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混水摸魚
小妖張口便道：“你家大……夫人呢？”
“我隻娶了一位夫人，又何來大小之說呢？”樓仕明不在意笑笑，似是對昨日的紛擾毫無所知，“今兒不巧，她去了城外道觀燒香祈福，許是路遠回來的晚些。”
“哦。”小妖應得一聲，遠遠的又見了他家姑母，穿了一身綠色的道服，正蹲在牆角挖著甚麽。
小妖想著每日見她身上的顏色皆是不同，便隨口說道：“你這姑母衣裳花樣倒多。”
樓仕明無奈的笑道：“許是今日五行宜木罷？我那姑母著衣一向如此，總說是根據當天五行而定。”
小妖看了看周思玉，她亦隱了幾分笑，和樓仕明別過兩人便攜手去了後園。
這樓家占地頗大，其中最有特色的便屬這園子了。上京有或沒有的新鮮玩意，都能在此處尋著。
小妖剛剛席間實未吃飽，見了那湖裏的白鶴、鴛鴦便起了意，目不離其身的貼近周思玉低聲問道：“姐姐，你可吃過烤大鳥？肥嫩一些的烤出了油才好吃。”
“嗯？”周思玉尚有幾分不明所以的看向她，隨後沿著她直白的視線看去，頓了一下推她額頭言道：“那哪裏是甚大鳥？這事物於旁處是不多見的，這樓家約是花了不少銀子養護，你可遠些莫驚著它！”
“知了知了。”小妖聽她數落自有幾分喪氣，低垂了頭敷衍兩句，複又看了看天色急道：“這時辰亦不早了，姐姐早些回去休息罷！”
“我早些回去？”周思玉狐疑看她，小妖隻笑著去拉她道：“我是說我們早些回去罷！”
而後將周思玉送回了房，小妖亦假意回了房，待得小翠和桃娘都自去休憩，她自顧一笑身手矯捷的躍出了窗。
怕近老夫人那方院門遇了人，索性便翻了牆去了後園，順著無人小路摸了過去。
想來她亦有些年歲未做這般偷雞摸狗之事了，然現下……那湖裏的野味甚多，即便少了一兩隻旁人許亦未查罷？
此時天已漸黑，小妖先隱於假山之後暗自窺探，確見天黑之後這後花園到處空落落的，著實無甚閑雜人等走動，許亦是怕路黑不顯再落了湖甚的？
小妖暗自偷笑，蹭蹭幾下近了湖邊摸下了水。時下雖是盛夏然入水亦微涼，激得小妖抖了一抖。
埋了頭潛入水中半響複又揚起頭吐出了水，幾番往複，自顧玩的歡快。
說起來那浮清山是連個水泡子都無的，這小妖本是隻旱妖，這身泅水的本事倒還是為了捉魚而自去練的。如今她入得水中潛行，倒靈活的同隻活魚般！
遊了半響並未遇著她先前瞄好的白鶴，挺身出了水才發覺原是摸錯了方向！
嘩啦一聲響反驚的不遠處的鴛鴦撲騰著遊遠，小妖甩了甩水眯了眼睛又去尋那白鶴，於月華之下波光之中尋到了白色身影。
小妖拉開嘴角無聲的笑了笑，複潛進水中悄無聲息的遊了過去。她盡量緩慢而行，雙臂搭在身側真真隻若隻魚兒般依靠微微擺動而行。
她進得近前，於水下見了那鶴顯眼的腳掌正悠閑的撥水，悠閑到顯是尚未探查到危險的來臨。
小妖嘴角微彎略吐了水泡，一把拉住那鶴的腳掌一施力就將它拉入了水下。
她帶著那鶴向下遊了遊，起先那鶴還撲騰了幾下，漸漸就沒了甚聲息。小妖張嘴想說甚麽卻搶了口水，拖著它遊上了案。
到了岸邊她先窺了窺附近有無人否，見沒甚動靜便爬上了岸，將那白鶴隨手扔在了一旁，先撈起身上衣服來擰了擰。
而後她甩開貼伏在身上的發，揪住那鶴腿倒吊在背上，蹦跳著去假山後尋了處隱蔽之處。
她眾多法術中隻這火決習的好，不為旁的，就是生活烤食用的多些。
她先給那鶴褪了毛，一邊褪嘴裏還一邊念念有詞道：“大鳥大鳥你莫怪，誰讓你生來是人間一道菜！今生不幸被我給吃了，待去了地府你可尋那黑白無常，就說是我的相識，令他們為你尋處好點的地投胎。下輩子啊，莫再作這被吃的鳥了啊！”
她動作麻利的褪了毛，去了內髒又返回湖邊清洗了下，重新坐回假山後看著那幹巴巴的鶴卻有些發呆，這怎地拔了毛瘦成了這般模樣！
