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曲突徙薪
“我家公子？”王善看了看她，又問道：“可有何事？”
“自是與你說不得。”小妖說著提步就向屋內跑去，打定主意是這尉遲遊何時出了樓府她何時再離開。
王善倒沒料到她不離反近的竄進了堂屋，一時攔擋不及的錯後了一步。
小妖進得屋內便四下打量，見王善跟了進來連忙三兩步竄上了樓，而後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榻上之人。
他手中依就握了一卷書，隻是並未低頭翻閱，而是側倚著身靠在那裏，拿在手裏輕拍在窗沿上。
王善見了主子低了頭站於一旁，那男人回過頭來淡然的看向她問道：“何事？”
“啊……”小妖略沉吟片刻，掛了笑回道：“上次無故驚擾了表公子休憩，還未道謝！此番……特來道謝的！”
“道謝？”男人略品味了這二字，而後看她空空的手問道：“以何為謝？”
小妖腦海裏突地冒出來這樣一句——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謝，隻有以身相許！
她幹笑了片刻，上懷裏搜了搜，旁的沒有隻搜出了個荷包來，裏麵裝著半袋瓜子。
她舔著臉上期幾步遞了過去道：“公子大度，小女子沒有旁的可謝，隻有……隻有這親手裝的瓜子贈予公子。正所謂禮輕情意重，嗬嗬，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她見男人隻看著她不接，清了清嗓子又胡謅道：“這荷包乃我家鄉慣繡的花樣，這花於旁處是沒有的，寓意著持花的人開花既有結果、富貴無邊的意思。這瓜子呢，雖輕薄，然寓意亦不小！”
那本象征著別離的彼岸花在她嘴裏一轉，大言不慚的變成了人間富貴花。
“瓜子……瓜……呱呱墜地，子孫滿堂，瓜……瓜熟蒂落、頂呱呱！哈哈!”小妖轉了轉眼有幾分編不下去了，便幹脆對著他傻笑。
而後自覺自己的誠意既已帶到了，他既不要便不能怪自己禮數不周了，然剛要收回來的手上一輕，那一包事物已然轉落在了他的手上。
太玄掂了掂手中半包瓜子，看她收了手麵上幾分不情不願的表情，冷淡道：“你既來道謝，便留下來做件事。”
能留下來即是好的，小妖哪裏又會去問既給了瓜子又何以要做事來謝，隻是連聲問著要做何事。
然那太玄卻又似不欲再予她言說，隻側了回去看他手中的書。
倒是一旁的王善上前一步，引她下了樓，而後端出了兩盒棋子，同置入了一盆水中。
又挽了袖子伸臂進去攪了幾圈，抽出手後又慢條斯理的取了帕子擦了手。
而後才道：“姑娘若無事，便坐於此為我家公子洗棋罷！一顆顆洗淨，黑白分好，便可回了。”
說罷亦不理她是否領會，隻自顧轉身離開。
小妖瞪了他離去的背影，又瞪那一盆混雜的棋，嘟囔道：“既要洗，分別開來洗多好，哪用得如此麻煩！”
說是如此說，她仍於一旁拖了板凳過來，擼起袖子洗開來。
外界的喧囂連同那道士的誦經念決皆聽不見，小妖一顆一顆棋子洗的倒是頗有幾分安心。
既寄於他人屋簷之下，小妖這活計幹的倒是頗有幾分用心。
起先是一顆白棋一顆黑棋分開來洗，而後她頓得一頓，去拿了抹布棋簍。
先將白色的棋一顆顆洗淨擦幹，餘下的黑棋自是好說的多。
而當她將最後一顆棋擲於棋簍裏，外麵的法事亦是告了一段落。
之所以說是告了一段落，是聽得那樓仕明說得，原本這般的法事七日為最佳，然祖母壽辰既至便簡於三天即可。
三天……
小妖暗暗哀嚎，而後便是每日時辰一到，便自動自發的去那尋樓家表哥，總是想一些旁的由頭想要留下。
那表公子亦未攆她，隻令王善予她找些活計來做。
如此過得三天，小妖才算徹底鬆下口氣來。
不知是那道士法事做的高明，亦或是旁的，那周思玉這心神倒是緩過不少，還興致頗高的攜了小妖去樓家後花園轉了轉。
小妖出門之時即未見到小翠，現下逛了園子那小翠又未隨侍在側，便隨口問了一句。
周思玉隻道這小翠今日許是身體不適，她亦有時常未見她，倒是得益於桃娘服侍左右，故而倒亦未覺不便。
小妖剛待說甚，周思玉又道：“許亦是被樓家小姐叫去了，前日她聽得小翠花樣繡的好，說要尋她給孩子繡個肚兜呢！”
孩子……她竟能如此自然的接受了肚中之物！
小妖笑著陪她轉了轉，待送她回房後又獨自莫去了樓小安的院裏。
說來姐姐那日落湖，身後就隻得這幾位，若不是那少夫人便許是她！
然這次小妖倒未如往常躍牆而入，倒是隨了凡間的規矩，由樓小安下麵的丫鬟引進去的。
她隻托了個名頭，問了那小翠可曾來過。
“不曾見過。”那丫鬟隻低頭斂眉的回了一句，引她到院內便下去了。
小妖未曾進屋便見到了那樓小安，她此時正坐在院中涼亭下，撫著肚子挑選著繡樣。
這樓小安麵上幾分輕淺薄笑，模樣倒甚是悠閑自在。
隻是那小妖望了她的肚子倒是一怔，這隻幾日……便這般大了麽？
那樓小安的肚子雖不若那少夫人臨盆之時大，然她本身就身形瘦小，此般挺了個小盆般的圓肚那自就是十分顯眼！
小妖略顯躊躇止步未前，倒是那樓小安見了她喚道：“阿珂姑娘，過這邊坐！”
這自認有了身孕就是不同，想這樓家小姐之前哪來的這般和顏悅色。
小妖暗自思忖著走向前，擇了個凳子坐在了她前方，一低眉正正對上她那圓肚。
樓小安見她直盯著自己肚子，抬手摸了摸那凸起幾分笑意。
“這說長就長起來了，亦不知是男是女，這小衣裳隻好讓都做了些。”
又引小妖去看那花樣問道：“你瞧這樣兒可好？”
“挺好的。”小妖麵上附和笑笑，然那一雙眸子仍就盯著那肚子看。
上麵的黑氣縈繞較之之前更甚一些，而在覷這樓小安麵色，雖看起來頗有幾分生氣，然那麵皮之下卻隱隱有青。
想來，這事物不論為何，都是借以吸食樓小安的精氣而長罷！
如此這般，不若趁它未成之際除去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