周遭一丈之外的事物都再不得見。她怕那霧中有異，特屏了呼吸，隻警備的尋視四遭。
騰地刷的一聲身後如同甚活物閃過，小妖回身一刀砍去卻嗙的一下砍在了樹上。而後身後又是一下，小妖費了幾分力才抽出了刀，又轉身防範著。
然而身前皆是一片虛無的白芒，小妖開口大罵：“甚破爛邪祟，有能耐出來同你奶奶我戰上一戰！”
此時她怕仍就是怕的，然這人一旦抱了不死必返的決心，怕，亦是可忍的了。
她雙手握緊了手中單刀，其實來此之前她是想尋把桃木劍來著，然又怕自己受不住便姑且作罷。
這刀亦是想著陰間鬼差拘魂多用鐵鏈，凡間亦有用鐵釘來釘棺材以辟邪的說法，尤其是那剪刀菜刀等殺過生的鐵器，沾過的生血愈多，它衝煞之氣則越強一些。
像小妖等精怪若被劃上一刀，雖不至於致命，然傷口卻是要照其他器具惹出來的恢複慢些。
此時小妖握了刀上木柄，正聚精會神的注意著四周風向，突然斜裏一陣妖風吹來，小妖說時遲那時快迎刀就砍了過去。
噹的一聲，大力碰撞之下小妖退了幾步，那刀口亦是卷了刃！
小妖抬眸望去，微有愕然。不是旁的，這站在她身前的妖怪且還是個舊識！即是那見了她總要逼迫她不情不願地叫上兩聲爺爺的貓妖！
想來那日他並未死在那尊大神手下，反而逃到了這處！
小妖想亦不想的返身拔腿便跑，就生怕落後了半步再被他給拿了去。然她快，那貓妖亦快，不過片刻就追到了她身後。
小妖隻覺身後一股腥風血雨般的氣息掃了過來，刀鋒撲來，在她彎腰躲避的檔口便掃掉了她拂起的發。
小妖不及他想，改守為攻，返身持刀砍了過去，一刀砍虛了，隻擦過了他的身忙反手回挑。叮的一下雙方兵器碰撞在了一處，小妖轉身間被他拿了把短刀抵住她單刀，將她壓在了樹上。
小妖氣運丹田，以些微法力加持著持刀的手與他對抗，然那貓妖卻隻狀似輕鬆的以單手持刀壓製著她，表情戲謔，滿目盡是輕蔑。
小妖目光閃躲，張口便想喚爺爺，然那貓妖卻不給她機會，隻一聲炸裂之聲她手中的刀立時斷為兩截。
那貓妖又欺身上前意欲將手中斷刀割入她腹中，小妖雙手持刃故作抵抗。
貓妖單手持刀，另一手掐上了她的脖頸，小妖隻能幾分囈語道：“求你……”
求你，不要是在這個時候……
那貓妖眯眼挑唇一笑，一使力手中的刀割斷了她的手掌插入了她的腹中，小妖一聲痛苦的呻吟未出又被他捏緊了脖子，那吱嘎吱嘎的聲響提醒著她的脆弱。
小妖抬了斷臂拚死掙紮，那齊斷的傷口再未愈合，隻有汩汩流出的血濺染了那貓妖一身。
最後，隨著耳鼓清脆的破裂聲，小妖眸中渙散開來不甘，身子亦癱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