早知道，還不若去捉那鴛鴦去了……
“罷了，已經這樣了，不吃就且對不住你了！”小妖折了一旁的樹燃了火，堆了個小火堆，那劈啪作響的火苗照亮了她的麵頰。
她熟門熟路的用樹枝將清理好的鶴穿了起來，臨時搭了個架子烤著，自己則坐於一旁梳理她沁濕的發。
而後她抱膝坐在那裏，動亦未動的盯著竄動的火苗，隻偶爾轉動下樹枝，亦不知倒是想些甚。
而後鶴烤的差不多了，她身上亦幹的差不離了。她取下了鶴肉遞到嘴邊吹著，順道抬腳踢了些土滅了那堆火。
她就著樹椏之間透漏下來的月光，幾分滿意的聞了聞燒烤之下肉質的香氣。
她幾分滿意的將那鶴腿咬在了嘴裏，而後頓了一頓。再咬，又頓。
後使了幾分力氣撕咬了一絲肉下來，入得嘴裏嚼了幾下，乖乖，這大鳥肉不光瘦，還幹巴巴的甚是難嚼！
再加上沒有任何的佐料入味，這滋味……
小妖撇了撇嘴，要扔不扔的提溜著那鶴腿，半響垂頭喪氣的歎得一歎，用腳撲棱點土將那灰埋了，認命的拎著鶴摸去了樓府廚房。
她聽得白無常說過地府對生前鋪張浪費之人的刑罰，故而即便實有些難以下口，亦打算去廚房佐些佐料囫圇吃下。
因時人多有“上茅房下廚房”之說，故而高門大戶的廚膳之所多建於東南，故而樓家這廚房正正與小妖暫居之西北處個對角。
小妖剛偷偷摸摸的溜到近前，卻不想於此時卻碰巧撞見了個剛歸之人！
來人，且正是那樓仕明言說去道觀燒香晚歸的大肚夫人。
眼下一妖一人走了個碰頭，再避有些不及，小妖隻好將那烤鶴藏身於後，背著手故作大方有禮道：“喲，少夫人亦於此消食啊！”
那少夫人挑眉看她，幾分狐疑，小妖笑的愈發和善將烤鶴藏的深些。
“你怎的在此？”少夫人幾分冷淡，走了兩步。
小妖立時側身麵向於她，掩飾道：“剛說了，消食消食，嗬嗬。”
那少夫人抽了抽鼻子停了步，四下看了看又問向她道：“可聞得有何氣味？”
“沒有啊！有嗎？沒有罷！哈哈！”小妖伸出隻手刻意的揮了揮手，然卻發覺自己手上氣味似是更重了一些，便又收了手藏回身後，隻一臉良善無欺的回視著她。
那少夫人聽了不語，也似乏了，便擺了擺手徑自離身回了自己住所方向。
留小妖獨站於原處，盯著她大腹便便卻偏生穿的妖豔的身影。說來這樓家二少爺的夫人長得美她是知曉的，與那樓仕明倒亦是般配。
然，這少夫人今夜，似是格外的美……美的有絲過分妖豔了？
那張臉確是原本樣貌無疑，然此時於隱隱月華之下，卻似是有種驚心動魄的美豔般。
且，樓家少夫人外出燒香，並是這般個大肚形容，身旁竟是連個隨侍的皆無？
小妖摸了摸腰間小黑給她留下來的符，想這上京城及這樓家多有異端，要不要找個時機燃了喚小黑來問問？
然隻一瞬她又放了手，樓家如何本與她無幹，她亦隻須看好姐姐便罷，如此想著便自去廚房翻找要尋的事物。
她於廚房翻找了些調味的佐料，本打算回到湖邊啃了肉將骨頭丟進湖裏，來個死無對證且看你如何來尋我事端？
然行了一半卻又被那黑貓給嚇了一跳，它不聲不響的從牆角竄了下來驚的小妖險些丟了手中的事物。
而後她撫了撫胸口，見那貓隻藏身於牆下陰影，露了雙晶亮的眼睛看她，便撕了條鶴腿去逗。
一來她尚要於樓家呆些時日，與這畜生交好一二，但盼日後且少嚇她幾回；二則這手中事物寡味難咬，若有它分擔亦是好的。
她逗著的貓一臉警惕的望她，就在這時身後的門吱嘎一聲由裏打開，樓家姑母亦露了張警惕的臉伸了一半出來看她。
小妖早便識得院內有人息及近，故而此時亦倒未被如何驚到。又想這姑母初次見她便指著她喚妖，且又時常神叨兮兮，養個活物還與自己不對付。
一時惡上心頭，便存了幾分戲弄之心，想回頭扮鬼嚇她一嚇。
然她剛回得頭去，卻生生被她給嚇得膽顫！
“你、你、你！”小妖抖著手指指著她的身後，瞪圓了眼且說不出話來。